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台鎮外的一處小山丘上,應玄雅提著一壺酒,佇立在墳前。
蘇伯陽之墓。
「昆三,墨甲軍沒將蘇大哥的屍身運回故土嗎?」緩緩傾倒著葫蘆裡的酒,應玄雅問道。
酒,是在這段相處不算太久的日子裡,他唯一知道蘇伯陽的愛好。
昆三沉默不語。
而回話的,是特意尋來的魯昌:「墨甲軍生時巡防天下,故去時亦會守護一方淨土。」
應玄雅抬起頭,望著這遍布滿山的數十座墳墓。
「殿下,洛陽派人來了。」打斷應玄雅的沉默,魯昌說道。
此時的魯昌,正是作為接應公輸炎與諸葛巽,暫時統領兩營墨甲軍據守蒲台鎮的首領。
姑姑著急著回洛陽,就是這個原因嗎?
在白鶴童子帶走公輸炎兩人離開後,已經過了兩周的時間。
陰錯陽差,大應皇子「奪下」蒲台秘境的消息,也早就傳回洛陽朝廷,隨即著一系列的反應,此時消息也該下來了。
回到小黃鶴樓後,大堂上一名看上去成熟老練的太監,早已等候多時。
「奴家見過殿下。」手持聖旨,張公公拱手道。
「見了本殿為何不跪?」應玄雅刻意抬頭看了張公公一眼說道:「原來本殿的名聲不跋扈了嗎?」
張公公頓時冷汗直流。
說起來他也是大內總管李公公的親徒弟,在宦官之中也能算得上是三把手,宮內一眾皇子對她向來是禮讓幾分。也因此文帝才選擇派分量足夠的他來宣達聖旨。
「殿下,奴家聖旨在手,此刻是跪不得的。」張公公為難地說道。
應玄雅擠了個笑容出來,然後走上前接過聖旨,接著說道:「可以跪了。」
顯然,他現在心情不太好。
張公公愣了愣,不等其回應,應玄雅已從身邊初十七腰間抽出了承影劍,架在了張公公脖子上,後著見狀連忙跪下求饒道:「殿下饒命吶,唉唷奴家便跟陛下說要讓師傅來,要命吶。」
此時大堂上包含張致邦、魯昌等原本就在蒲台鎮的人,還有跟著張公公一起來的洛陽官員都傻了眼。
這洛陽魔星,跋扈可是真跋扈。
「唉,殿下何必為難張總管呢……」一名洛陽官員話說到一半,馬上被機靈鬼昆三連忙摀住了嘴,眼神拼命暗示,見那官員掙扎著還要講,想一個盾牌敲暈對方的心思都有了。
懶得理這些人,應玄雅打開了聖旨,開頭便見到上面寫著:「逆子,不可對張公公無理。」
知子莫若父,應玄雅皺了個眉頭,心情卻是好多了。
接著聖旨上寫道:「朕知道你不會給張焦唸聖旨的機會,索性就不寫那文謅謅的雅文了,朕知道你的心思,但且不論宗廟跟朝堂百官的想法,就是朕這裡也不會答應。所以這蒲台鎮你就別想了,直接交出來便是,剩下的你小子問他們便是,這張聖旨不夠寫了。」
應玄雅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聖旨捲好,遞還給張公公。
「張焦,陛下要本殿回去述職?」
接過聖旨,張公公唯唯諾諾道:「陛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這更多是內閣跟宗廟的意思。」
「天子當得如此鱉屈,難怪爺爺早早就出去雲遊了。」應玄雅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跟本殿說說細節著吧,老頭這聖旨上根本啥也沒寫。對了,這兩貨又是誰?」
引導應玄雅入座,張公公才開始說道關於這蒲台鎮收歸的後續。
其實大應朝自武帝爺登基後以來,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只要是大應朝皇子公主開拓或是佔領的荒地,原則上都會歸屬於其封地。
所以應玄雅也自然而然認為,這蒲台鎮是屬於自己的了。
當然,歸屬是一回事,要真的能治理這塊遠在大應藩屬之外的飛地,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原本宗廟要讓應玄雅去就封的封地,更是飛地中的飛地。
這蒲台鎮不論位置跟資源,可都比那好多了。
