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瑪納過量的問題暫時能用魔石解決,虛梓白的畏光情形卻是日益嚴重。
照理來說,重新戴上強化版抗紫外線魔導別針之後,陽光對他造成的傷害即可限縮才對,可實際狀況卻是除了紫外線之外,就連太陽輻射也能造成實質的負面影響。
自初次因瑪納過量而發燒昏倒的事件算起,日子不過一個月,二王子的情形就已從稍能在日光下行走,惡化到連皮膚接觸陽光都會發生短暫昏眩的慘況。
如此問題,導致他被迫天天向醫所報到,不論文科武科,學習進度幾乎全數停擺,不僅病弱的程度被喜好閒話的宮女臣子傳到整座王城沸沸揚揚,王宮與王府之間的通勤問題更是傷透兩位導師的腦筋。
因為,已經嚇壞了好幾位負責接送的車夫侍女,前期還因此數人請辭、臨時替代的人手又被時常忽然昏厥的二王子嚇跑,導致有段時間兩邊聯繫的負責人手忙腳亂,消息又被有心人加油添醋流進後宮,傳到王君耳裡時已是真假參半、危言聳聽。
——尤其在早朝要解散時,王君的隨口一句,讓國師不由得心中一凜。
「白,再這樣下去不行。」
國師瞄過一眼被打亂的計畫表,捏捏眉心語帶無奈。
傳進王君耳裡的版本,竟是加上了二王子瑪納過量的消息;就算現下多數大臣只是玩笑以對,可時日一久,再如何不信也會化成懷疑。
畢竟,二王子的智能天才眾所皆知,身體虛弱也有目共睹,倘若這種落差不是源於混血的殘缺與不安定,而是超出權貴眾臣既定思維的現象,那麼私下處決如此異數的聲浪絕對會大過擁護惜才的念想。
如此一來,來自馬格諾.達塔利亞宮廷的內亂,將比預估的時間提前數年,而現在的兩位王子還沒有自保能力與忠誠勢力,幾乎不可能倖存⋯⋯
「從下週一開始,課程安排時間會大幅度變化,明天你找來青,看看他的作息願不願意與你配合。」
「作息?」
虛梓白輕聲確認,手指不自覺地撫上長至胸前的銀髮,自從開始蓄髮後,他便不知不覺養成了一思考就會用食指纏捲它的習慣,而這個習慣國師曾向他提點多次,但由於沒有實質弊害,最後如同勸戒男孩不要蓄髮那般不了了之。
「是的,你的狀況已經嚴重到幾乎無法在白天活動,但月光並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對吧?」
國師平靜地向坐在面前的標緻少年解釋,說明自己的盤算。
「既然如此,在你身體足夠強壯之前,就盡量晝伏夜出吧!你的狀況特殊,在查明病因以前,一直讓你來回王宮與王府實在危險,我已取得王君和虛凜當家的同意,從明天開始你就長期定居在王府吧。明天要找來青也是為了商量這回事。」
「日夜顛倒⋯⋯那逢稜老師你的工作?」
比起在意違反身體的正常作息所可能導致的負面影響,虛梓白更加在意自己尊敬的導師乃至於身邊的人也得受他牽連,甚至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與困擾。
但是,觀察國師的神色,他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慮了。
「稍做調整而已,無礙。」
國師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從虛梓白的眼裡看來,對方更像困擾之前的課表時間許久了,而當前能用這個機會,名正言順地調動成方便辦事的時程。
「不過,依照你的學習能力,若把每週預定的學習量壓縮,估計仍要每日進行一個時辰左右⋯⋯」
國師一邊瀏覽桌前的文件、一邊低語著,在前後來回交替數張表格清單之後,瞥過一眼放置於旁側矮櫃上的文件小山,微微蹙眉地放下手邊物件,兩眼注視桌前安靜等待的漂亮男孩。
「就定在午後三點吧!到那時候,早朝要解決的問題也處理得差不多了,稍微延宕的話,到晚膳之前也有足夠的緩衝時間,晚膳後便是武科時段,就讓你的武術導師去安排了。」
「好,今晚我會和青兒說一聲。」
虛梓白點點頭,明白新的課表對雙方皆有益處,自然十分贊同這般提議。
——如無意外的話,青兒會樂見其成吧?
