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來說,那是一顆外表由鎏金打造成通體鏤空的球形香盒,球體上方用細緻的鏈條連接在指環,發出聲音的位置則是由球底的扣紐處,那裏銜接了一個獨特造型的玫瑰金色的風鈴鐺,在女人的撥弄下發出清脆的音響。
我怔忪不安地聽著那一聲聲鈴響,思緒跟著飄忽起來。
野史上曾紀載,關於陛下宮變後曾有段時日隨身攜帶著香囊球,有人說是因為她一路過關將,斬殺所有政敵,身上沾染太多血腥,所以需要用一些香料掩蓋,但也有人說那是陛下裁斷前一個不自覺的小習慣。
但這些都不是我腦中的答案,儘管相隔一段距離,我保持最高專注度,仔細聞空氣裡的氣味,瘋狂在記憶裡搜尋各種相匹的氣味,電光火石間,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我心中浮現,那應該不是遮掩腥臭的香粉,應該是偏向於更清冽幽靜的氣味,如同剛破土出芽的生命,帶著沁人心脾的芬芳。
難道是用來舒緩鎮定情緒?
所以老爸先前說陛下甚憂,看來確實有這麼回事。
沒猜錯的話如果是的話,一切都說得通,如今韓德烈森公爵逝世,陛下打算了結內心的鬱悶,卻又礙於御風會因此有所影響,所以遲遲未出手。
所以,老爸這就是你帶我來的目的嗎?
因為我是那孩子的摯友,是可以說出一些讓陛下改變心意的話語。
真是天真,真不想到您居然會下此招,是窮途末路還是獨辟蹊徑可不好說,逼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因為這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我不是主角,沒有免死的光環。
我甚麼都不是,不過一個在異能家族裡活了二十二年卻依舊使不出半點異能的廢物。
請不要奢望一個遊戲裡的陪襯腳色,能帶來轉機。
我閉上眼睛,打算充耳不聞的度過這場劫難,對,這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事情。直到我聽見金屬斷裂墜至地面的輕響,滾落至我眼下時,我能清晰的聞到那獨特的花草香氣。
安紫花。
第一時間腦海中冒出來的,是那大雪茫茫底下的孤影,執拗的留在那片生死之地。悲劇的來源是,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亦無指引的方向,他就這麼獨自一人,守著綿延無盡的屍骨,成為另類的活祭品。
那是一時共情作用,就如同維克深陷圈套時那樣,我也不忍旁觀,但與如今的境況不可同日而語,眼下面對那近乎全知全能的凝睇,我只覺得渾身發怵,血脈裡不安的野火燒過數字的原野,推倒真理的磐石,從高丘滾落至山谷,沉悶的撞擊聲,不偏不倚的,撞在我的心門,延滯四肢百骸,掀起的波瀾映照著過往、現在、和未來。
那一刻我明白了。
原來我站在命運的分岔路。
沒來由地,我竟不由得開口打斷這個僵局。
「我、我覺得讓御風多接觸些人也不是甚麼壞事。」
「與一群蠢貨相處只會是前進的累贅。」
冰冷的聲線從高處傳來,同時台階上的兩位不約而同的把視線移到我身上,強大的氣勢迫使我低頭,我的背跟手早已被冷汗浸濕,單膝著地的腳也微微顫抖,總覺得空氣裡帶著寒意,即便如此,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講。
「確實如女王陛下所說,御風他、他很優秀,優秀到可以兩個月揮劍就成為騎士,優秀到可以在戰場上殺出生路,優秀到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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