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始終認為米洛是錯的,假若每個人都認為在特定的狀況下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以踰矩,那麼這個王國只會越來越亂,最終導致的結果就只會出現更多慘劇,更多的「米洛」罷了,當這個循環建立起來就再也無法回頭。
就像神面對過往的人類,瞭解到就算定下再多的律法,依然會有人類試圖鑽當中的漏洞,亦因此才誕生了想要人類自律的機制,希望人類能醒覺而站在別人的立場去設想,透過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惡人來維持這個世界的美好。
只是人類無數,出現在艾瑪眼前的就有一個米洛,他心裡知道亦明白秩序有多重要,然而還是把自己置於比其他人更重要的位置上,她認為這種行為絕對是錯的,但是他那份心意卻應該要肯定。
這可不是單純好心做壞事的小矛盾,而是經過思考與取捨作出的判斷,艾瑪感到疑惑而想要探知的便是這些了,她也有想過會不會有些什麼事導致她陷入與米洛同樣的狀況,然後自己也會像米洛一樣選擇違反自出生至今所學習到的規則,否定自己去做別人眼中的平凡人。
「結果還是想不透啊……」艾瑪在回到房間後鬱悶地吐了口氣,「會不會有更好的答案?不用做到這個份上,折衷一點的,始終也是有翻案的機制,若果能有點改變照顧到這個狀況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困擾了?」
艾瑪躺到床上,「不過說到折衷的話,感覺也是在想盡辦法鑽規則的極限呢……」結果她就是抱著這些紛亂的想法,漸漸進入到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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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
艾瑪醒來梳洗之後並沒有去替米洛送行,該說的話昨夜都已經說完,要說道別也應該算是道了別,況且二人之間不過是罪犯與司書,實在談不上什麼關係,如此一想不去送行倒是自然。
即使經過了昨天的變故——又或者該說正因為昨天的變故導致工作延誤,今天司書們更需要努力工作追上進度,艾瑪自然是準時抵達值日室。
值日室的氣氛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真要說的異常也只有其中一名司書因為要押送米洛到地面交給衛兵的關係而不在,簡報與工作分派也一如往常地順利結束了。
正當司書們都已經離去開始工作,艾瑪以為身為見習司書的她在最後也會接到適合的工作時,她的指導前輩愛娜走進了值日室,既然昨天是她輪值當值日官,今天自然不可能是她了,而這也令艾瑪意識到有什麼要發生。
愛娜跟今天的值日官打完招呼後便直接走向艾瑪,那名值日官則是識趣地離開了值日室,應該是把一切都交給愛娜了。
「咳咳,關於妳洩露了司書情報一事,我和幾位導師司書討論完應該怎樣處置了。」
要是以往艾瑪肯定會相當緊張,特別是看到愛娜居然會特地輕咳兩聲而且又一臉凝重,但她此刻卻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聆聽。
面對艾瑪過於老實的反應,愛娜當然有點在意,但她還是決定先把正事說完:「雖然司書守則中沒有明確禁止跟其他人提及只有司書才會知道的知識,但是始終考慮到和別人提及這些內容可不值得鼓勵,因此在商議過後認為還是應該給一點阻嚇性的懲罰。」
「這樣啊……」艾瑪注意到愛娜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自然是因為昨天安慰過艾瑪不用擔心的緣故,但這並非艾瑪體諒愛娜才回應得如此平淡的主要原因,她也不知道心中為何沒有激動,這明明有關她一直非常重視的司書工作。
而艾瑪這樣的反應大概造成了愛娜的誤會,她當下趕緊說出結果:「當然我們也有考慮妳最後誠實說出了妳和米洛說過些什麼,從而令我們得以迅速找出米洛,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吧,所以我們決定延長妳的司書實習期一年,有沒有問題?」
「沒有。」艾瑪立即回答,雖然她成為了留級生,但至少司書之路沒有中斷,那應該也沒什麼好說了,從這一點看來已經確實算是坦白從寬了吧。
「艾瑪。」愛娜雙手搭著艾瑪的肩頭,要她正眼望向自己,既然正事已經說完,自然是時候談談她的異常:「有什麼苦惱的話,可以跟我說,什麼都可以說,我不會把它納入司書的評分中——不要把我當作前輩,視為朋友如何?」
「愛娜前……」艾瑪在愛娜的眼神下趕緊把「輩」字吞回到肚子裡,她當然意識到愛娜已經看穿她心中的迷惘,甚至知道這與米洛有關,否則也不會刻意提出不要在意評分更甚是以朋友的身分傾談。
「即使如此……還是很難說出口呢。」艾瑪在心裡嘀咕,其實就算要她說,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可惡,明明什麼都不管直接按照以往的方式做就好了……」
正如艾瑪的推想,愛娜確實多少推測出艾瑪此刻迷惘的原因,畢竟艾瑪可是她這一年來悉心栽培的後輩,自然相當瞭解艾瑪的個性,亦是這個緣故她不想逼迫艾瑪說出來,若果艾瑪希望獨自面對、獨自思考出答案的話她就默默在背後守護便好了。
理論上是這樣,愛娜亦是如此認為,可是她的心中也害怕艾瑪會鑽牛角尖甚至誤入歧途,結果她還是決定開口:「妳不想說沒關係,那我就分享一下我的看法吧。」
艾瑪沒想到愛娜會做到這個份上,難免感到相當意外,與此同時卻也有點期待,畢竟在她心目中愛娜的話可謂是絕對正確的,當下提起了精神細心傾聽。
「首先是不要把對錯與法規劃上等號。」
「什麼?」
看到艾瑪瞪大得眼珠都快要跌出來的雙眼,可謂一如愛娜的預想,她就是為了這個效果而把這句話作為開場白,「法規只能禁止人去做某些事,卻不能要人只做某些事。妳想想看要是現在增加一條法規,農夫每天必須從日出耕作到日落,只有中午能放一個小時的午飯時間,要是違反就是犯法,那麼萬一下起大雨洪水氾濫或者打雷無法工作的話,這樣能算農夫的錯嗎?」
「呀,這樣在立法規的時候添加一些例外不就好了嗎?」
「也不是不可以,但妳能夠輕易想出所有例外?像是妻子要生寶寶,或者可能受傷了,還有……」
「那不要逐一舉例,概括成不可抗力的因素之類屬於例外?」艾瑪認真地如此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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