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同學犯了一個戰場上的大忌。
兩名巨人正在激戰到你死我活的關頭,你這小螞蟻竟然不自量力地去插手,還要在敵人頭上火上澆油?
雖然趁桃吉吉不備,用綑仙絕殺綁他雙腿,這一招在時間把握上是十分精準,成功令大強者當場仆街了。
可是……把桃吉吉的仇恨拉回到自己身上,他還有甚麼招可以對付他的嗎?
天佑同學也不得不這麼做。
工蜂血脈啊!
能眼睜睜看著艾莉莎師伯香消玉殞嗎?
這完全是反射動作的出手,也大概只有天佑同學才會如此果斷的出手了。
桃吉吉雙腳被絆住仆街,一刀砍偏,未能直接拿下艾莉莎的性命。他老羞成怒地撐起身子,轉過頭來盯住天佑同學,猶如一頭癲狂的野獸。
「你這小屁孩……活得不耐煩了啊?好,我就成全你!」
桃吉吉舉起他的血肉機甲臂刀,正要劈向天佑同學。
噗哧。
一把由白霧寒氣化成的鬼面之劍,從後貫穿了桃吉吉的胸腹!這把劍甚至比剛才的誅心劍更為霸道,巨劍像是一杆鐵柱般從高而下,完全穿過對方軀體,把他壓得雙膝跪地之後,劍鋒還深深釘在地上。
絕情劍訣.一劍賤人跪!
劍刃上的老孺鬼面,猙獰大笑。
『滋味如何?賤男!賤畜!這一招一劍賤人跪,本來是專為斬殺唯唯道人而設的,但你們玄重派實在是代代自有賤人出,看來本姑奶奶也不能吝嗇,當見一個斬一個!』
桃吉吉竟然尚未氣絕。
「死、死老太婆……別人的感情糾葛,你多事個甚麼?」
或許是死到臨頭,他說話也大膽了。
『賤男人乃是罪惡之源,煉界一切醜惡污穢的製造者,人人得而誅之!我等姊妹們同心攜手,力拒你們這些畜生的侵犯,這能算是多事?這叫替天行道!』
「嘿嘿……你去問問艾美露妹妹,若我桃吉吉對天道發下最重最毒的誓言,從此洗心革面,只愛她一個人,她會否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你敢問麼?」
『還想狡辯!你怎麼不現在就去死!』
鬼面劍白光大盛,桃吉吉身體各處開始呈現爆裂先兆,鮮血內臟早就流滿一地。桃吉吉硬生生咬碎了一隻牙齒,觸動殖入在裏面的機關。像昆蟲長腿般的大量鋼鐵絲線,從桃吉吉體內刺破而出,然後像是綱絲支架般強化著肉身,防止爆體!
『原來你不止對女人殘酷無情,甚至對自己都如此殘忍啊,真不愧是個畜生……』
「醜老太婆!你怎麼會明白男女之間的微妙糾葛?呵呵呵……也難怪,以你這副尊容,會有男人看得上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因為你沒有男人疼,所以也不許門人讓男人疼,甚至還說甚麼要殺盡天下男人!只是因為你得不到!哇哈哈哈……好可憐!」
『你放屁!看本姑奶奶一劍搗爛你的臭嘴!』
「太遲了!醜老太婆,你又被男人騙啦!我師尊已經佈好了局,你一劍堂要輸了!」
就在此時,一劍堂八名重煉死士,全部脖子已斷去四份之三,頭顱都掛落在胸前,雙目翻白,極之可怖!
只見在一片屍山血海的玄重派殘骸之前,站著一名完全無傷,甚至身上連一點血都沒沾上的中年男子。
此人手上滿是鮮血,兩指拈著一件小得可藏掌心的法寶……一枚仍在不住旋轉著的『指尖陀螺』!
此人正是之前在劍祠之上,當桐皇嘯和歐威斯在針鋒相對之際,仍敢當眾插嘴那名瘦削男子。
這男子本來一臉嘻皮笑臉的表情,如今已變得極之猙獰。
正是此人,出手殺了八名一劍堂重煉死士!
先是一劍堂以八名重煉以消耗大半生命力為代價,祭出百劍誅心殺網,盡爆玄重派在場全部高手!眼看以為玄重派將要一敗塗地之際,卻是被這一名漏網的男子,逆轉過來把那八名已經油盡燈枯的重煉強者,一招置諸死地。
歐威斯看到來人,一臉如蒙救主的樣子。
「師、師叔祖……你把你的本尊,都召過來了?太、太好了……師叔祖,救命啊!」
那中年男子『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如飛劍直射,濺到了歐威斯的臉上。
「全部都是沒用鬼!本道人早說過,這一趟前往萬仞孤城取寶,是志在必得!我早叮囑你們十二大師最好齊聚,以防一劍堂到時翻臉,你們硬說八人已經完全足夠!你看看現在?人家果然是翻臉了,你們搞得定麼?」
「師叔祖……我們確實是低估了一劍堂的狠勁,我們真的沒有想過,她們真願意犧牲八名重煉來跟我們同歸於盡啊!這、這完全不符合常理,是瘋子的行為!」
「給我閉嘴!待本道人把你們拎回總部後,才跟你們好好算帳!」
那男子轉過目光,死死盯住了桐皇嘯,一副恨不得要將她生食其肉的樣子。
「竟然不惜犧牲八名重煉,硬要逼迫本道人本尊現身……你知道要讓本道人強行停下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的閉關修煉,這足足要浪費掉我五百年的修為麼?你們一劍堂要怎麼賠!」
桐皇嘯一臉戲謔表情,手指按著側額,在作思考狀。
「怎麼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你啊?本姑奶奶正等著你把面皮撕下來呢……」
「我自會這樣做,你不用費心。」那中年男子把自己的面皮撕了下來。
這面皮本身,就是一件無上法寶!這面皮撕了下來,除了露出一張輪廓完全不同的臉容之外,他的身軀四肢隨即咯咯作響,連筋骨身材都在劇烈轉變!
