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瑪希雅快被颯猊恩氣死,雖然直接說開也有好處,但是氣到想把人幹掉的念頭比較大,但是介於自己打不贏對方,她也只敢想,然後開啟全天候低氣壓逼得他人不敢靠近——颯猊恩那邊也不遑多讓,原先有人見她昨晚站在瑪希雅旁邊吃晚餐還以為是重修好關係,平常肯定會八卦幾句,現在只想離颯猊恩越遠越好,她釋放出來的壓力連隊友都覺得小命不保。
照理說有戰士來支援可以減輕負擔,現在卻壓力山大,身為源頭之一的瑪希雅還頻頻出錯……她面無表情看著該是防護牆的火牆,毫不猶豫捏碎重建,現在太陽快下山了,自己卻連一半的進度都不到。
「瑪希雅,妳……等等才走嗎?」
他們知道瑪希雅在生氣,不免說很有壓力,魔法師差一個位階就有距離,更別提中階與高階之間看似渺小卻很少人能跨過去的檻。瑪希雅就算刻意控制情緒,外漏出來的魔威仍讓他們整天忐忑不安,就怕一個『意外』命喪於此。
眼見瑪希雅點頭,剛剛問話的人才鼓起勇氣繼續說著:「那……我們先走囉?聽說更前面有戰士在巡邏,他們回來的時候妳就一起走吧,會比較……呃……安全點?」
再次看到點頭,他們立刻溜了,只剩下瑪希雅還在原地。
瑪希雅放鬆精神甩甩頭,試著把颯猊恩的事情拋到腦後,重新專注建立防護牆,反正太陽下山後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完全天黑,魔法師能用照光咒不怕夜晚,她想把進度趕到四分之三,怕出意外這些防護就全毀了,那些人預設的咒語也會失效。
一個人繼續執行任務,不斷灌輸魔力、不斷建構,然後想起颯猊恩的臉就一股怒氣衝上心頭——失敗了,又得破壞重建。瑪希雅要求自己深呼吸冷靜,現在一直想著對方只是在無端拖垮進度,丟臉一次就夠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她伸長脖子看還要處理的範圍,決定先使用照光咒,這樣就不會在全神專注時要分神用魔法,搞不好又會想到討厭的颯猊恩……打住,瑪希雅打坐凝神,整頓好腦中思緒後一心投入防護牆的重建,直到她挪動腳步時撞上東西才回神,抬頭一看頓時說不出話。
「真的是妳!」艾瑞克驚嘆,照光咒將他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天黑了怎麼還在這裡?不要單獨行動,這樣很危險。」
「你自己也單獨行動不是嗎?」瑪希雅看看他左右,嗯,沒人。
這裡只有她跟艾瑞克,對方穿戴全副武裝的鎧甲就知道是來支援的戰士之一,畢竟這時候給的薪水多,他人會出現不意外。
「這個嘛……我們有嚴重的位階制度。」艾瑞克苦笑,笑容裡意味什麼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騎士的階級比魔法師還嚴苛,魔法師不同階級還會隔空互嗆、表面上客客氣氣;戰士卻得忍隱忍隱再忍隱,直到比對方高階才還手。她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不難猜跟艾瑞克搭檔的人想偷懶就跑了,才剩他自己一人巡邏整個地方,就算告狀也只會說是在給新手磨練,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爬上來。
天知道所謂的『這樣爬上來』是不是指貴族出生的騎士天生就該欺負平民騎士。
「已經天黑了,我們回去吧?妳曾經說過防護牆雖然有用,但如果要啟動得等天亮接受陽光的曝曬才可以?」
「原來我說過這個啊?」瑪希雅自己都不記得了,看看四周不曉得天黑多久,放出魔力感應剩下的進度——雖然已經到四分之三,但是也快完成了。
「等等吧,我還要三十分鐘才可以把今天的進度弄完,你先回去吧。」瑪希雅不理他繼續弄,可是艾瑞克沒有走,他站在旁邊安安靜靜等著,直到最後一面防護牆完成,瑪希雅站起來拍掉手上的沙土。
「回去吧?」艾瑞克這時才開口,帶著她懷念的笑容。
「你是不是想聊天?」
「呀,被發現了嗎?」
「不然呢,你沒有在這等我的理由吧。」瑪希雅平靜說著,不管艾瑞克是哪種心思在旁邊等,這時候對她來說有利無弊,對方可是唯一跟自己談過戀愛的人,瑪希雅在想要怎麼開口時,艾瑞克先說話了:「我聽消息說颯猊恩帶著妳在外面完成白巫師託付的任務?」
「是啊。」又是颯猊恩,她在心裡碎唸一句,像是不經意提起:「我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明明能方便的時候她偏偏不要。例如不多花錢住旅館啦,執意要在野外過夜,然後喜歡自己打獵弄吃的,卻很愛買貴昂昂的香料,雖然我自己也吃得很開心啦——還有超級不愛用傳送陣!每天都在走路走路走到天荒地老,感覺我以前嫌遠的距離都補回來了。」
瑪希雅說完又感覺委屈,艾瑞克輕笑著,難得見到對方多話的時候,比以往冷落的態度親民也活潑不少。
「很辛苦吧,跟她相處的時候。」
「當然!也討厭的要死,可是,她挺有用的。很多時候我會想,如果當時跟你一起出來遇到這些事情會怎樣?感覺會變成悲劇,因為你是戰士不是魔法師,我們路上要處理的……任務一定得用魔法,就連探查也是,搞不好胡亂瞎摸到現在連個頭緒都沒有。」瑪希雅一口氣把想法吐出來,平常她不喜歡說這麼多話,但是此時此刻又能跟誰說?
