羊\我說:
颯猊恩調整自己的氣息,裝作無感繼續處理手上的藥材。
外頭的人輕貼著門,瑪希雅懷疑沒進來是不是她的關係?她因為碎片的關係感應到對方,對方理所當然也會發現她的存在。
瑪希雅揮揮手吸引颯猊恩的注意,手指著窗戶用風推開,故意在手掌凝聚一顆光球。颯猊恩知道她的意思,得到點頭回應時瑪希雅將光球扔出窗外,模擬一個人從窗戶離開逐漸遠行,一點一點將感官關上,直到感應不出門外之人,只能靠聽覺猜測後續。
颯猊恩一聲彈指,虛擬的牆上出現一扇窗關起來。
這時門開了,進來之人身穿一件墨綠色斗蓬遮蔽面容,颯猊恩的眉頭立刻皺起,瑪希雅不敢呼吸太大怕被發現。
「姐姐。」
瑪希雅震住了。
她是獨生女,所以唯一的「姐姐」肯定是颯猊恩,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弗蘭克‧恩瑞迪姆耶?
颯猊恩的眉頭依舊不鬆懈,盯著他上下打量:「弗蘭克?你不是已經快死了,怎麼聲音聽起來是年輕的時候?」
「妳說呢?」弗蘭克拉下斗蓬帽,露出自己的黑髮黑眼;颯猊恩眼裡瞬間充滿殺意、壓抑內心滔滔湧出的憤怒,緊瞪著眼前的年輕男人:「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我只是物盡其用。」
「弗蘭克,別逼我殺你。」
「姐,妳別裝了。我知道妳從小就想殺我,但是能嗎?妳辦得到嗎?」
瑪希雅眼睜睜看著颯猊恩突然像是被什麼傷到呼吸一頓、身體略微往前傾,她的腦筋一片混亂,颯猊恩很強,沒什麼人敢跟她為敵,可是為什麼弗蘭克卻輕鬆地傷到她?甚至感覺不到任何魔力波動,他就伸出了手輕鬆抓住颯猊恩,直接把人扛到肩膀上。
「為什麼妳就不乖乖聽話,出來好麻煩呀,我討厭出門。」
瑪希雅慌張地想動,颯猊恩定住她的動作——弗蘭克停下腳步,扯住颯猊恩的頭髮將她用力往牆壁撞上去。
「妳為什麼還要反抗?明明知道沒用的,已經沒有人可以救妳了。」弗蘭克冷清清說著,注意到床上還有她的東西,把颯猊恩放開摔在地上,隨便收拾床上的器具,甚至將她的空間袋束在自己的腰帶上,這才重新將颯猊恩扛上肩膀離開房間。
瑪希雅的腦袋飛快運轉——颯猊恩跟弗蘭克明顯不合,為什麼?因為家族由男性繼承嗎?颯猊恩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在意自己的家族,反倒不愛提起,但是這對姐弟的互動惡劣,那兩人對話不多無法判斷,瑪希雅要自己冷靜下來,目前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可以證明颯猊恩不希望她被發現。
總之能確定一點,弗蘭克應該把宗罪碎片吃下去了,不然颯猊恩不會說那句『怎麼聲音聽起來是年輕的時候?』,也不會在看見外表時魔力暴增憤怒的情緒,雖然不知道颯猊恩以前是什麼髮色、瞳色,但是從反應來看肯定不是黑髮黑眼,一定是吞下宗罪碎片才導致外觀上的改變。
然後他們關係是從小就不好嗎?弗蘭克那句『妳從小就想殺我』是說氣話還是實話?接著就是她搞不懂颯猊恩怎麼這麼簡單被抓!
