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瑪希雅找到這個設立點的總指揮帳棚在哪,先進去裡面幫自己跟颯猊恩報到,才跟著其他幾名魔法師去施展防護牆。這裡距離已被污染的土地僅有三公里遠,要阻擋的範圍過大只能用防護牆,整天走走停停、站站蹲蹲,瑪希雅覺得颯猊恩有先見之明,多虧之前都用步行,不然憑她以前的體力早就昏過去。
夕陽下山後才結束任務回報,瑪希雅抱著小帳棚尋找比較少人的地方紮營,她明明要協助颯猊恩,結果現在搞的東西與對方無關,也不知道人跑哪了。
快走離範圍才沒什麼人,瑪希雅建好帳棚爬進去,躺在裡頭可以聽見外面的聲音幾乎都在討論污染擴大到哪、情況惡化到什麼地步。這裡的任務是保護後方的水區避免感染,派來的魔法師都是向前消除邪化的生物,就只有她跟少部分魔法師與淨化師待在後方,建立一道又一道的防護牆。
只要先保住水源、消除擴散速度快的生命體,剩下的土地污染讓淨化師處理就行……瑪希雅越想越睏,頭一歪就睡著了,翻身時碰到東西沒反應,繼續睡了兩秒才驚醒,睜眼一看是颯猊恩。
她鬆了口氣,在心裡默唸這個人怎麼懶得自己弄帳棚跑過來擠,而且連外袍都沒脫就躺下來……有絲不好聞的氣味,瑪希雅彎下身聞、皺起眉頭,颯猊恩身上依舊有著特殊芳香,卻掩蓋不了血腥味。她很快發現到長袍的腿部有塊顏色偏深,鮮血的氣息是從那裡傳來。
「幹嘛?」颯猊恩的聲音含糊,被瑪希雅的動作吵到才勉強睜開眼。
「妳受傷了知不知道?」
「喔……」颯猊恩一臉要就此睡過去時再次開口:「睡醒就會好了。」
「真的嗎?」
她沒有回應已經睡去,瑪希雅也躺回去,兩人休息的時間有限,這次還沒有睡飽就聽見帳棚的門布一直傳來拍打聲,外面的人說了什麼沒聽清楚,她困難地睜開眼起身,認出聲音是之前一起重建防護牆的人,在心裡唉唉叫還沒睡夠,就感覺到旁邊有強烈的殺氣噴射出來。
「呃……不然等妳睡醒了再過來。」
那股強大壓力把外頭的熱心人士逼退,瑪希雅默默看向還在睡的颯猊恩……這個起床氣真嚴重。
「我先出去了。」瑪希雅沒有繼續睡,急忙把東西弄弄就掀布出去,快靠近剛剛叫自己起床的人時,聽見她在跟同伴抱怨著:「真的是公主耶!好心叫她起來去總指揮那裡,你知道怎麼了嗎?我沒有很吵喔,就正常叫你起床那樣子,瑪希雅居然用魔威趕我走,有沒有搞錯啊!以為自己父親是白巫師就能在這種時候任性嗎?」
「真過份……」
瑪希雅決定先不要過去,往總指揮的帳棚去接了新指令,這才慢悠悠走到集合點打招呼,雖然不到被冷落的程度,也可以明顯感覺出氣氛的微妙距離感,她不忙著解釋,繼續弄昨天的進度。
建造防護牆要花不少時間,瑪希雅手掌貼地輸出魔力,聽著後方的人聊天。
他們也是昨天到達這裡,對她而言很微薄的薪水對這些人來說很多,幾個人吱吱喳喳聊不停,瑪希雅沒聽到重點後徹底陷入自己的世界,直到一道黑影蓋住刺眼的陽光,她抬頭一看是塊乾麵包,拿著它的人是早上聽同伴抱怨的那位。
「妳還沒吃早餐吧?這是統一發的。」
「謝謝。」瑪希雅接過咬了一口,對方好奇問著:「這裡還睡得習慣嗎?」
他像是漫無目的丟出話題,瑪希雅已經知道想問什麼。
「不太習慣呢,小睡一下就做惡夢了。」
「惡夢?」
「嗯,我小時候跟父親出去郊遊,他忽然有事要忙就把我丟在山上,然後……」瑪希雅本來是隨口亂提,卻真的想起這段回憶,頓時內心一苦:「運氣超衰,居然有盜賊團在附近,我險些被抓去賣。可能是這裡的風景跟那裡太像了,才會夢到這件事情,明明知道不用怕,可是在夢裡不管怎麼反抗都沒用,還以為死定了呢。」
對方沉默了一會才問:「妳記得自己當初怎麼得救的嗎?」
「記得。」因為這樣她才苦笑:「那時盜賊集團的人要把我扔上馬車時,颯猊恩突然出現救了我跟其他被綁架的孩子。」
瑪希雅說完無力,那時候的自己很幼稚,就算當時怕得要死,被救了也沒說一句謝謝,還嫌棄地問『怎麼是妳來?我爸爸呢?』,此時正在聽故事的男魔法師貌似也在心裡評價她的態度,最後還是說了一句:「祝福妳能遺忘這不快之事。」
