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墨卷軸‧劍與白羽扇 - chapter19 - 武道妖孽

「上泉先生，能讓本殿看看你的劍嗎？」

提起頭，浪人看著眼前能說自己國家語言的小孩，一直時間不知做何反應。

「不能嗎？」那小孩用十分拗口的發音又問了一次。

「你是怎麼學會我們的語言的。」浪人反問道。

「看來我推測的發音是對的呢。」小孩淘氣地回答道，又接著說：「從藏書堆中找到的，上泉先生不是第一個來華夏的東瀛人。」

只是從書本上就學會嗎……浪人有些讚賞，看著小孩手中拎著的一本本書籍，又接著問道：「這些就是你學習日出話的書籍嗎？

小孩搖了搖頭，說道：「先生應該看得懂漢字吧？」

浪人接過小孩遞過來的書籍，這種紙質的書籍在東瀛至近仍是罕見，但考量到這裡是大應的王府，倒也不是太意外。

只是認真翻閱過後，雖然不能完全讀懂漢字，但仍然看得出來，這一本本的都是劍譜，但上面記載的可不是甚麼高深的劍術。

「為何好奇我的劍？」浪人將身後的兩把太刀往前放到小孩的眼前，接著向這個已經兩眼放光的娃兒道：「這一把紅色劍鞘的叫做赭虹，另一把黑色的則沒有名字，而是我所學習的流派中，已經傳承許久的劍。」

小孩微微地伸出手，卻又馬上收了回來說道：「因為華夏的典籍中沒有這種劍，相似的兵器是有的，叫做刀，但先生帶來的這兩把兵器，分明是劍。」

聞言，浪人愣了一愣，竟是訝異又是慶幸，訝異的是這少年的於劍的理解，慶幸的是他沒有冒然的觸碰自己的兵器，否則他也許會忍不住當場殺了對方。

自己應該不曾透露出任何殺氣才是，這年紀的小孩也不該如此警覺，難道是真的對劍有想法？

「為何不抽出來看看？」浪人問道。

小孩張望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又在衣襟上擦了擦，幾經猶豫之後還是遲遲沒有伸手，只是說道：「看來現在的我還沒有資格觸碰它們呢。先生真的不能幫我抽出來看看嗎？」

接著小孩伸手招呼來了幾名僕從，示意它們將水盆裡乾淨的絲布遞給浪人。

「先生請淨手。」

浪人接過絲布，看著這布比自己身上的衣物還要名貴上不少的材質，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十分專注地將雙手擦了乾淨。

然後輕輕地撫摸著赭虹劍，卻又突然放了下來，接著抓起了小孩的小手開始擦了起來。

小孩愣了一愣，不解地看著浪人。

「這傢伙認同你了。」浪人淡淡地說道。

然後將赭虹地給了小孩說道：「如果抽得出來，就試試看。」

接過赭虹的小孩雙手死命地用力，畢竟真劍對一個五歲小孩來說還是太重了。但他還是很快地就掌握住了施力的技巧，然後專注而平緩地抽出了刀刃。

竟然真的抽出來了嗎……

浪人感到十分讚嘆，原來在華夏也有這樣的傢伙嗎，天生的劍之主。

仔細地將赭虹劍端詳了一遍後，小孩恭敬地將劍收入鞘，然後奉還給浪人。

「上泉先生恐怕不是最適合這口劍的人吧。」小孩平靜地說道這不太禮貌的話。

聞言浪人卻沒有惱怒，笑著說道：「你小子也不是，對吧？」

他用的是問句。

小孩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先生是為了替他找主人才來的華夏嗎？」

浪人搖了搖頭，如果可以，他真想跟這娃兒喝上一杯，雖然對方明顯不適合這麼做。

「我是為了追尋我的道，才來的。」

我這是在對一個小孩提「道」嗎？浪人自己也笑了笑。

「原來如此，所以跟墨徹打架的時候才明明能贏，卻故意輸給他嗎？」

聞言浪人一驚，這小子看出來了？

「是墨徹跟你說的？」

小孩搖了搖頭：「本殿只是問他是不是，他也只是看上去挺高興的說是，還說是他佔了便宜呢。」

這時，上泉信秀忽然哈哈大笑說道：「小主公叫甚麼名字，在這裡是甚麼身分？」

人稱東瀛劍鬼的浪人，起了收徒的心了。

「啊，本殿的身分是大應的十三皇子，但還請先生不要拘束，實際上本殿就只是我自己罷了。本殿叫做玄雅，應玄雅。」

原來是曦王的子嗣啊……

看著草地上應玄雅的幾本三流劍譜，上泉信秀好奇地問道：「這幾本小主公都學過了？」

應玄雅忽然愣了一愣，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道：「沒有，本殿想著你可能對中原的劍術感興趣，就想著拿他們跟你交換看劍的權力。」