然而應玄雅可不是甚麼受寵的皇子,這麼個好事,怎麼可能輪的到他。武帝文帝雖然都寵溺這小子,但以墨立國講究文明法治的大應皇室,向來都是理性治國的。
應玄雅的名聲,可得不到哪個大臣的支持。
「那可怎麼辦呢,本殿此時是此地的秘境主,誰呢對本殿取而代之?」應玄雅兩手一攤道。
「殿下,這也就是為何宗廟跟內閣都要求您回京述職的原因,如果沒有親眼所見,他們是不會相信您還是您吶。」張焦說道,心裡卻是深信這應玄雅可沒有甚麼如那傳聞的被奪舍。
甚麼妖魔鬼怪要是奪舍了這洛陽魔星,恐怕都是他向善的開始。
而實際上對於蒲台鎮的後續處理決斷如下,跟隨張焦來的兩個官員一為皇甫康,另一個則是嚴文龍,一個背後是宗廟的勢力,另一個則是內閣司禮大臣嚴昌的子侄。
蒲台鎮改立為蒲台郡,由大應朝廷直轄,皇甫康為郡守、嚴文龍為副郡守,掌蒲台鎮內政治理。張致邦所統領的摸金幫舊部編入墨甲軍,立為漠土營,主管蒲台郡內治安。而魯昌暫時統管疾風、明火兩營部分傷員駐守蒲台郡,震攝方圓百里的江湖勢力。
而十三皇子應玄雅則必須立即啟程返京,像朝堂報告這段時間以來一切發生的事故。
名面上是述職,其實是打算控制住應玄雅。
「宗廟這些老傢伙,要本殿出來送死的也是他們,現在逼著本殿回去的也是他們。」
「還請殿下交代好一切事務後,盡速啟程返京才是。」
「但若本殿此時離開蒲台鎮,此處地氣恐怕要壞,到時候那些老傢伙們一番籌謀,豈不是要鬧得一場空?」
「這……」應玄雅成為蒲台鎮秘境主的事情,朝廷其實也沒有掌握完全,此時倒是真不知道會有這一齣,張焦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之間也只能眼神張望皇甫康跟嚴文龍兩人求救。
但兩人方才被應玄雅這麼一個震攝,此時哪裡敢開口。
其實應玄雅也深知,此時如果回洛陽,不僅僅再也沒機會拿下這蒲台鎮,恐怕此生都要被囚禁在京城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能拖就拖,能賴就賴,死活都不能離開。
「還請公公先回京跟陛下報告吧,本殿現下離不開這蒲台鎮,且讓本殿先想辦法穩定地氣再說,這段時間內也方便跟這兩位狗……兩位大人交接一下這蒲台鎮的事物後再行回京。」
這時,張焦與皇甫康、嚴文龍三人面面相覷,這事沒辦好,回了洛陽雖不至於被砍頭,但三人總免不了要受一番責罰。
但偏偏地氣一事,整個蒲台鎮的原生居民都可以證明是真的,幾人可真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而這時,一名男子走進了小黃鶴樓。
「唉呀,那便給殿下一個月的時間吧。」
來者是一名身穿藍衣,長相清俊,有著一雙咪咪眼、看上去很年輕,卻讓人猜不出年紀的男子。
尋聲望去,應玄雅看著來者,卻是一改張狂姿態,笑著喊道:「小師叔?」
來者正是墨家五位鉅令之一──浮雲狐‧藺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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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這個身穿藍衣的男子繞有興致的四處張望,覺得有些乏味的應玄雅失神地望著地上的石板路,心思完全不再這裡。
「殿下,這小師叔到底是甚麼來歷,怎麼三言兩語就打發張公公了?」昆三探出頭來,小聲地在應玄雅耳邊問道。
抬頭望了一眼停在一處賣古玩的小攤前跟攤販殺價的藺尋,眼前這個腰懸千金卻對於幾兩前斤斤計較的男子,頓時勾起了應玄雅腦海中的回憶。
他搖了搖頭,連忙甩掉那些糟糕的回憶,畢竟這隻墨家的小狐狸,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可以說是洛陽魔星這個兇名的推手。
「小玄雅,你這宗衛挺八卦啊?」藺尋瞇著眼說道。
