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為了處理洛陽分舵內鬨之事務,首次離開義父關達身邊,獨自前來洛陽。更在因緣際會之下,認識了三位結拜兄弟。次日一早,他離開了承天酒樓,走了半天路程,到達了城東的丐幫分舵。
這分舵原為宋朝時所興建的廟宇,期後經歷元朝蒙古鐵騎兵的催殘,早已荒廢多年。在明朝初期,丐幫取得官方許可,再經一番修葺整頓,作為分舵之用。
黑瓦灰牆的外牆,雖然並不顯眼,但正門兩旁的百年松木,以及門頂由前代丐幫幫主親題的橫扁「丐幫洛陽分舵」卻顯現出丐幫的氣派和莊嚴。
楊雲才進大門,有個衣衫破而不舊,身型虎背熊腰,一張四方臉上掛著笑容,年約五十來歲的中年漢上前牽著他的手,熱烈的歡迎著他。
那中年漢笑道:「數年不見,雲兒已長得玉樹臨風,鄧叔叔幾乎認不出你來了!這幾年聽得你在幫主身邊立功不少,叔叔真不知有多高興。」
楊雲答道:「鄧叔叔過獎了,義父他雄才偉略,幾位長老也精明幹練,雲兒也只不過是幫忙跑跑腿,略盡綿力而已。」
這位鄧叔叔,正是洛陽分舵的舵主鄧升。在十年前他跟著幫主關達,到徐州城參與丐幫大會時,正剛好救助了楊雲。
楊雲既感激他的幫忙,也因相處了多年,故此感情甚為深厚。
自鄧升於五年前,憑著多年來的功績,被任命為洛陽分舵的舵主後,兩人便沒再見面。
楊雲說道:「這次雲兒前來洛陽……」
那中年漢忽然打斷了他的說話,道:「幫主大恩,知道老丐記掛著你,讓你前來陪老丐聊聊天,實在是讓我高興得很呀!」說罷,向楊雲打了一個眼色。
楊雲心念一動,知道他不願公開談論分舵內鬨之事,便道:「正是如此,這幾天閒來無事,也很想念鄧叔叔,便前來打擾一番了。」頓了一頓,又道:「雲兒一直在義父身邊,這次獨自前來,路程遙遠,也感到疲累了。不知道叔叔可否借出房間給雲兒休息一下?」
丐幫一向以節儉簡僕為主,分舵中除了三個大房子供各弟子夜宿外,只有兩個小房間,一間為舵主之用,剩下的一間是給幫主或是別的門派客人來訪時宿住的。這次楊雲來訪,也就暫住在這個房間了。
那中年漢牽著楊雲往後室,邊走邊說道:「大家都是丐幫兄弟,不必客氣了。來,我帶你去休息休息吧!」
進到房間,關起了門之後,安頓了行理,鄧升和楊雲坐了下來。
楊雲問道:「不知鄧叔叔有何難言之隱?」
鄧升嘆道:「這次分舵之事,本來我是萬萬不敢勞煩幫主費神的。只是……只是那姓程的,一直跟我作對,處處挑骨頭。這樣下去,我恐怕影響分舵中的兄弟的感情。」
楊雲問道:「聽說問題是峰大哥所引起的,對嗎?」
鄧升回答道:「也可以這麼說。你也知道,我本是楊州城外的小村裡的農戶,一家人靠種田為生。大約二十五年前一次大旱失收,沒有收入,我母親積病多年,也終於過世了。我賣了田地,換錢替母親辦了後事,卻無力養活妻兒,適逢朋友協助,便加入了丐幫。我那老妻雖然也無奈接受,卻一心希望我家的峰兒可以出人頭地,脫離丐幫的生活。」
楊雲說道:「峰大哥如今在洛陽官府中當捕頭一職,也算是實現了鄧叔母的期望吧!」
鄧升聽到此言,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峰兒自小也是爭強好勝,他要離開丐幫,也還罷了,卻竟憑著一身丐幫功夫,去了官府當一個捕快!」
楊雲安慰道道:「鄧叔叔不必介懷,義父前年得悉此事,說是人各有志,勉強不得,總不能說爹爹做乞丐的,兒子就得一輩子行乞過活。至於以丐幫的武功,投身官府,只要不違背俠義之道,揖盜拿賊,為民請命,亦是美事。」
鄧升拱一拱手,說道:「幫主高義,老丐深感大德。但那姓程的卻說我以丐幫武功,授給兒子去做官差,就等同於出賣了丐幫秘密,暗中又散佈我勾結官府,迫害丐幫兄弟之謠言!」
楊雲皺眉道:「叔叔所說的人就是程彪吧,沒想到幫中竟有此品格卑劣之人,難道一直以來,也無法指出他的罪狀,逐他出幫嗎?」
鄧升嘆道:「程彪在這洛陽分舵辦事,已有二十年了。他擔任了十多年的副舵主,也是上一任周舵主的得力助手。本來各人均認定他定必繼任為這舵主之職,但幫主了解他的為人,不能委以重任。是以五年前,周舵主年老過世,執意派我來擔當此職。那程彪雖然心中不服,卻也不敢公然與幫主作對。但他和分舵中人均是多年相交,縱使他有時言語不敬,我卻也不能和他理論,以免引起更大的紛爭。」
楊雲自然也明白到事情的嚴重性,在這分舵之中,老一輩的兄弟中大多跟程彪甚為要好,一些忠直之人和新入門的弟子,卻擁護新舵主鄧升。此事若處理不當,分舵內的數百兄弟定必大亂,甚至自相殘殺,一發不可收拾。
鄧升續道:「這一年來,那程彪更是咄咄迫人,常常故意和官府作對,當官府追究起來,又把責任推給我辦。若我對官府失敬,官兵自然要和數百丐幫兄弟為難,程彪就說我縱容兒子捉拿幫中兄弟以立官威。若我對官兵稍加敬意,只求息事寧人,他就說我是勾結官兵,出賣丐幫,意圖讓峰兒官運亨通。」
楊雲聽到此處,嘆道:「峰大哥雖然愛出風頭,但絕不會做出對幫中弟子不利之事的。」