上泉笑了笑，說道：「那墨徹都教了你甚麼劍術？」

應玄雅卻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墨徹說我不適合習武，只願意教姐姐。」

姐姐？上泉愣了愣，這墨家的劍客是怎麼一回事，眼前這麼一個好苗子竟然看不上嗎？還是這娃兒口中的姐姐天賦更好？那也不至於放下眼前這個啊。

這時上泉才定睛地觀察了這位小主公的氣色。

劍心、劍意、劍品都是上上之選，但這副身軀是怎麼回事？這個氣息的狀態……如果照華夏這邊的路子的話，也難怪了……

「先生也覺得本殿沒天賦吧。」

上泉卻是摸了摸小主公的頭，笑著問道：「你認為的劍之道，需要天賦嗎？」

應玄雅先是沉默，在被頭髮壓住的雙眸下微微泛著淚，有些委屈，但他並不願意自欺欺人地說道：「非常需要。」

浪人看出小主公的不甘心，腦海不自覺地想起曾經敗在那個不世出的天才師兄時的場景。

然而最後，繼承天陰流的仍然是自己。

「在我看來，小主公的天賦好得有些令人忌妒了。」上泉又摸了摸應玄雅的頭。

「這就是東瀛人道地的安慰嗎？」應玄雅掙脫了上泉的大手，露出的卻是一張高高彎起的嘴角，大笑著。

沒有被不甘心打敗啊。

上泉突然正襟危坐地說道：「小主公，對於劍的理解，我從來不參雜多餘的雜質，包含安慰。」

應玄雅突然有些驚慌，提到劍，他可不敢有任何的褻瀆，隨即恢復了清澈的眼神，同樣的正襟危坐了起來。

這時，上泉才發現原來當時與墨徹切磋時，那個死死盯著自己破綻的眼神，原來不是墨徹，而是這個小娃兒。

「小主公想學劍術嗎？」

應玄雅點了點頭，卻面有難色地說到：「但是上泉先生，我可不能當你徒弟。」

上泉愣了愣，然後思索起自己的身份跟對方的地位，只是暗道可惜了。

看著上泉的表情，應玄雅連忙解釋道：「不是先生想的那樣，我們大應沒有那麼多規矩，只是我奶奶說了，除非我身上的病症能醫治，不然誰敢教我武術，她就砍誰的頭，連我爺爺也攔不住。」

奶奶、爺爺？曦王的父母嗎？那不就是那個氣息可怕到令人難以窒息的大應武帝嗎？

上泉嘆了口氣，然後又凝視了自己那口不具名的黑色太刀。

數息之後，他做了決定。

「小主公，叫我一聲師傅，我替你砍了武帝便是。」上泉信秀露出了個豪爽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應玄雅也笑出了一排大白牙，卻仍是沒有答應，只笑說道：「先生願意砍那老頭，本殿是再同意不過了，但那跟本殿的劍之道沒有甚麼干係，本殿只說不能認先生當師傅，沒說不能自己學啊。」

聞言，上泉愣了愣，自己可是做足的決心才敢說出這種話啊。但看小主公堅定的眼神，自己卻是更迷糊了。

「更何況，本殿已經向先生偷學得差不多了。」

應玄雅站起了身子，徑直地越過了上泉，一雙堅定又清澈的藍色眼眸一時之間竟是將上泉震攝住了。

接著他恭敬地用雙手舉起了那口黑色的太刀，然後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握住了劍柄。