「所以皇姑姑急急忙忙地趕回洛陽,找的就是你這個幫手嗎?」
把玩著手中剛剛用五兩銀子殺價買來的小葫蘆,藺尋回答道:「封玥她確實是趕回去找幫手,但遇上我卻是意外了,恰好我也閒著沒事,索性就婉拒墨哲先生的委託過來了。」
「怎麼,看見小師叔我不開心嗎?」
應玄雅搖了搖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要是來的是譚叔該有多好。」
「哈,師兄來是沒用的,要知道現在在墨家,我才是位高權重的那個呢。」
「小師叔也只替本殿爭了一個月的時間,既然這麼位高權重,怎麼不跟張焦喊個兩年三年的。」
「你真認為一個月是我爭取來的?不,那是洛陽能給的底線,不僅僅是內閣跟宗廟能接受的底線,更是陛下能接受的底線,要是師兄過來,可爭取不了這時間,更何況他可沒法子替殿下解決地氣的問題。」
「你明知道,本殿根本不想解決。」
「但終究是要解決的,更何況死賴在這,也改變不了朝廷的意志。」將一根銀花髮簪輕柔地將初十七的頭髮盤起來,藺尋笑著說道:「你說對吧,小十七?」
初十七點了點頭,禮貌地說道:「謝謝小師叔。」
這時一旁的昆三是忍不住了,誇張地歪著頭問初十七道:「等等,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十七你怎麼也……?」
初十七流露出鄙視的眼神望著昆三說道:「你還是想想為何小師叔能擺平張公公吧。」
此時一行人已經將整個蒲台鎮的商店街繞了一圈,來到了正在進行重建作業的五蓮臺前,藺尋隨意地找了一個台階處,就示意了眾人坐下,然後開始發起了方才買的炸雞腿。
「吃吧,我早就聽過這炸謠天鵝腿的肉質鮮嫩,外皮酥炸,是來蒲台鎮必吃的名產,想不到經過一番變故後還能吃到,也不枉費殿下放任何昌意的人馬在後面跟著了。」藺尋道。
接過了雞腿,馬上就啃了起來的應玄雅問道:「所以小師叔究竟要怎麼解決本殿跟地氣之間的牽連?」
「其實問題很好解決,墨哲先生說過其實很多問題的答案不用自己想,參考別人的經驗就好。殿下可不是第一個想離開秘境的秘境主。但問題難就難在,現在的殿下你實在太弱了,弱的根本無法控制你無意之間欽點的秘境副主。」
「秘境副主?」應玄雅疑惑問道。
「再來之前,我就打聽過蒲台事件的情報,當時鎮守蒲台鎮四方的四元的妖王,就可稱作秘境副主。而在你將四元之力重新灌回地脈中之後,開出的那五朵蓮花被小苦艾入了藥吧?用了這藥的人,就會是新的秘境副主。按理來說,只要半數的秘境副主留在秘境之中,秘境中的地契就不至於潰散。」
聞言,應玄雅愣了一愣,也難怪每當他靠近蒲台鎮邊緣處的時候,總會感覺地脈中的地氣躁動不安。而服下五色蓮的除了昆三跟張致邦之外,還有疾風營的徐行,這三人
都是相對好配合的人,但金少陵可是早就回去柳仙城覆命了,更別說早被白鶴童子帶走醫治公輸炎了。
「咦,殿下牛啊,這樣說起來公輸首領可就編入你的麾下了啊,我這豈不是跟公輸首領同一個階層了?」昆三樂道。
應玄雅白了昆三一眼,然後不懷好意地說道:「你知道這代表甚麼嗎?代表本殿要離開這裡的話,你就得待在蒲台鎮一輩子死活出不去了。」
「啊?那可不行,我可是宗衛啊,要隨時護衛在殿下身旁的啊!」昆三驚慌說道。
不理會昆三,應玄雅向藺詢問道:「所以理論上來說,本殿如果現在要離開,只要把昆三、張致邦跟徐行留下來就可以吧?」
藺尋搖了搖手指道:「沒那麼簡單,我說的是要半數以上秘境副主留下來才行,但可別忘了原本就已經是副主的那四隻妖王,根據疾風營的娃兒們給我的情報,此時城北寒光譚的碧水鴨、龍桑木的猴王,小黃鶴樓的新任應王都早就逃的銷聲匿跡了,對吧?」
應玄雅望了望初十七,而後者則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留下來的只有小土豆跟他的狗勾夥伴們。」
「所以我才說小玄雅太弱了,對底下的秘境副主一定約束力都沒有,在自碎金丹失去四元之力之後,他們根本看不上你的境界,現在你甚至要感應他們都沒辦法吧?」
