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墨卷軸‧劍與白羽扇 - chapter20 - 致命危機

自打清晨起，初十七就在小黃鶴樓中忙進忙出。

先是去了一趟廚房，跟廚子們打了聲招呼，並吩咐下去今日殿下的早餐之外，還跟他們借了一口小灶，照著苦艾給的方子開始熬起了草藥。

藥方子是事先抓好的，但還有幾味新鮮的草料需要當場研磨。

做這些事情，初十七已經十分上手了。

一直到爐火逐漸穩定下來，初十七看了看窗外逐漸亮起的天色，心中暗到著：「是時候該叫殿下起來了。」

「唉唷！」

急急忙忙要離開廚房的初十七，正巧跟今天難得早起的苦艾撞了個正著。

「苦艾！」初十七有些訝異地看著苦艾，這時間點她應該還在床上掙扎著才對。

但後者卻是瞇著眼睛，然後彎起了嘴角微微笑著說：「早上好呀十七姐姐。」

初十七連忙用手摸了摸苦艾的額頭，確認這小妮子有沒有發燒，完全忘記對方的身分是個醫者。

苦艾連忙拉起初十七的手，接著將其握在掌心道：「爐火我來顧吧，姊姊快去叫殿下起床唄。」

初十七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既然有苦艾顧著爐火，那是再好不過的。

而此時的應玄雅則是以一個奇異的姿勢躺在床上，睡的四腳朝天的同時，嘴邊還流著口水。

看著自家殿下疲倦的模樣，初十七思肘著離早練還有些時間，倒也不及忙著將應玄雅叫醒，只是小心翼翼地將被他踢開的被褥重新蓋上，然後開始將兌起了盆內的熱水。

接著他躡手躡腳地開始準備今日訓練用的包袱跟衣物之後，才拿起沾了溫度剛好的溫熱水的棉布替應玄雅擦臉。

「殿下，該醒了，今日在遲到的話小師叔又要虐你了。」輕輕地搖晃著應玄雅的肩膀，初十七溫柔地說道。

掙扎地睜開了眼，望著眼前的宗衛，應玄雅免強地坐起了身子，然後又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其實這洛陽魔星向來是有起床氣的，本來在洛陽的時候負責叫應玄雅起床的工作是由所有宗衛輪流負責，偶爾會由應封玥親自將他踹起來。

但大部分的情況下，這些宗衛們都是被應玄雅踹出床外的。

除了初十七。

早起的時候，心情總是不好的。

而初十七之所以不會應玄雅踹，扣除掉她是少女的身分之外，用應玄雅本人的話來說就是：「這臉蛋真是好看。」

一般來說，能讓應玄雅心情突然好起來的，除了美好的風景，絕品的美食之外，就是一口絕世寶劍了。

而經常在應玄雅的眼裡，初十七好看的就像是一把劍。

「嫣雲，早上吃甚麼？」微微睜開眼，應玄雅有些迷糊地問道。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銀月一般明亮的眼眸子，還有一頭棕色的長髮，以及覆蓋在長髮之下，因為早起而沒來得及整理而不小心露出的一對尖耳。