回應著上泉願意為了收自己為徒，不惜說要砍了應武帝的狂言跟決心。

「原來您的名字叫做柳生啊。」

當著東瀛劍鬼的面，應玄雅緩緩地抽出了那口象徵天陰流傳承的黑劍。

忽地，天生異相。

風雲盤旋天地，天閃雷鳴。

整個曦王府中藏劍紛紛自劍鞘中飛出，接著插滿了應玄雅所在之處周圍。

劍聖出世，萬劍紛紛彎曲致意，劍身躬服著迎接。

曦王府眾人紛紛趕至現場，也包含了本就守在附近暗自守護應玄雅的墨徹。

而這異相甚至驚動了此時已遠在北境雲遊的大應武帝。

「曦王殿下，是我太過唐突了。」望著前來關切的應封曦，上泉有些愧疚地說道。

應封曦倒是沒有半點不開心，反而有些喜悅地望著此時在黑劍抽出了半個劍鞘，雙眼閃著耀眼的白光的應玄雅。

他沒有太過擔心，那充滿了應玄雅雙眸的白光，是身為大應皇族再熟悉不過的應龍開眼。

「上泉先生，我的兒子得到了劍聖的認同了嗎？」應封曦笑著問道。

上泉信秀摸著頭，有些尷尬地說道：「本來要收他為徒的，現在可能要叫小主公聲師祖了。」

「哈哈哈，那本王倒是佔了先生便宜了。」應封曦笑著說道。

而此時身穿藍衣的藺尋則是打趣地說道：「上泉先生，您還是先關心自己吧，雖然武帝爺現在在北境雲遊，但帝后娘娘他……」

「正在趕赴戰場。」把話接著說完的，是同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謠玥公主。

而手中握著劍聖之劍的應玄雅此時意識早已陷入了劍中的傳承之中。

「汝說，劍之道，是什麼？」

……

「殿下、殿下該醒醒了！再不起來那沒天良的小狐狸要殺進來了！」昆三猛烈地搖晃著應玄雅的肩膀喊道。

「嗯……」還有些迷糊地應玄雅微微睜開眼睛。

怎麼會夢到這回憶呢……

「昆三，現在是甚麼時辰了，嫣雲呢？」應玄雅問道。

「媽呀我的親殿下，現在已經是巳時了啊！十七正攔著那小狐狸殺進來呀！」

「小狐狸……什麼！」應玄雅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哭喊道：「柳生師尊，你這是置徒而於死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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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蒲台鎮，街上的人紛紛暫緩了緊湊的節奏，忙裡偷著這難得的好時光。

朝廷派遣過來的人跟蒲台鎮的對接大部分都挺順利，畢竟在張致邦全力配合以及墨甲軍坐鎮的情形下，鎮中居民們雖然或有不滿意的地方，但大多是極其順從的。

而不同於午後各自休憩的百姓們，五蓮臺旁的小亭上，還有著一群人正忙碌著。

「嘛，你們能安然渡過蒲台事件，還真是奇蹟。」看著一眾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宗衛們，藺尋搖了搖頭嘆氣道。

而睡過頭的應玄雅這時可不敢多說甚麼，雖然看著自己的宗衛被一打六還輸的這麼慘有些丟人，但畢竟自己睡過頭了嘛，還是保持沉默是好。

「小玄雅，接下來到你了。」藺尋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接著攤開來平舖在桌案上。

「小師叔呀，這是何物？」頂著大光頭，昆三好奇問道。

竹簡上刻有著特殊的浮文，如果有讀得懂易經的人來看，就會明白上面這些符號，代表著伏羲六十四卦的卦象。

「這是易經？」應玄雅問道，但不敢肯定，這與他記憶中的易經不太相同。

藺尋搖了搖手指道：「易經那種深奧的東西，拿給你們看只是浪費時間。」

他又接著說道：「此乃伏羲譜，是墨家研究出來的產物，你們可以看做是易經的簡化版本。」

「小玄雅，你的明火訣是公輸炎教的吧？」藺尋問道。

應玄雅點了點頭。

「施展給我看看。」

應玄雅點了點頭，然後凝聚真氣到指尖，接著使出了「火簇」。

藺尋看著這一搓小火苗，笑著問道：「聰明如你，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以你如今能運使的真氣量來說，運使這明火訣是不是有點太吃力了？」

聞言，應玄雅思肘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從浮島秘境中積攢下來的玄息量太少，所以轉化成真氣後才會這麼不濟。