應玄雅點了點頭,跟掌握四元之力成為秘境主那時候的隨心所欲的感覺比起來,現在的他也僅僅能微弱地感覺到昆三跟自己的聯繫,甚至連徐行現在的位置都感覺不到。
「所以說,將這些傢伙全部抓回來關在地牢就可以了吧?」就算不是秘境主,應玄雅也自信有一百種方法抓住這些妖王。
「嘛,先不提這簡直可以稱作秘境學的理論,小玄雅你的御下之術可不行啊,要讓這些傢伙乖乖聽話,你得以秘境主的身分親自將他們一個一個打服才行,所以當務之急是修行,一個月的時間提升境界,直到你能感應他們的位置,然後戰勝並馴服他們。」
這時,昆三嘆了口氣道:「就算如此,這還不是給朝廷那些人佔了便宜嗎?殿下就是成為貨真價實的秘境主,這蒲台郡終究不是咱們的封地。」
藺尋啃了口雞腿,笑著說道:「看起來前景確實是挺差的,解決了地氣會被綁回去京城述職,大概率一輩子會被關在洛陽,不解決地氣,恐怕朝廷會直接派大軍將你綁了關在這蒲台郡中,倒時候小玄雅在地牢裡的獄友,就是那幾隻妖王了。」
應玄雅瞪了小師叔一眼,不悅地說道:「本殿為了自由,不介意將四元之力重新吸回來,別說沒有辦法,五蓮臺就在這,要打破龍門石窟的封印去找童藏問方法,對本殿來說不難,想必他很樂意隨本殿為禍天下。」
「哈,可別這麼悲觀,小師叔這不是在呢。」藺尋站起身子,踩著階梯緩緩地朝五蓮臺登了上去,接著說道:「這蒲台郡的屬權殿下確實是不用想了,但為了維護華夏的和平,避免你這個洛陽魔星徹底瘋魔,小師叔答應你至少不會讓你一輩子被關在洛陽。」
應玄雅自然知道眼前這個以狡詐聞名的小狐狸有的是方法,但還是感嘆為何來的不是譚叔,要是譚叔的話,肯定不讓他受這些委屈。
真他娘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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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蓮臺下,有一條將其環繞其中的石板小徑。
小徑旁是條人工開鑿的十分工整的小渠道,而午後的陽光正將渠道邊的上的柳葉照的金紅。
「呼、呼、呼──」已經跑了五圈的熊八氣喘吁吁地問道:「三哥,殿下要修行乾我們甚麼干係,那頭小狐狸怎麼就把我們網死裡整吶。」
一旁同樣喘得不行的盧蠻、盧橫兩兄弟也像昆三投向目光,是一樣的不解。
而在柳樹下的石頭椅上負責監督的昆三,翹著二郎腿、頂著大光頭,看著這幾個宗衛同袍們,還有也跟在他們身後跑了五圈的數十名大應甲士,嘴上連忙吆喝著辛苦了辛苦了,嘴角卻是藏不住滿足的笑容。
「我說你們就別埋怨了,如果不是鉅令大人開口,是沒有人敢把被公主殿下關進大牢的你們給放出來的。偷偷跟你們說吧,殿下曾經跟我提過,這藺尋大人跟譚常綱大人、墨徹大人一樣,都是宗衛出身的,對於咱們宗衛自然是更要求的。」
聞言,眾人紛紛一陣哀號。他們大多是接受過大應宗衛訓練的,自然是知道上一輩的宗衛各個都是狠角色。
昆三又接著吆喝道:「好了好了,藺尋大人說了,再跑個十圈五蓮臺,然後再演練個五次墨家硬拳一十八式,就算完成今日的基礎訓練了,大伙趕緊完成,就能上五蓮臺去看殿下的熱鬧了。」
與此同時,五蓮臺上一名身穿藍衣,有著一雙瞇瞇眼的男子負手而立。
他手中輕捻著一根木製的短杖,短杖的周圍微微散發著氣機流動。
「小玄雅,雖然我早就知道你很弱,但測試一番還是必要的,用上你所有的手段向我攻來吧。」
而洛陽魔星迎風而立,腰間懸掛著的,是妖道童藏贈與的那口青玉劍。
這是應玄雅蒲台事件之後第一次動武,這一個月多的時間以來,雖然他還是保持專注練劍的習慣,但更多的時間他都專注在感受體內那好不容易滋生出來的真氣。
親身體驗過四元之力的磅礡無匹,就更能體會體內這股由浮島秘境勉強育化出的真氣有多稀薄。
雖然不多,但相比之前來說,也夠了!