「那麼,就約在明日午後三點,虛凜王府的櫻庭居吧。」
國師十指交握,向對方明說時間地點,而道出的位置,便是虛凜王府專門用來接待客人與商談要事的建築。
也是三年前,他們初來乍到的地方。
⋯⋯
翌日的會面,兩位當事者與四名長輩全都欣然同意了。
除了早早離開的虛凜當家之外,對比三位充當監護人的導師如釋重負的模樣,作為學生的孩子們卻是鬧成一團。
虛梓青歡喜得不得了,因為在王府期間,他可以冠冕堂皇地利用課堂以外的時間,無論吃飯睡覺做習題都能天天膩在最愛的白哥哥身邊,不會看見對他們冷嘲熱諷的冷漠宮女,也不必確認每頓飯菜是否有被下毒,更不用擔心通勤時白哥哥忽然昏倒被送進醫所,而自己卻無法每次都能如願到現場照顧他的情形發生。
面對三弟一臉喜出望外,就算二王子的臉容面癱依舊,目光也不由得變得柔和——相較於三年前的處境,如今的心靈創傷確實有在一點一滴地癒合,在心中萬分感謝無條件接納他們的恩師與虛凜王府的眾人。
至於原本就住在此地的虛凜玥與道間苑,一個是狠狠地擁抱他們一把,然後衝去纏住自己的父親打抱不平,另一個則是含淚抱住自己的阿姨,怨懟地瞪向二王子。
「老爸,不公平啦!青和白都可以理所當然地日夜顛倒,為啥我就不能隨他們一起當個夜貓子?」
「你堂堂一個王府少爺,若我哥到你成年之後都沒有子嗣,你可是要繼承家業的!沒有正當理由,年紀輕輕就天天睡到下午起床,這還像話嗎?」
虛梓白端正坐在櫻庭居內的木凳上,任由三弟抱住自己的左臂傻笑,仰頭望著正要移到另一處場所繼續密談的三位長輩,左右各一人被兩位大孩子阻止去路。
看著劍術導師扶額忍笑的模樣,兩位王子明白虛凜玥本身並不排斥課表異動,只是鬧著玩而已,並不是非得爭取到成為夜貓子的權利。
然而,道間苑那邊的情形,則是邊說邊散放著哀怨氣場,她相當不願意犧牲晚膳後到睡前的時間,畢竟這段時間是她與家人好好相處的寶貴時段。
「阿姨,為什麼我的弓術課要跟著移到晚上?不能像表哥那樣課程時間不變,一樣下午上課嗎?」
「玥晚上要和青一起接受陣的劍術訓練,只能來早上的弓術課,妳想改到早上?」
道間綾挑挑眉,這位姪女說的有些含糊,她只好如此說明加以確認。
聽見如此反問,道間苑連忙搖頭,心知對方會錯意,她激動地追問:「我不是這個意思啦!為什麼不能把表哥早上的課移到下午和我一起上?」
「一來,會卡到玥在當家那兒學習的時間;二來,會卡到我的時間。」
女性長輩嘆了一口氣,眼看姪女如此巴著這回事不放,她只好把話說得更明白些。
「當家那兒只有下午或晚上能抽空,玥晚上去了劍術課,下午就只能去當家那兒,弓術課自然只有早上能上了。至於二王子方面,如同剛才會議說的,他的身體狀況只能允許他晚上活動,目前光是傍晚學習就很勉強了。還有,我不是超人,不可能從早到晚教你們都不休息的,況且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親耳聽到自己的阿姨都把話說得這麼白了,道間苑只好沮喪地垂下肩膀,眼神複雜地回瞪正要起身的二王子,咬著下唇猶豫了一會兒,抬頭向自己的阿姨提出請求。
「那麼,阿姨,我決定和表哥一樣,去早上的弓術課!」
「是嗎?那我再跟妳爸媽談談吧。總得和私塾老師喬一下時間。」
才剛遠遠望見綾阿姨和道間苑妥協,道間苑就一臉得意洋洋地轉頭看向兩位王子,隨後離開會議室,現場只留下一頭霧水的三王子、無言以對的二王子,以及被要求留下來收拾現場的小少爺。
「我靠,苑那傢伙又跑了!」
「我們也一起幫忙吧。」
「白,你別動,要是昏倒就糟糕了⋯⋯耶?這是什麼神奇方便的魔法?快教我!」
瞧他一臉驚訝、兩眼放光的模樣,虛梓青咯咯笑著,高舉攤開用來裝垃圾的麻布袋,好讓桌面地上的飲食殘渣自行飄浮落進裡頭,毫不避諱地炫耀起自己的二哥。
「哈,你才知道,我的白哥哥超厲害的!他可是偷偷創造了許多連國師都不知道的術式呢!而且簡單又實用!」
「是是,你跟你的好哥哥,之後在我家可千萬別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啊!」
「你別胡說!」
虛凜玥一邊打趣著臉頰暴紅的虛梓青,一邊背對著二人關上窗子拉起布簾,壓根兒沒注意到不只是三王子反應激烈,就連一向鎮靜的二王子,瑪納氣場所透露的心神狀態,也因此流露出漣漪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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