如果她不喜歡,肯定不會讓自己被碰到,更不用提弗蘭克還笑颯猊恩『為什麼還要反抗?明明知道沒用。』唯一想到的解釋只有颯猊恩身上肯定被下了什麼約束?不然擁有白巫師實力的颯猊恩打不贏只有中階魔法師資格的弗蘭克,說出去誰都會笑死。
所以颯猊恩想殺他是因為約束的關係嗎?但他們是親姐弟為何要這樣做?是恩瑞迪姆耶前當家怕兒子被姐姐幹掉奪權才弄得嗎?這樣只會加深家族內部人的對立,難道颯猊恩以前對權利很執著?不可能,那樣的話她早就想辦法爬上布登崁丁爾的床得到更高的權利,不會到現在還萬年單身自己逍遙自在當煩躁的熬藥偽白巫師。
瑪希雅的大腦嗡嗡運轉,想不透是怎麼回事。
忽然,定身解開了,她往前撲時颯猊恩在房裡設下的假象也消失。
這情況不是她自願解除就是失去意識——瑪希雅希望是前者,忽然感應到颯猊恩的魔力,轉頭一看是隻白鳥嘴上刁著羊皮紙從窗戶飛進來,卻無視她把羊皮紙扔到床上就消失不見。
「颯猊恩?」
她的魔力徹底消失了。
瑪希雅急忙拿起羊皮紙看,上頭只寫著短短幾個字——我還是無法忍受妳,去找其他保母吧。
「什麼啊!」瑪希雅差點撕破紙條,在房裡來回踱步。
颯猊恩忽然被抓走又用傳遞術扔來一張意義不明的紙條,瑪希雅的呼吸急速,明白事情忽然往失控的方向前進,可是她沒有地圖、沒有糧食也沒有太多貴重物品,在這不曉得是什麼名字的城鎮,已經超過遠距離傳送陣能使用的範圍,無法直接飛回家找父親。
「靜下來。」瑪希雅對自己說著,持續來回走動:「靜下來……」
她想起錢袋還在身邊,昨天颯猊恩沒有收回去。
「很好!」這時瑪希雅非常慶幸颯猊恩昨天全額退還,她立刻帶好所有的東西離開旅館,尋找城鎮上的魔法師公會,去那裡買了跟颯猊恩同類型的地圖之後又買一張城鎮的普通地圖,接著坐在公會裡等,不管自己父親最後派誰來都會先到這裡報到,因為防護罩的主要開關設定在魔法師公會裡。
瑪希雅的內心亂糟糟,說不出確切的感受。
她才正想改善關係,颯猊恩就忽然被抓走了。兩人一點都不親密甚至破冰失敗,可是她無法坐視不管,因為這互動怎麼看都有問題,紙條也非常有事。如果自己沒有親眼目睹肯定會以為是昨晚的舉動氣走颯猊恩,不過這也許是她跟弗蘭克在演戲?但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限制行動?像是怕弗蘭克發現她之後會做出不利的事情。
瑪希雅的胃漲疼,即使旁邊還是討厭的悄悄話,卻沒有颯猊恩發生的事情更讓她不安。
在魔法師協會等了又等,瑪希雅知道修補防護罩這件事情肯定是當天申請人手最慢明天到,此時卻覺得太慢了,慢到坐不住一直在協會內走走停停來回徘徊,心不在焉跟旁邊路過的人點頭問好,兩眼緊緊盯著門口的位置,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才等不到人,一直跑去櫃臺問有沒有她父親派來的人報到?得到沒有的回覆就繼續等。
她不想跟人說發生什麼事情,由於昨天她們來到這裡的消息早就傳遍整個城鎮,現在失去一個人的蹤影加上之前瑪希雅的表現,有人猜測颯猊恩是不是被氣走了?還是瑪希雅耍任性不想完成工作才在這裡等人?不到半天的時間八卦就變成颯猊恩不屑修復防護罩、瑪希雅也不想做就要布登崁丁爾派人手過來代替。
「搞不好是因為……」
「吵死了!你們除了聊八卦就沒有其它好說得嗎?不爽我就來單挑啊!反正你們永遠都是廢物!無法用這麼短的時間成為高階魔法師就只是在嫉妒我而已!不要只會在背後嚼舌根!把你們這些時間拿去練習魔法不是更好?每天只花六小時就想進步笑死人了,知不知道老娘從小一天最少花十八小時練習啊!就算沒魔了也三不五時在打坐凝神,以為我天生魔量多嗎!」瑪希雅怒吼著,光是颯猊恩忽然發生的事情就讓她煩躁到極限,已經沒有耐心遵守跟母親的約定——不論如何都不要對這些話有所反應。
要不是母親嚴格的要求,她才不會忍耐,一直沒把內心話說出來。
這下子周遭的聲音終於安靜了,瑪希雅吼完瞬間後悔,討厭自己的人永遠都有理由拿出來說嘴,這樣回擊不過一時爽,沒有其它的用處。
「是這裡嗎?」
「是吧?」
瑪希雅在混雜的人聲中捉到兩道非常熟悉的聲音。
「可是看起來不像耶……」
「進去就知道了啦。」
「那你推門。」
她看見門縫下靠近的兩道影子,明明平常難以察覺的細節此時像是拿放大鏡來看,一對兄弟推開大門走進來:「這裡是魔法師協會分部吧?我們是萊斯家族的……啊,瑪希雅小姐?」
「太好了,是你們!」瑪希雅看到萊斯兄弟兩眼一亮衝過去:「你們有直達傳送陣對不對?」
「對、對啊,怎麼了嗎?」萊斯兄弟被她的反應嚇到;瑪希雅聽到這句燦爛一笑:「給我。」
直達傳送陣能夠直接傳送到設定的定點,使用次數只有單向一次,畫一張就要封入非常多的魔力所以這種傳送陣紙很少人用。由於他們是布登崁丁爾直接指派過來,瑪希雅知道父親絕對有準備一張直達傳送陣給接任務之人,讓他們回報時不用特地千里迢迢趕回去。
「可是我們要用。」萊斯兄弟裡的弟弟說著,將畫有直達傳送陣的羊皮紙拿出來:「但是妳要也沒辦法……」
「謝謝!我現在真的非常需要它!之後我會請父親補寄的!」
瑪希雅沒注意到自己的道謝讓兩兄弟一愣,已經將羊皮紙往地上扔啟用陣法踏進去。
眼前的畫面一變——聞到熟悉的氣味,布登崁丁爾的書房永遠都有股淡淡書香,她從小在這學習魔法,已經熟到閉著眼睛就能避開所有的書櫃位置,傳送陣剛淡去瑪希雅正要大喊爸爸時後領被拉住,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妳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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