「明火訣──」只見應玄雅指尖彈出一道火苗,然後隨著真氣灌注後凝煉成一個明珠般大小的火球,接著被應玄雅粗暴地朝著藺尋扔了過去。
這種程度的祝靈術自然對藺尋構成不了半點威脅,微微側身躲過這被扔得還算快的火球後,便開始期待著應玄雅的後手。
「火簇!」應玄雅輕喝一聲,只見火球忽然引爆,竟是閃出了出乎意料耀眼的白光。
「哦?是光煤石嗎?」藺尋反射性地閉上了眼,專注聽覺感知的同時,隨即聽到了三聲神機弩連射的「突突突」聲。
藺尋手中短杖在空中輕點,從容地擋下了弩箭的同時,卻忽感一絲不對勁,連忙運綺真氣戶在心口處,堪堪地攔下了無聲的第四箭。
而此時應玄雅的身形也快速逼近了藺尋,手中青玉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一劍刺向了藺尋面門!
藺尋瞬間睜開眼,手中木製的短杖竟然瞬間「長」成了一面盾牌,及時擋住了這又快又準的一劍!
「千錘百鍊、毫無破綻。」從盾牌上傳來的力道感受,藺尋發出了讚賞的評價,難以想像這一劍是由一個武道正要啟途的十二歲孩童使出。
「但還太稚嫩了!」只見藺尋微微向後洩力後翻轉木盾,接著一個踏步將橫放的木盾朝著應玄雅面門砸去。
「盾擊!」
應玄雅意想不到對方的反擊來的如此之快,不得已之下只得急忙向後倒去,同時手中青玉劍朝著藺尋腰間掃去,不料對方似是早已看穿他的意圖,盾牌在半空中詭異地轉了一角度,輕鬆寫意地擋下了這一劍。
而應玄雅這臨機應變的一劍雖然以攻代守化解了這一盾,卻也讓自己徹底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而藺尋的臉色此時露出了個狡詰的笑容,左手凝聚真氣之後快速朝著應玄雅轟去。
「墨家硬拳!」
應玄雅見狀連忙在地上側翻閃過了這拳,而這一拳的威力甚至直接轟破了五蓮臺的地板。
但追擊還沒結束,只見藺尋又轟了一拳被應玄雅再度翻身閃過之後,應玄雅忽然意識到自己身旁是一根石柱,也就是說下一拳沒有躲閃的空間了!