但再好幾次嘗試引導數倍的真氣運使明火訣之後，他發現事情好像不是這麼單純。

「是本殿的祝靈境程度太低階嗎？」應玄雅詢問道。

藺尋搖了搖手指，說道：「這種程度的法訣，其實根本算不上法術的範疇，更連祝靈境的邊都摸不上。而甚至應該說，這種最基礎的法訣，才能最大程度說明一個問題。我也不賣關子了，簡單說，是小玄雅你的屬性跟這明火訣不合，你能學得會這明火訣，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了。」

接著藺尋將應玄雅的手按在了竹簡上，然後說道：「對著伏羲譜運使真氣，不要想著用明火訣，就是單純的調動體內的氣，傳導到竹簡內。」

接著隨著應玄雅體內真氣逐漸灌入竹簡之中，整個竹簡竟是發起了一陣光芒，接著在浮空中投射出了一個巨大的輪盤虛影。

虛影中同樣有著六十四卦的卦象，但不同的是其邊緣圍繞著一圈的漢字，分別是「火、雷、風、水、澤、山」六個大字，而輪盤的中間有著一個寶劍狀的指針，此時的指針正指向著「水」這個字。

「嘛，同樣是修行丹術，因為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修行方式，以及最重要的體質血脈差異的關係，每個人的內丹能將玄息轉化成真氣屬性都會有些不同，以祝靈境的法術來說，如果天生親合的是火屬性，那麼使用火屬性的法術起來就會事半功倍，能夠發揮其真實的威力。反之，如果反其道而行去施展水屬性的法術，就會顯得特別困難，更常見的情況是根本就領悟不來。所以我才會說小玄雅能學會明火訣，已經是天才了。」

藺尋解釋道，接著開口問道：「熊八，回答我甚麼是祝靈境？」

有著一頭紅色頭髮的小矮子熊八這幾天被操了個要命，這時可不敢怠慢，連忙回答道：「結成內丹後，因為已經能驅使足夠的真氣，所以如果是能感知到天地之間特定屬性玄息的人，就能將真氣轉換成相似的頻率，而獲得驅使各種自然力量的境界。」

「不錯，你小子書背的是挺好。祝靈這一詞其實來自祝由，也就是古代的大儒，或者該稱為巫師透過祭祀的方式與上蒼溝通的儀式。而你們可以把法術想像成，以自身提煉出來的真氣作為祭品，向蒼天祈求來呼風喚雨、噴火揚塵的能力。」

應玄雅皺了皺眉頭說到：「這樣的說法，精確嗎？」

藺尋笑著說：「不精確，但這是最簡單能理解的說法。」

在場的小夥子們紛紛理解地點了點頭，其實難得今日的課程不是操練而是上課，不管藺尋說甚麼他們都會瘋狂點頭，畢竟最近的操練實在是太操了。

「所以小師叔特地拿出伏羲譜，就是為了幫本殿測試屬性嗎？」應玄雅問道。

「一般來說，測試屬性的方式有很多，也未必要用到伏羲譜。」藺尋又接著說：「但小玄雅的情況比較特殊，在你體內除了自己的屬性之外，還有浮島秘境中的四元之力，所以如果不用伏羲譜這種比較精確道具來測試的話，一般的方法可能測試好幾次都會是不同的結果。」

「一般的方法？小師叔說的是五行紙嗎？」初十七問道。

藺尋點了點頭，讚賞道：「不錯，你們的話按理說用五行紙就能測個大概了。」

這時，宗衛盧蠻有些納悶地問道：「為何是五行紙，這輪盤上明明寫的是六種屬性啊，如果我的屬性不在五行之中的話，這可怎麼測得全？」

「唉唷大鱸哥，既然五行測不出你的屬性，那你就是那第六種唄。」熊八得意地說道。

藺尋彎起了嘴角，然後一掌巴在熊八頭上道：「講得很好，但不要再講了。」

這時應玄雅說道：「這伏羲譜上……共有六十四種屬性？」

藺尋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才解釋道：「其實不只是六十四種，而是千千萬萬種，不論是伏羲譜，還是五行紙，都無法真的完全找出你的屬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玄息的屬性千變萬化，雖然有大致上的規律跟生剋，卻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完的。五行紙的分類是五行生剋變化，伏羲譜上則是以易經來解釋屬性。」