隨著他恢復本來形態,他那故意壓抑著的修為,也在不住暴漲!甚至,令整個地底洞窟,不,是整個萬仞孤城,都在微微震動!
此人變成了一個身高兩米,外貌英俊硬朗的魁梧壯漢。
「呵呵,唯唯道人,你這縮頭烏龜,躲了這麼多年,總算肯現身了。」
說話的人,並不是桐皇嘯。
而是手上拿著兩名玄重大師人頭,一身龍鳳旗袍完全滲透鮮血的藍雪琪。
藍雪琪的表情,完全不是她正常狀態時的樣子。而且,在她那嫩白如雪的一邊臉龐,竟然透現出一塊淡淡的大色斑。
那被稱為唯唯道人的男子,見到了這個狀態的藍雪琪,卻像是見到一名不想見的熟人似的,露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梨莫愁,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這一次的聯姻,不就是兩個組織間的公平交易?你一劍堂想要走出固步自封的小規模經營,也想得到玄重秘法的煉器技術,這我們玄重派都肯給啊!我們所需要的交換條件,不過是一些你們不屑於修煉,丟在地底蒙塵的劍訣罷了!這兩派聯盟,怎麼看都是一劍堂佔了便宜,可是你們還不滿足,還要殺人奪寶?這說得過去麼?」
被唯唯道人稱為『梨莫愁』的藍雪琪,聽得仰天大笑。
「你還要嘴硬?真把我當成是當年那個懵懵懂懂的傻女子是不是?我當然知道你正在閉死關,這不正是殺你的最好機會麼?要足以把你誘出關來,本姑奶奶當然是下了足夠的餌,而且我比誰都更清楚,這塊餌對你來說有多重要。甚麼兩派聯盟,甚麼劍訣庫的秘笈,全都是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讓你首肯讓玄重派跟一劍堂結盟的,其實只有一個原因:因為你想要得到我頭上的這一把本命劍。」
藍雪琪的頭上,仍然懸浮著她的本命劍。
原來這把劍,才是玄重派真正想要從一劍堂手中得到之物?
唯唯道人點了點頭,大方承認。
「本道人正在祭煉的一門法寶,正需要一枚至陰至純的煉能力者天才的靈魂本命,作為鎮器的器靈,就像桐皇盈盈手中的桐皇嘯。我為了這門法寶,已幾乎耗盡壽元,就是為了把此寶衝擊媲美我玄重派歷代掌門的無上境界!可是在我法寶即將大成之際,竟然發現了這個叫藍雪琪的至純本命的存在!以她的本命劍來代替我自行煉祭的器靈,足可把我這門法寶平白提升一個層次!就連當今掌門的本命法寶,都無法與我這件奇寶比擬!你說!這樣的一把本命劍,我能不搶麼?本道人為了以和為貴,已經給了你們很多的甜頭,可是你們硬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還要滅我玄重派底蘊?你一劍堂和這萬仞孤城,都不要繼續存在於煉界了!」
唯唯道人手中一閃!
他手中的指尖陀螺,猛地激射而來!
大乾龍雀,斷裂。
二指劍,毀得血肉模糊。
寶璟戰甲,爆碎!
桐皇嘯被貫穿了身軀!氣質空靈的少女一臉不可置信,嘴裏吐著幾大口的鮮血,倒在地上,沒瞑目的雙眼,死死盯著唯唯道人。
唯唯道人收回指尖陀螺,對藍雪琪道:「放心吧,我是不會殺掉藍雪琪的。這藍雪琪要是活著帶回去,她的本命劍會對我煉器更有價值。梨莫愁,為了留住一劍堂的最後一點血脈,你主動撤出來,讓我把她帶走吧。本道人保證,即使在失去本命劍之後,她在玄重派還是會發展得好好的,要是她願意的話,我甚至可以為她安排一門合適的婚事……」
「嘯姐姐!」
藍雪琪的目光,突然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她在一剎那間,奪回了自己身軀的控制權!她撲倒在桐皇嘯的浴血身軀上,嚎淘大哭。
「梨莫愁,你在當年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你肉身已毀,這些年來只能靠著奪舍後輩,吸食生人精氣以久延殘喘,你怎麼還會以為自己有能力殺我呢?難道你都忘了,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我還是會不斷修煉精進,提升境界的麼?相反你呢?只是一團放不下遙遠過去,終將慢慢變淡變弱的執念罷了!正因為你的執念,今日,讓一劍堂遭到了滅門之災!桐皇盈盈正在歷劫,她不能來救!一劍堂這燙手山芋,沒有外人敢插手的!我要把你們今日所有剩下來沒死的旗袍劍客,統統帶回玄重派祭煉,讓你們嚐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咔嚓。
洞窟之中,那書上『劍訣庫』的牌匾,裂成碎片掉落地上。在本來的位置,露出了其被遮蓋的真正牌匾。
上書『葬情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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