看著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臉的初十七，應玄雅忍不住去撫摸了她的耳朵。

有些警覺地初十七連忙縮了縮身子，然後有些慌忙地將頭髮蓋住了耳朵，接著左顧右盼地擔心著。

然而應玄雅則是站了起來，再次將覆蓋住那對尖耳的長髮撥開：「本殿說過，此身妳無須在為這對尖耳感到恐懼。」

但初十七此時身子仍是微微顫抖著，眼神不停地望向門外。

見此情形，矮了少女一個頭的少年殿下，張開雙手並撲進了少女的懷中，就像那年在奴役營中初遇時的少女一般。

「殿、殿下？」有些緩過來地初十七，臉上多了一抹嫣紅。

「這幾天多虧有妳，要不然本殿絕對會死在小師叔的手裡。」輕輕地奪過了棉布，反過來替初十七擦拭著臉龐的應玄雅說道。

而通常這個時候，煞風景的東西就要出現了。

「啊，殿下起得可真早啊，呵呵、呵呵……」頂著一顆大光頭，總是很會抓時間出現的昆三尷尬地笑著。

初十七連忙自應玄雅身上掙脫，只是喃喃地說了句：「早餐吃的是謠天鵝粥……」後便奪門而去。

「小三子，本殿已經開始懷疑你是故意的了。」應玄雅斜眼看著昆三道。

「這、這、這肯定是誤會，這早晨的地板涼，可別洞著了，來來來殿下，小三子替您穿鞋。」昆三連忙跪在應玄雅身前替他穿鞋。

「你小子身段是軟，可怎麼就總給本殿小鞋子穿呢？」有些打趣地拍著昆三的大光頭，應玄雅莞爾道。

「怎麼會呢殿下，小三子給您穿的可都是最合腳的鞋子。」

沒有理會昆三蒼白地解釋，應玄雅頓了頓，然後問道：「你看到了？」

「啥？」昆三裝傻道。

「別裝了，嫣雲的那對尖耳，你看見了對吧。」

昆三知道瞞不過，只好反問道：「殿下是希望我看見，還是沒看見呢？」

「本殿不在乎你看沒看見，但只要你敢說出去，你就再也看不見了。」應玄雅又是一頓粗茶淡飯般日常的威脅。

昆三連忙摀住了嘴，想了想之後又摀住了眼睛。

看昆三這誇張的表情，應玄雅心想這傢伙未來肯定能當個好奸臣，然後拍了拍他的小臉說道：「粗劣的眼鏡就不用在表演了，本殿信你。但你看上去好像沒甚麼反應？」

畢竟在華夏地區，尖耳的通常是魔族。

已經銷聲匿跡許久的魔族。

「說實話，我是愣了一下，但那是因為十七他平常露出的耳朵不是長那個樣子的。至於魔族甚麼的，殿下不也不曾介意我跟盧橫、盧蠻他們漁族的身份嗎？」

應玄雅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驕傲的表情。

昆三側著臉邪笑了一下，接著才一本正經地問道：「那麼十七又是怎麼一回事？殿下既然點題了，想必是願意告訴我的吧。」

「嫣雲的情況比較特殊，大致上來說，只有在月圓的這一天尖耳會跑出來。我曾聽爺爺說過，嫣雲的父母似乎是鳳相遺留在歐境的後裔。」

「歐境？絲域盡頭的那片大陸嗎？」

「只是那對尖耳，太容易讓人聯想成魔族了。」應玄雅感嘆道。

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自家殿下，昆三有些納悶地說道：「殿下，我有時候感覺你根本就不是個十二歲的孩童。」

應玄雅莞爾，然後苦笑道：「這可不是甚麼好事。」

他沒有說的事，如果要按照降生的那一天開始算的話，他確實是不只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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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五蓮臺上的小亭上。

初十七按慣例地泡著茶水，而藺尋有按慣例地喝著。

但今天的小亭上多了一個觀眾。

看著已經練了一個上午的應玄雅，苦艾納悶問道：「小師叔，殿下這陣子都這麼認真嗎？」

豪不在意地露出了一雙獸耳藺尋笑著說道：「小苦艾你管這叫認真嗎？」

而同樣看著應玄雅練了一上午的初十七，此時心中卻是有點小惱怒，因為自家殿下竟然跟苦艾要了些止血用的黏土，將自己的耳朵黏成了一雙尖耳。

初十七既是好氣，又是感到一陣暖心。

這件事如果是其他人來做，初十七可能會感到被侵犯了，但如果是應玄雅，那就真的只是為了暖自己一把。

此時場上的應玄雅已經將墨家硬拳給演練了數次，並在拳法套路其中加入了藺尋教他的那些各門各派的基礎武學。

自己偷偷從柳三娘那學來的翻江手，能轟出掌風的排空掌，能在指尖發出紅光，符箓一門的起訣式硃砂指，真武山的雲梯縱，龍虎山的金光護體，梁山泊的漁浪行步，唐門的飛針術……等等。

應玄雅的學習天賦極高，往往藺尋只要演練一遍，應玄雅就能模仿得七八分，但大多是只有神形相似，其中調動真氣，運使經脈的核心部分，卻往往需要重複練習才能上手。

「小師叔，我不太懂，按理說你要讓殿下穩定地氣，或是要讓殿下訓服那幾隻妖王的話，不是應該針對內丹去鍛鍊，想辦法增加氣量、提升境界嗎？怎麼我感覺殿下練習的都是實戰的武技？」

初十七也同樣不解，跟著問道：「是啊小師叔，你也還沒說，我們如果解決了地氣的問題的話，又要怎麼避免被朝堂召回去述職，我們這樣拖了一個月也不是辦法。」

藺尋沒有正面回答兩人的問題，只是語帶含糊地說道：「嘛，其實重點根本就不在朝堂那邊的想法，時候到了你們自然會明白。」

藺尋又對著初十七問道：「就你看來，小玄雅如果現在對上妖王們，勝算如何？」

初十七搖了搖頭說道：「毫無勝算，別的妖王不知道，但如果是城北那隻碧水鴨王，一對一的情況下我也不是對手。」

初十七的境界是養氣期後期，只差幾步就能凝練出金丹的程度，而起步晚的應玄雅實際上連鍛體的階段都還沒結束。

距離一個月的期限到期，其實也只剩下一周的時間了，縱使應玄雅在武技的運用中有進步，要去挑戰妖王仍然是無疑是飛蛾撲火。

然而藺尋卻是毫不擔心，說道：「三天，只需要再三天那小子就會有戰勝那幾隻小妖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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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應玄雅獨自離開了蒲台鎮。