「小師叔啊，那豈不是太亂了？」昆三不解地說道：「難道就沒有人將這些統整起來嗎？」

藺尋運氣將輪盤的虛影翻倒了過來，然後提問道：「伏羲譜載的是先天六十四卦，如果要簡化的話應該是八卦，為何上面只有六種屬性？」

應玄雅看了看輪盤，然後試探性地問道：「上為天，下為地？」

藺尋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雖然屬性千變萬化，但大致上仍是分為兩大面，六大系。兩大面即是天象跟地相，六大系則是對應天象的風、雷，對應地相的山、澤，以及能連繫這天地之間的水、火。而五行之中的金、土、木，其實更趨近於山、澤之中，也就是地相所以並不包含風、雷兩系。」

聽到這裡，小宗衛們已經是頭昏眼花了。

「簡而言之，測試出自己的屬性，然後修習與自己屬性親合的功法，才能真正發揮應有的力量。」藺尋做下結論。

「好啦，上都上完了，今天下午就放過你們，不用操練了，愛幹啥幹啥去吧。」隨著未時的鐘聲響起，藺尋也將小宗衛們打發走，緊緊將應玄雅流了下來。

「小師叔為何要大費周章地講了這一堂課，最快的方法不是拿著一本水屬性的功法逼著本殿練嗎？」應玄雅問道。

「確實，那很快，但不是最好。」藺尋又接著說道：「你現在唯一學的只有明火訣對吧？」

應玄雅點了點頭，畢竟在離開洛陽之前，他可沒想過自己能有修行丹術的可能。

「那麼就去思考吧，創造出明火訣的人，是怎麼開創的。」

「小師叔不是要傳授本殿你的行雲佈雨真經嗎？」應玄雅打趣地問道。

然而藺尋卻是收斂神色，沉聲問道：「行雲佈雨這種小事，應龍需要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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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下來的幾天，在充分講述了屬性與功體之後，藺尋並沒有針對丹術進行更多的教授，反而更多的是在「武術」著墨了更多。

丹術與武術，是兩個有著相似的概念，卻並不盡同的概念。

在玄息還沒歸來的年代裡，武力更多是在人與人之間的競爭之中體現。因為在這樣的時代之中，人最大的敵人，就是另一個人。而在玄息十分稀薄的時代中，根本沒有結成金丹的條件下，丹術中的三變境──羽化、祝靈、幽華也根本是只存在於口耳相傳的故事之中。

於是乎，武術這種能力所能及，並必須盡可能開發道極致的概念，就成了武力的主流。

反之，在玄息歸來的現世之中，由於金丹的結成，使得「力量」已經突破原本人力所及的程度。面對的敵人，也更多的從人與人之間的競爭，演變成更多是在對抗大荒之中的非人生物。

這幾天之中，藺尋每天會傳授一到兩樣的「武術」，有時候是宗衛們大多已經會的墨家硬拳、墨家盾術，有時候則是其他江湖門派之中的江湖武學。

雖然所傳授的都是基礎的入門武學，但其所學範圍之廣，也讓一眾宗衛們對藺尋所學之繁雜感到敬佩。

「嘛，今天要教給殿下的，是排空掌。」

五蓮臺上，藺尋扭動著手腕，裝模作樣的熱身著。

「我說小師叔啊，入們的武學我們已經學得夠多了，既然是針對殿下的教學，就放我們回去睡一回吧？」因為昨天被臨時要求加練，今天又起得老早而盡顯疲態的盧蠻，頂著一雙熊貓般的黑眼圈，鼓起勇氣地問道。

「那可不行，都這麼幾天過去了，你幾個小子還沒領悟我的用意嗎？」藺尋搖著頭說道。

嘆了一口氣，昆三拍了拍盧蠻的肩膀示意其後退說道：「小師叔，小子們是不知道，但我跟十七是懂得。但實在是太熬了，能不能……」

同樣熬了一整夜的初十七連忙點了點頭。

這時藺尋把目光望向了應玄雅，而後著則是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殿下這幾天睡得可香甜的呢……

眼見一番宗衛們對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一道道仇恨值，實在擔心會被弒主的應玄雅還是開口求情道：「小師叔就放過他們吧。」