「謝謝。」
對方笑笑後往夥伴的地方回去,瑪希雅將手上的麵包收起來,繼續建構防護牆。
這次也一樣在夕陽下山後收工,進度已經推進不少。瑪希雅回去時看到吃飯的地方已經搭建好,有些魔法師衣服完整,有些東破一個洞西裂一條縫,身上不是繃帶就是敷過藥膏的痕跡,瑪希雅進來時引起注目禮,她擺出長年磨練出來的冷漠,舀碗南瓜湯配乾麵包果腹。
位置幾乎坐滿了,她不想擠在群體之間,便拿著湯跟麵包走出去。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早上她的起床氣讓不少人當成飯後八卦,瑪希雅慢慢喝著南瓜湯,嚐著口中的無味。
「我記得妳早上沒有兇人吧。」
瑪希雅看著颯猊恩手上拿碗湯,她顯然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跟著躲來這個陰暗角落。
「妳不吃麵包嗎?」
「沒了。」
「喔,那妳吃我的。」瑪希雅把剛剛拿的麵包給她,自己吃中午留下來的那份。
「所以妳確實有兇人?」
「沒有!」瑪希雅咬牙切齒,話到嘴邊放下:「算了,反正被誤會也不是一、兩天,處理好這裡的東西就要走了,妳那裡的事情順利嗎?」
「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順利,這地方太多野兔了,邪化的程度過於嚴重,就不提那對門牙有多痛了,光是跳起來就可以把人的頭皮扯下來,後腳的力道也大,被踢到斷手斷腳還好,下午有個人是胸口被蹬到當場心臟暴斃死亡。」颯猊恩平靜地說出一個很恐怖的事情,瑪希雅縮縮身體。
「難怪好多人受傷,那昨天提到的熊呢?」
「解決了,雖然牠進化到每根毛都混入類似鐵質的東西很難傷身,但只要絆住牠的腳壓制在地上,拿鐵線順著毛往內深入纏住脖子,再由兩名力氣大的各自拉線勒死那隻熊即可,不過為了確保死透,當時是勒到整顆頭斷了才放開。」
「噁……你們昨天就只處理那個?」
「妳以為我只有中階魔法師的水準嗎?當然是他們慢慢勒,我去處理其他邪化的動物,幸好鳥類還沒遭受感染,等明天戰士的支援會到,之後需要出力的工作就交給他們負責。」
「嗯嗯,那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走?我這裡預計後天防護牆設置完畢。」
「那我盡快大後天吧。」颯猊恩喝了口南瓜湯:「下個地方絕不會像這裡輕鬆。」
「嗯……」
瑪希雅記得昨晚有聽人說最前線那裡已是暗無天日,也是布凱丁爾最主要處理的區塊。
「妳覺得為什麼要這麼做?」瑪希雅委婉問著,連性別的主詞都跳過沒使用;颯猊恩拿著快涼掉的南瓜湯看向遠方,並不想去猜血親的心思,回答這個無解問題。
「對了颯猊恩,謝謝妳當年救我。」
「我救過妳?」
「很久以前呀,我還沒學魔法的時候。」
「喔,那次。」颯猊恩想起來了:「當時某女孩臉臭到我想把她丟回馬車裡。」
「對不起啦!」瑪希雅咕噥著:「妳介意我現在才有禮貌嗎?」
「妳現在算是有禮貌嗎?」颯猊恩反諷一笑,瑪希雅卻不覺得刺耳,她的言論丟出來看似帶刺,接住卻不扎傷手,然後繼續說著:「我不介意,活到這年紀如果每樣事情都要有結果只會累死自己,但是妳既然道謝了,即使相隔多年我還是會說——不客氣。」
看著她的表情,瑪希雅的臉頰一熱。
「趕緊吃完吧,明天也不會輕鬆到哪,早點回去休息能睡久一點。」
「好。」她急忙移開視線,滿腦卻是颯猊恩剛才下意識露出的微笑。
瑪希雅覺得這陣子的旅程太刺激了,動不動就臉紅、心跳加速,她肯定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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