在蒲台鎮南方不遠處，有著一座湖泊，名叫玉馬湖。

獨自上了一葉扁舟，應玄雅身子清靠著船沿，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不想甚麼，卻又想著甚麼。

以他的個性來說，現在的狀況是他最不喜歡的。

蒲台鎮他留不住，回了洛陽又出不來，如今努力鍛鍊自己，提升武力後去收服那些妖王，如果失敗了，有藺尋在雖然不至於失了性命，但如果成功了，也只是在給朝廷做嫁衣。

徒勞，而且無功。

唯一的收穫是鍛鍊出來的武力，是自己的，也是一直以來自己渴望的。

但目前的心境，雖然自己能逐漸消化掉藺尋一股腦教自己的武技，但在功體跟丹術的境界卻幾乎是毫無進度。

以他對自己的理解，要掌握一項技術，然後在實戰中能發揮的好，對他來講不是問題。這是其他人望而卻步的天賦，但對此時的他來說，卻不是太重要。

心境，始終困著他。

自己唯一練成的法術是火屬性的起手式明火訣，但很顯然地自己並不適合這個屬性，藺尋卻沒有直接教自己任何一套水屬性的法訣，只是讓自己思考明火訣是怎麼開創出來的。

這我怎麼知道？

靜下心來，慢慢摸索總是能領悟的吧？

如果是藺尋，大概也是給出這樣的答案，畢竟武學從來就不容易。

但自己如今的心境，坐困圍城，又有期限的限制，要怎麼靜下心？

隨著扁舟逐漸飄到了湖心，這世間忽然變得靜謐無聲。

天際一片漆黑，只有點點星光在閃爍，那一輪明月恰巧被烏雲給遮蔽了大概，只偷出些許光暈。

而四周的湖水將自己與外界暫時地隔了開來，唯一給自己反饋的，是藉著搖晃地船身傳過來的水波蕩漾。

應玄雅忽然感覺自己明明身在江湖之中，卻暫時脫離了江湖。

淺酌了一口溫酒，是舌尖的苦澀，還有入了喉的滾燙。

多飲了幾口，是臉色泛紅的微醺，以及五感被暫時麻痺的舒坦。

逐漸，他失去了意識。

頃刻的失神，再度掌握意識時，他已經意外地進入自己的內景之中了。

氣海之中沒有日月，只有一座自帶光芒的浮島飄浮其中。

比起上次過來，這座浮島的面積大上了不少，也許是這段時間對於氣的修練，終於有了進展。

龍桑木跟槐樹生長得更加茂盛，小山上的水流也變成了一道瀑布，瀑布之下是一座有著五色蓮花的水池。

而這次在水池旁，則有著一道篝火。

這是四元之力構成的一方天地，凝結不成內丹的應玄雅，也就是靠著浮島內能逐漸孕育出的玄息，作為自己的真氣使用。

應玄雅隨意地找了塊草地就躺了下去，仰望著氣海內沒有日月的星空。

星空？為何會有星空？

察覺不對勁，應玄雅這才定睛的看了起來。

不一會，他發現隨著他的呼吸吐納，他能感受到那些從心肺沉入氣海的玄息。

按理說，氣沉丹田之後，玄息的能量應該會由於質量的差異被身肉懸浮在氣海之中凝結，而多餘的氣則會隨著吐納重新排回經脈之中。

但在應玄雅的氣海下方，顯然的有著一座深不可見的山谷，宛如深淵之般的不斷吸收著本該凝聚的玄息能量，僅僅有少數落在浮島上的玄息被島上的龍桑木跟槐樹吸收。

而這也是他唯一能積攢下真氣的方式。

他嘗試著用明火訣匯集真氣的方式將氣凝結在內景中這個「小我」的指尖，看看能不能在這內景之中施展武技。

但想像中的明火訣並沒有施展出來，這讓他有些失望。

想來也是，雖然這內景中的浮島秘境看上去有山有水，甚至還有「自己」，但事實上也不過是他心念的映照，真正的浮島秘境也不過是一團玄息。

然而就在笑著自己愚蠢的同時，卻忽感氣海之中一陣氣息翻湧，那些從本體心肺沉入氣海的玄息，此時竟然真的朝小我的指尖匯聚而來。

但明火訣仍是沒有施展出來，應玄雅只是感覺到一團氣被自己給凝聚了而已。

什麼意思？

有些疑惑的應玄雅連忙再轟了一掌排空掌，此時卻是一掌把剛剛凝聚而來的玄息給轟了出去，然後隨即被底下的深淵給吸了過去。