對這個反應，藺尋有些訝異地看著應玄雅，這小子甚麼時候長出良心來了？

「好吧，殿下都求情了，你們就回去睡吧，下午再回來訓練。」

聞言，宗衛們皆是面面相覷，原本想只是抱怨一下，卻沒想竟然真的可以？但開心歸開心，卻始終沒人邁出腳步離開。

這時藺尋心中暗道：「這幾個傢伙還算是有點宗衛的樣子。

而應玄雅心中則是嘀咕道：「你們幾個小子還不快逃？傻呀！」

看著幾個傻小子愣在那，應玄雅連忙撇過頭，雙眼冒光地說：「還不快滾？」

這時宗衛們才敢瞬間化作一溜煙離開。

然而初十七還是留了下來，只是趴在一旁的石桌上打起了盹。

接下來，藺尋才開始教授起了排空掌。

「昨天的墨家硬拳掌握住幾分了？」藺尋問道。

「運氣的原理是掌握了，但那幾招拳法就沒去記了。」

「嘛，殿下你的問題就在這裡，你聰明是聰明，也知道我教你墨家硬拳的目的是學會運氣，但是墨家拳的套路能作為整個墨者必學的基礎武術，也代表著它並非是甚麼三流拳法，而是墨家一切武學的基礎。」

應玄雅點了點頭，他能理解，卻不是太在意。

這時藺尋心中暗道：「這小子的性子，也難怪陛下非要我來帶他了……」

接著藺尋運轉氣機，將體內真氣流轉四肢化作內力，接著平舖直述的一掌拍在一處石台上。這一掌的威力看起來不怎樣，卻是在石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掌痕。

然後他又快速地一掌拍在了石台上，掌威又快又猛，卻只是拍的石台微微晃動。

「分得出來這兩掌的差別嗎？」

應玄雅愣了愣，雖然有所猜測，但還是搖了搖頭。

「小殿下，可知道在這個時代的武術系統上，力量有三種？」

接著藺尋開始講述起了三種「力量」的模式。

第一種，是透過肉身本體產生的力量，稱作「軀動」。

其實就是最平凡不過，身為一個能動的物種都具備的能力，也即是肉身筋肉本身就具有的力量。在玄息歸來之前，只能透過天生的體質引響，或是透過強度跟重量的訓練來提升。

這種力量要能強大，除了提升肉體本身的素質之外，還有筋肉之間的協作力能影響。

而在玄息歸來之後，由於玄息的濃度提升，人的肉身強度也得到質的提升，筋肉力量也得到大幅度提升。在丹術重新被開發出來之後，氣對於肉身的富養也能使得肉身的力量更強大。會變得更有力氣，更抗擊打，也更具備恢復力。

而這也是丹術初期修練的蘊體跟鍛體這兩個階段。

而特別的是，這種肉體本身的力量，原本只是受體質的影響有天生的差異，卻在玄息歸來之後，應證了「血脈」的重要性。如今現世的人族，體內或多或少都遠古大荒各種種族遺留下來的血脈之力，而在玄息濃度逐漸提升之後，這樣的血脈之力在整體人族之中會逐漸覺醒。

逐漸的，本來同為一種人族。會因為其血脈之中的差異，逐漸演化成各種不同的「人」。

而第二種力量，則被稱為「力動」。

簡單來說，即是以內力作為核心驅動的力量。

依靠的不僅僅是單純的肉體素質，還有真氣在體內流轉產生的動力。

氣海中具備氣量的多寡，能夠大程度的引響內力的大小。

而這就是修習丹術者，跟平凡人差異的開始。

丹的本質，是容器。

將天地之間的玄息，透過修練轉化成能與自已適配，能為自己意識所主導掌握的「能量」然後將其凝鍊，壓縮後存入「丹」之中，然後透由吐納跟呼吸將這些能量從體內釋放，轉化成力量，就是所謂的內力。