鄧升說道:「沒錯,若峰兒敢出賣丐幫,老丐就先一掌殺了他,再一死向幫主謝罪了。但其實峰兒也一直為丐幫出力,化解了官府和丐幫之間的仇怨,官府才沒有追究責任,我也不能強迫他辭職不幹。」
楊雲得悉事件的由來後,一時間也是感到相當為難。忽爾有人敲起房門,說道:「楊雲兄弟在嗎?兄弟程彪,特地前來拜見。」
鄧升微微一驚,他每當見到此人,便感頭痛,只是卻又不得不見。
楊雲卻很想看看這個程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說道:「程大哥請進來吧。」
那人答道:「那麼我便打擾了!」
房門一開,一個人走了進來。楊雲細心一看,這程彪大約四十歲左右,相貌堂堂,氣若洪鐘,倒似一個武館師父似的。若非早知其為人陰險,倒想和他結交一番。
程彪看見鄧升在此,拱手說道:「鄧舵主好,原來舵主也在此間。」轉身向楊雲道:「這位便是楊雲兄弟了吧!久聞楊雲兄弟大名,只可惜我一直待在洛陽,一直未能得見楊雲兄弟的風采。今日一見,楊雲兄弟果真是年少才俊,氣宇不凡。楊雲兄弟能一直在幫主身邊辦事,真教我好生羨慕!幫主一切安好嗎?」
他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口才了得,也難怪能在分舵中牽起一串風波。
楊雲答道:「這太客氣了,義父他身子好得很,程大哥有心了。」
程彪向鄧升問道:「不知鄧舵主和楊雲兄弟在談甚麼?」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F0Aonz6e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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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升說道:「雲兒是我的多年相識,此番前來,我自然要和他一聚舊情。」
程彪笑道:「這實在是難得的機緣呀!請讓我也希望能參與其中,細聽鄧舵主和楊雲兄弟的事跡。」說罷不等他們回答,便立即坐在椅子上。
鄧升忙道:「我們要說的剛也說完,雲兒他遠來辛苦,正要休息,我們明天再談吧。」
楊雲也笑道:「兄弟閒來無事,正打算在分舵中打擾一段日子,還有勞程大哥多多照顧。明天兄弟再和程大哥好好聊天吧!」
程彪一心只想打斷楊雲和鄧升的對話,既已達到目的,也就足夠了。於是笑道:「對對對!楊雲兄弟也勞累了,今天還是早些休息,明兒一早,我帶你到白馬寺、龍門石窟等地方參觀遊歷一下如何?」
楊雲正想了解程彪為人,也不顧鄧升向自己發出的眼色,欣然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程大哥了。」
晚上用餐之時,鄧升再一一介紹分舵中的兄弟給楊雲認識,也暗地裡指出哪些是程彪的知交好友,哪些是自己所信任的得力弟子。
丐幫中人用餐一向是坐地而食,食物不過是素面饅頭,外加一些素菜魚肉,偶爾也會有些酒水。舵主和弟子飲食無異,以示丐幫眾人均是同甘共苦的兄弟。除非有其他江湖中人來訪,才會設立桌椅,由幾位地位和輩份較高的陪席,至於食物也會有白米飯,叫化雞,清蒸魚等較體面之菜色。
用餐過後,便是各組長向舵主交代組員的工作進度,以及上繳由乞討或買賣得來之錢財糧食。
捉蛇捕蟲等技藝,也是叫化們的強項,蛇膽固然是上佳的藥材,蛇身是釀酒材料,生炒蛇肉也是相當可口之食品。而各式各類的蟲蟻,也能用作製造藥物,供有需要時使用。
回到房間,楊雲便獨自分析這次的事情。他心想:「剛才一見,程彪非但相貌堂堂,亦是心思細密之人,加上多年來在分舵中招攬心腹,又長時間擔任這副舵主一職,有著相當穩健的根基。若沒有足夠的理據,絕不能隨便把他革職,否則分舵中人固然不服,傳到江湖之中也只會損害丐幫組織嚴緊之威名。但只憑散佈謠言一罪,是難以把他扳倒的。他也自然知道我是代替義父,前來幫助鄧升對付於他,他更應該小心戒備,減少和我對話,更應裝出庸庸碌碌,並非故意生事之模樣,減低我的戒心才是。可是他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若不是小覷於我,便是另有靠山,方會如此冒險一博。這幾天定我必要試探出來才可。」
楊雲隨意在窗邊遙望,但見遙遠的洛陽城中火光紅紅,不知道是那家失火。心中雖感到忐忑不安,但遠來勞累,加上明天還要跟那程彪相鬥,於是便早早休息去了。
到底程彪相邀楊雲有何居心?分舵內鬨之事如何解決?
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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