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這不是艾瑪嗎?」對方立即察覺到腳步聲便朝著聲音來源望去,可謂當看守當得相當稱職。
「那個……我想和米洛聊一會,可以嗎?」艾瑪不打算找什麼藉口,直接表明來意,要是對方拒絕的話也只能放棄。
那司書應該是沒想到艾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所以先是有點錯愕地瞪大了眼睛,然後想到今早愛娜解釋新情報以及其來源,從而知道艾瑪與米洛有點關係,因而露出理解的微笑:「只是聊一會的話。」
艾瑪躬身低頭致謝,既然原本是拿來當司書寢室的地方自是無法從外鎖上,所以艾瑪只需要伸手打開門就可以進入。
「有什麼事……艾瑪?」坐在床上一臉平淡的米洛注意到進來的人竟然是艾瑪,意外兩個字隨即刻在臉上。
「嗯,是我。」艾瑪雖然不介意外面的司書聽到對話,但還是先關上了門,「看來你已經冷靜下來了。」
「呀……算是吧。」米洛想起當時自己確實因為找到真相而過於興奮,畢竟對他來說被精靈力量石化時是沒意識的,因此當艾瑪與愛娜出現時,他才讀到了遺書中重要部份不久,亦是這緣故在石化解開的一刻才會那麼叫喊,「那麼妳是為了什麼在這時候來這裡?還要說教嗎?」
「都這個地步,一定要把你交給衛兵了,說教還有意義嗎?」
「嗯……上次分別之前就說過沒什麼意義了吧?」米洛完全沒顧及艾瑪的心情,只是把自己想到的說出來,「況且對妳來說,說教一樣可以防止下次『犯錯』,不是嗎?」
「看來我在你眼中是個囉唆的老婆婆?」艾瑪雖然如此抱怨,但她心情上其實沒有多大起伏,在說完這些無聊的開場白後,她決定直接切入正題:「我來是為了問你一件事的。」
「問吧,只要我能回答的話。」米洛雖然對艾瑪的態度看起來有點冷淡,又或者現在的他像是有點帶刺,但他其實並不討厭艾瑪,他知道她不過是個循規蹈矩、有點固執的人罷了,況且某程度上來說艾瑪對他有恩,要不是上次放過他並且跟他說了那麼多關於司書的事,如今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找到父親的遺書從而得知真相。
「我想問……你真的覺得這樣值得嗎?」艾瑪注視著米洛,「不只是入侵『地下遺書庫』,連同偷竊甚至閱讀遺書,這些罪加起來,勞役的年期將會相當長吧。」她刻意不提及可能被判處死刑的可能,「那樣就算真的成功翻案,你也無法見到自己的家人吧?」
「妳想問的只是這個嗎?」米洛頗感意外,他以為艾瑪會更執著法規之類的事,卻沒想到她關心的倒是他的未來,不過就算意外他也不需要時間思考就能夠回答:「值得,只要能夠證明我們家族的清白就值得,不論任何犧牲都值得。」他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艾瑪依然無法理解,她很想知道到底抱持怎樣的想法,又或者是怎樣的感情驅使,才會使人違反規則,在她認知的世界裡規則是必須遵守的,因此當她看到米洛那毫不帶半點內疚或者歉疚地打破規則的做法,想要早點知道自己是否在未來也會得面對。
「為什麼嗎?」米洛卻只是笑著反問一聲。
「沒錯,你這樣無視法規的做法,等同是透過不正確的途徑達成自己的目的,這樣和那個陷害你家族的貴族有什麼分別嗎?他們為了獲取利益而犯法傷害了你們,你也是為了自己想要洗刷冤枉而成為了破壞安穩的一份子,這種做法毫無疑問違反神建造這座『地下遺書庫』的理念。」
「在妳看來確實是這樣呢,不,站在安份守己、追求安穩日子的角度來說,我毫無疑問就是大壞人吧。」米洛依然笑著,但他的笑容夾帶著一份寒意,「那不過是你們沒體會過自己的日常被別人莫名其妙地破壞而已,那種毫無道理的侵犯,還有在那之後艱苦的生活,明明沒做過卻被人指責,就算他們不是在談論我們卻還是會敏感到覺得在影射……所以我們就活該受這種罪?可我們明明什麼錯都沒犯過喔?」
「我知道,我明白!」艾瑪不敢說她能夠體會,畢竟她確實沒經歷過,但是她認為自己能夠明白米洛的心情,「確實很無辜,我也贊同應該要找出真相,但不是以這樣的方法吧?即使最終真的讓『蘭德姆』家沉冤得雪,可是以這種手段仍然會被世人所唾棄,亦會成為不好的先例,不能因為受了冤屈就只顧自己,任性而為……」
「艾瑪。」米洛冷笑,「妳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如果來說教或者爭論誰是誰非,那就請到這裡為止吧。」他嘆了一口氣,「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樣替家族翻案,我沒有否定過這是不正當的手段,若然在遭遇這番變故之前,我也很認同妳的堅持……不,我現在也覺得妳的堅持是對的,所以我不曾想過逃避自己的罪責,要勞役一輩子也好,要把我吊死在刑台上也罷,其他人怎樣看待我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我的家人。」
「這樣啊……」艾瑪並沒有在最初就立即反駁而是默默聆聽到最後,自是因為她也知道米洛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些事,如今亦終於聽到他如此堅持的理由,只是要她說的話,其實類似的話明明在之前就聽過了,「可能當時我根本沒聽進耳裡吧……」她把這番感慨藏在心裡。
事實上艾瑪也不是為了改變米洛才來到這裡,正如她最初的宣稱,她就只是想來確認米洛的想法,她在離開前遺下了一句話:「我果然還是無法認同。」
「我也不需要妳的認同啊,妳就繼續當一個安份的司書吧。」米洛回應得相當平靜,不像是在暗諷,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罷了。
「嗯,再見了。」艾瑪向米洛點了點頭,接著便頭也不回轉身打開門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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