「盾擊!」藺尋卻是收起了拳,而是直接在一發盾擊朝著應玄雅砸去。
退無可退,應玄雅連忙一劍朝著藺尋刺去,以攻代守。
卻沒想到這一劍竟是直接穿過木盾,同時木盾的型態再度發生變化,竟是化作一條條樹根直接纏住了青玉劍。
同時藺尋又是一個墨家硬拳朝著應玄雅轟去,而後者無奈之下,只能用手邊的神機弩硬擋。
只聽見「轟」的一聲,造工堅韌的神機弩竟是被這一拳轟的稀碎,但能擋下一拳,那便再轟一拳就好了,沒留給應玄雅思考對策的時間,藺尋又是一拳朝著應玄雅轟去。
而此時應玄雅果斷放棄手中的青玉劍,雙手交疊向前一推,同時掌心凝聚出真氣。
「翻江手!」
只見應玄雅交疊的雙掌在堪堪擋下這一拳的同時,竟是反過來扣住了藺尋的手腕,接著借力使力,右腳向上一頂的同時將藺尋向後方甩去。
「柳仙城的絕學竟然給你這樣運用?」飛在半空中的藺尋自顧自地讚賞著,然後從容地空翻一圈後穩穩落地,輕柔地甚至沒有激起一絲沙塵。
「確實是成功了避免被按在地上打得死局,並且成功拉開了距離,但是小玄雅吶,沒了神機弩的你在這個距離下如何應對我的祝靈術?」藺尋笑著說道,然而下一秒他卻感覺右手一陣空虛。
「小師叔是在找這個嗎?」把玩著手中離開了藺尋後已經恢復為原本型態的木杖,應玄雅邪佞地說道。
看似輕鬆,但急促的呼吸已經充分地顯現應玄雅的狀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嘛,但你的青玉劍也被小師叔我踢走了呢,怎麼,要我教你怎麼使用法杖嗎?」
看著被牢牢崁進五蓮臺大佛石像上的青玉劍,應玄雅嘆了口氣說道:「小師叔你這是欺負人!」
藺尋聳了聳肩說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作弄你了。」
看似調侃,但其實此刻的藺尋是在放水,特意找了個藉口給應玄雅調整氣息。
明白對方是在給自己機會,應玄雅專注地盡可能將自己的呼吸慢下來,一個月來積蓄在浮島秘境的真氣已經幾乎消耗殆盡,而天人之體給自己帶來的氣虛症可沒有因為浮島秘境而緩解,他同樣是難以適應這人間混雜的空氣。
術法、速度、力道、戰技跟經驗,不論遠程還是近戰都跟對方有著不小的差距。
就連自己唯一有自信的劍術,顯然對方都能輕鬆應對,靠著先手跟暗算爭取的所封閉對方一瞬間的視覺的戰術也沒有達到效果。
「想不到竟然要拚拳嗎?」應玄雅點起了蒼雲菸。
應玄雅心裡明白,這對武技測試上,雖然看起來是有來有往,但實際上小師叔是放了個大水了,向來在江湖上以術法詭譎多變著稱的雲狐藺尋,從始至終用的都是最基本的墨家硬拳、墨家盾術,甚至那根木杖都算不上是術法,而是兵甲機關的範疇。
「小玄雅,可知道所謂的祝由是甚麼?」藺尋說話的同時,周圍氣機流轉,冷冽的真氣凝集著周圍的水氣,逐漸在其周圍形成詭異的雲霧。
應玄雅搖了搖頭,警戒著。
「論典故或根源來說,看似是透過祭祀或祈求的方式向蒼天尋求力量……但從實際理論上來說也就是自身的真氣與天地之間的玄息產生共鳴後為我所用。」
只見雲氣在藺尋周圍凝結著一根根的冰箭懸浮在半空之中,藺尋接著說道:「也就是說……祝靈境之人要使用術法,未必需要甚麼法杖!」
只見半空中數百枝冰箭先是朝著半空中飛昇,然後化作天罰從四面八方朝著應玄雅疾射而去!
看著氣勢磅礡的箭雨朝著自己襲來,此時的應玄雅眼中竟是沒有一絲驚懼,因為他千等萬等地就是這一刻!
「幽華──承影!」
只見箭雨落下的瞬間,應玄雅原本所在的地方竟是只剩下一抹殘影,而在藺尋身後的五蓮臺地道之中,一到鋒利的劍影瞬間沖破石板刺向藺尋!
「明火訣‧角突!」
竟是應玄雅至疾至快地一劍!
出乎一料的一劍讓藺尋一時之間挫手不及,竟是當場愣神了一瞬間。
然而卻聽見鏗鏘一聲,伴隨著冰塊碎裂的聲響,應玄雅明白,自己這一劍終究沒有貫穿對方的防禦。
此時五蓮臺中有著一座寒冰製成的甲俑,其中包覆著地正是藺尋,而看著眼前只差三分就貫穿自己心口的承影劍,藺尋感到心有餘悸。
因為這冰霜甲,是無念、被動觸發的保命術法,是在戰場上他真正賴以保命的法術。
「承影劍嗎…….?你小子可以呀!」
解開冰甲,在藺尋眼前的,是那個已經氣空力盡而失去意識,手中卻仍是緊扣著承影劍的少年殿下。
更是那個讓自己一生追尋的男人,所留下並託付給他的宗衛們的子嗣。
「有這麼一個兒子,曦王殿下肯定會感到驕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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