也只剩下艾瑞克能吐心事了。
「這樣啊?」艾瑞克倒是沉默了半晌,有些彆扭說著:「瑪希雅,我們不能復合的,如果拿我思考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訂婚了?」瑪希雅冷靜問著,他如此果斷,十之八九是已有安排對象。
「嗯……」艾瑞克這聲很淡,瑪希雅臨時建立好的心理準備被瓦解,讓她停下腳步的是接後這句。
「我已經結婚了。」
「蛤?」她看著艾瑞克的俊臉:「太快了吧?」
「二十三歲已經是晚婚了。」艾瑞克苦笑,沒有看她:「這婚得結,我的孩子也快出生了。」
「孩子……」瑪希雅默默算一下時間,內心五味雜陳:「你劈腿?」
「不是,這點我能用自己的性命發誓。」艾瑞克的語氣刻意冷靜,但是言論中還是透露一絲動搖:「我知道自己提分手沒有資格難過,但是感情也不是說放就放……那陣子煎熬很久,哥哥特地回來帶我跟他朋友們出去散心,然後就這樣了……對方是低階魔法師。」
「要不要我補充?對方其實從以前就暗戀你對吧?那時候肯定有喝酒,她戳到你的心事,某個白癡騎士又自以為跨過就能放下所以才發生關係,結果卻一次中標,有沒有想過對方偷偷喝了什麼藥水故意懷孕的?有夠蠢!」瑪希雅聽了咬緊牙關,說不清楚內心是什麼感受。
說不愛艾瑞克,但是為什麼覺得心痛?她清楚這不是愛情的感覺……就好像長久以來認定只會在身邊的事物突然被奪走一樣。
瑪希雅反應過來。
是啊,因為當時艾瑞克非常愛她、追了很久,所以被理所當然認為對方在之後會終身不娶,但是現實偏偏不同。瑪希雅忍不住噗嗤幾聲,彎起的笑容卻帶著酸度,這樣一來不就證明她以後要是想到什麼都不可以找『別人老公』嗎?
沒有朋友了,雖然很氣艾瑞克提分手卻無力挽救,是她造成這個結局,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就別想他曾經帶來的溫暖吧,而且艾瑞克結婚卻沒有消息傳開——他負責的個性絕對不會遮遮掩掩,想必是那位妻子怕惹到她才要求低調行婚。
別跟她說魔法師不會避孕,女性第一個必學魔法是照光咒,第二個是避孕咒,因為女魔法師出去冒險被強暴的機率比女戰士高,就是這麼寫實!
「可能?但是。」艾瑞克像是擠出全身力氣才說出這麼一句:「我想當盡責的爸爸,所以就這樣吧?就算現在對她的愛還不夠深,感情也是能慢慢培養的,等一年、兩年到十年過去,最後一定會不一樣。」
「呵。」她一聲冷笑,在心裡罵著傻子。
因為颯猊恩,所以心情夠糟了;知道艾瑞克有孩子,現在又糟到谷底。
如果是別的女人故意用孩子綁住男人,瑪希雅會笑對方蠢,靠孩子綁男人最後終究會失敗,可是這點在艾瑞克身上發揮不了作用,甚至能說對方聰明,用了最快的手段拿下這位完美騎士。
真是遭透了。
「所以你等我是想說這件事情嗎?」
「是,因為我覺得不管怎樣都得跟妳說。」
「真謝謝啊,選了好時機,我會跟爸爸說的,讓他別犯蠢又找你幹嘛。」瑪希雅想裝作不在意,內心憋得要死,不就幸好當時颯猊恩在?要是艾瑞克當初中計就尷尬了,反正都到這地步,話題也剛剛好就直接問吧。
「艾瑞克,你當初是喜歡上我哪點?」
她問了一個很平凡的問題,但是這平凡的問題卻藏著一絲不平凡。
艾瑞克記得她不曾問過這個,因為瑪希雅根本不屑別人的愛,正如他不斷付出的那幾年,最後只換來冷漠。
他隱約發覺是有在意的人才想問這個,朦朧之中能理解為什麼她聽到剛剛的消息時頂多諷刺一句,而不是有更激烈的反應……但是內心酸苦又如何?艾瑞克已經決定就算喜歡瑪希雅也不會跟她在一起,相處那幾年很快樂卻也很累,他喜歡她,但是不想再受那些苦。
更何況現在有愛自己的人在後方守候,轉身接受愛情總比痴痴渴望瑪希雅多一分的愛好。
太累也太苦。
「個性。」艾瑞克說著:「就算人們說了什麼,妳即使會抱怨也不會因為比對方強大就去報仇的個性。」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妳長年冷落的態度連同愛情也跟著凍傷,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他將後面這段話藏在心中。
「是喔?」瑪希雅抽抽嘴角,本來還指望艾瑞克能點醒自己怎麼讓颯猊恩產生好感,結果看來只是,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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