「丹」內凝鍊力量的多寡，及是一個人「根基」強不強的根本原因。

而應玄雅之所以先前無法修練丹術，正是因為他的氣海之中藏有深淵，空谷之軀讓任何流經他體內的玄息都無法在氣海中停留，而直接被深淵所吞噬。

如今如果沒有這浮島秘境，那麼他此生本該便與這丹術無緣。

而在結成金丹之前的武術，便是氣海之中具有真氣，也能微微轉換成內力的狀態，質量上完全不足以結成金丹，卻足夠讓武術發展開來。

而武術之道，空有內力，就猶如空有一身施展不開的力量在體內。所以武術之道本身不在根基的積累，而是在這為數不算多的「氣」的運用。

要想用氣，先練經脈。

所以將真氣透由經脈運行，重而運用內力的技巧，即是武術。

而那些與人對敵時應對施展的套路或是動作，嚴格定義下則更該稱為武技。但這是嚴格定義之下的說法，一般來說，武術即包含內力跟武技兩者。

而先前說到，玄息作為化育天地萬物最根本的能量，能富養人體，提升人體肉身的強度，也因此也能在一定程度下增加人的壽命。

但除非玄息濃度濃烈到足夠憑空化育出物質的程度，不然所謂肉身強度跟壽命的提升，都只是一定程度而已。

那麼，萬一真的有能濃烈到化育出物質的程度呢？

實際上還真的有，那就是透過修行凝煉而成的金丹。

也就是說，修煉金丹，然後反過來運用其內部精純的能量來運化肉體，即是丹術的核心。

也即是，長生的方法。

這也是天生即有妖丹彭祖之所以能活了八百年的原因。

而在「內動」及「金丹」的基礎上，延伸出來的則是被稱謂「氣動」的第三種力量的運用。

金丹內的能量化作氣機在經脈中運行成為內力稱作「力動」。

而如果直接將這股真氣施展出體外呢？

解釋到這裡，藺尋又提掌朝著五蓮臺旁的一棵老樹轟去，只見一道掌風竟是直接轟斷了遠在三十步距離外，枝幹粗壯的老樹。

「這招，即是最基本的排空掌。」

如果僅僅是將真氣向外排出，實際上除非有上仙等級的氣量，否則也就是在往外面吹風罷了。

但如果是將氣作為武術的延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這其中的奧妙，則是用多少氣，用甚麼經脈跟筋肉，如何協調成招式，又要如何將真氣跟內力結合協作，進而施展出具備威力的一擊。

甚至乎，將其跟兵器作為結合。

這些，即是在丹術為基礎上，武道一途千變萬化的奧妙。

而「氣動」最簡單的運用，除了轟出去的掌風跟劍氣之類之外，還有將氣纏繞在周身的護體真氣，或是盤旋在體外自成周天的，被稱作「鬥氣」的東西。

而更進階的，則是所謂的金丹三變境。

結成金丹之後，由於氣量有了一定的程度，所以才能施展的技巧及境界。

公輸炎施展的羽化境，即是大量的釋放金丹內的能量，並將其化作最精純，接近「玄息」的狀態，得以在短時間內強化肉體的技巧。

強化肉體，而肉體又能承受更高強度的內力運轉，進而使威力有大幅度的提升。

而羽化一詞，則取自昆蟲脫胎換骨，凡人羽化登仙意境。

大應武帝應臨淵，更是曾經運用羽化境，成功覺醒體內應龍血脈，肉身甚至出現「鱗化」狀態的強者。

而祝靈境，則是將體內真氣的屬性運用出來的方式。

既然每個人體內凝鍊的能量屬性皆不同，那麼直要條件達成，就能反過來還原出該屬性所顯化出來的「相」、或是「象」。

這大致上的祝靈境分為兩種，其一是如公輸炎施展的明火訣。

以明火為祝由，並以此訣為引將其施展出來的武術都附上火屬性，更甚至直接燃燒起熊熊烈火。這種方式根本上消耗的還是自身的真氣，並非是嚴格意義上的祝靈境。

而另一種真正的祝靈境，則是具備得天獨厚的資質的人才能施展的。

何為祝靈？以自身三魂之爽靈去祝由。

而祝由其實就是古代大儒的祭祀行為。故祝由為祭，祭為祈求，祈求又為與上蒼溝通，上蒼又可解釋為世間萬物的主宰，也即是世間萬物本身，也就是玄息，也就是像玄息祈求跟溝通，便與其產生共鳴。

因為共鳴，所以才有連結，有了連結才能驅使。

也就是說，以自身的能量為祭品，祭祀玄息，然後產生共鳴跟連結後為己所用。

所以祝靈，即是屬性法術。

徐行的百華訣，大鵬鳥的風刃，跟傳說中應龍能呼風喚雨，都是屬於這範圍。

而要能施展法術，除了金丹修為，或是等同程度的能量之外，還藥施術本身具有天賦。

這種的天賦更像是一種資格，具備跟上蒼或者說萬物溝通的資格。

而要與上蒼溝通，除了作為祭品的「能量」之外，自己本還需要另一種所謂的「靈力」或者稱作「巫力」這是一種特殊的力量，除了要具備精神力之外，通常都還要有特殊的血脈才能擁有。

而這個跟上蒼溝通及產生共鳴的內容，及是所謂的「咒語」。

咒語的形式有很多種，可以是語言，可以是符號或圖騰，也可以是聲音的節奏，也可以是一段舞蹈，甚至可以是一套陣法。

於是乎，法術、咒術、符咒、陣法、甚至風水術都算得上是祝靈境的範疇。

而既然是與上蒼溝通，與玄息共鳴，那麼除了很單純的屬性法術，呼風喚雨、噴火揚塵之外，這世上還有操縱屍體、控制靈魂、奪舍重生、封印術、甚至是逆轉時間、建立法則、御劍飛行等各種誇張且沒有上限的法術存在。

這也是修成丹術大成之人，比起被稱作武者，更多被稱為仙的原因。

最後，除了羽化跟祝靈之外，最後一種氣的運用，則是被稱作「幽華」。

所謂幽華境，又稱洞見幽華，取之三魂之幽精向外開展的意像。

其大體來說，是將真氣外放於體外四周，並賦予其自身靈識，不僅做為五感的延伸，修為深刻者甚至能使其變成洞見未來第六感。

「鬥氣」即是武者戰鬥時強大的意志體現在幽華境的運用之一。

雖然簡單來說，就是將能掌控的真氣附加意識之後外放，並且不直接以「威力」為目的的運用。

但實際上幽華境的運用也是毫無上限可言的多。

常見的方式有：「幽影訣，讓外放的幽華附著在本體的影子上，模仿本體的動作。」

「幽影魁儡，讓外放的幽華附著在機關魁儡的影子上，模仿本體的動作。」

「幽華遠見，又稱鷹眼術，將真氣及靈識化作幽華凝聚一點，向遠處延伸唯一直線，達到能看見遠處的技巧。」

「幽華觀星，鷹眼術的超強版，又稱觀星訣。」

「幽華化影，化作複數的幽影，達到類似分身的效果。」

而應玄雅在對上大鵬鳥上時所使用的替身換位之術，即是幽影訣的運用。但實際上那是武帝爺的承影劍中自帶的特殊技能。

雖然應玄雅能使用這一招，並且無須損耗自身的真氣，但有次數的限制。因為其所使用的，是這口絕世神兵自身的氣。

而總體來說，金丹境的三變境，雖然是由各方先人逐漸開發出來氣的運用，但最終也只是替真氣的運用乃至於玄息能造化萬物的特性，做了大致上的分類罷了。

術本身就在，人類只是發現。

而道也本來就在，人類也只是順道而行。

「小玄雅、小十七，以上的內容也許你或多或少都有理解，但這樣一層一層分門別類地說明，這是第一次吧？」只轟了三掌，卻講了一整個下午的話藺尋得意地說道，然後喝了一大口茶。

早就從偷聽到爬起來明聽得初十七一邊倒著茶，一邊連忙點著頭。

而一旁是一眾已經睡醒午覺，再度來五蓮臺報到，聽得後半段內容，有些頭昏腦脹，卻不敢吱聲的宗衛們。

「盧蠻……就賴得你們貪睡，害得老子前半段沒聽到。」昆三惡狠狠地瞪了盧蠻跟熊八等人。

而後者一眾則是很有默契地翻了個大白眼，熊八更是吐槽道：「三哥你剛剛起床氣犯時在抱怨的樣子可不是這麼個態度吶。」

此時，應玄雅則是搖了搖頭回答說道：「還是劍單純的多。」

藺尋翻了個大白眼，然後拍了拍應玄雅的頭說道：「你小子少在那邊裝單純，整個洛陽誰不知道你魔星爺心思多，小師叔我之所以要把所有的丹術體系都講了個便，可還不是因為你這小子！」

話到此處，宗衛們皆是愣了愣，不懂藺尋的意思，昆三連忙問道：「小師叔，甚麼意思啊？這跟殿下什麼干係。」

藺尋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因為你們家殿下如果能修行丹術，我方才所說的這些所有丹術體系，這小子都有最好的天賦。」

「您的意思是殿下是天才？」

藺尋搖了搖手指，笑道：「這小子，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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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 武道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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