應玄雅愣了愣，之前在外面時，明明照著明火訣的納氣法運氣，都無法在氣海之中感知到真氣被凝聚，卻未曾想身在內景之中的自己竟然可以？

這意外的收穫讓應玄雅一喜，連忙把定心思，直接在這浮島秘境之中輕閉雙眼，接著開始吐納呼吸，運轉起周天了起來。

奇異的是，應玄雅的意識竟然抽離了這浮島秘境，而是隨著真氣運行在經脈之中，這讓他當下有些驚慌，因為此時的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意識，是在本體的經脈之中，還是在「小我」的經脈之中了。

幸好此時自己的意識並沒有任何形象，自己感覺到的也不如在浮島秘境中那麼明確的形象化五感。應玄雅推測，自己大概率是將自己的意識跟體內的真氣「祝由」了。

而這團意識在運行了幾個周天，逐漸帶動整個本體經脈之中潛藏的玄息能量，接著再入心肺，然後氣沉丹田後，匯入了浮島秘境之中，而應玄雅的意識也重新回到了浮島秘境之中的「小我」了。

這時，應玄雅明顯感覺到被浮島秘境中「捕獲」的玄息明顯多了不少。

原本這浮島秘境只能被動的透過龍桑木跟槐樹的「呼吸」留下玄息，算起來就像是個無法修練，但能些許累積真氣的假金丹，而現在他卻可以自己透過自己的意識將玄息主動灌入浮島秘境之中。

也就是說，他似乎也能跟尋常人一樣，透由行周天術來凝鍊內丹了。

既然如此，自己應該要做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讓沉入氣海的真氣，能夠更多的進入這浮島秘境之中吧？

丹術大致上來說，就是將天地間的玄息，透過內丹轉化成自己能使用的能量。

而應玄雅沒有內丹，縱使玄息能被自己控制進入浮島之中，但未經轉化的話，也只是一團浮島秘境中的廢氣，需要靠著自己秘境主的身分，運使雙樹的真氣。

但如果只是靠著龍桑木跟槐樹的呼吸吐納轉化，這樣縱使捕獲的量足夠，自己能用的量卻仍是杯水車薪。

這時，應玄雅又發現一個問題。

如果是用秘境主的權限使用真氣，那麼為何自己的功體，仍是代表自身應龍一族血脈的水屬性？

浮島秘境自成一方天地，如果只有雙樹能攢氣，那麼山怎麼來，這綿延不絕的水又從何而來？

心念電轉，應玄雅直接跳入浮島中央的五蓮池。

果然，五蓮與雙樹根枝相連，而這池水正是這浮島秘境之中，玄息量最濃厚的地方。

而這段時間自己能運用的，便是由這池池水蒸發時化作的雲霧或水氣。

自然能用的氣竟是如此彎彎繞繞而來，也難怪自己真氣如此不濟了。

這麼做的配置，好處是因為是秘境的層級，如果抽回四元地氣，或是修練到一定程度，他或許四元屬性的法術都能運用自如。

而壞處也很明顯，不論是氣的積累還是提取，都太過彎彎繞繞了。

那麼既然自己是秘境主，那這浮島秘境是不是自己說了算？

而自己如果要「捕獲」沉入氣海的玄息需要主動控制，但自己卻不可能無時無刻，甚至下次要意外進入內景是何時都不可而知，那能不能將自己意識留著些許在此專門負責此事？

這時，一個意外的聲音出現了：「殿下別想了，你連怎麼回去都還不知道呢。」

一隻有著青色羽翼的小鳥自龍桑木飛了下來，飛到應玄雅身邊時瞬間幻化成了一個看上去相當水靈的女娃娃。

「畢方？」應玄雅驚呼道。

「殿下哥哥，還怕我奪舍嗎？」畢方笑著說道。

應玄雅嘆了口氣，心裡倒是不擔心，只是摸了摸畢方的頭道：「你我心緒相連，想比也知道我在想甚麼。」

畢方搖了搖頭道：「心緒相連倒是沒有，我只是能大概感知殿下哥哥的想法，但並不完全，但事實上，畢方也能算得上這裡的秘境主。」

應玄雅點了點頭，這點他是知道的。

「所以……」這時小畢方忽然運起法訣，然後依樣畫葫蘆地將沉入氣海的玄息抽了進浮島秘境之中，接著說道：「因為有殿下哥哥部分身體的使用權，這種程度的事情還是能幫你做的。」

應玄雅頓時笑了出來，但故作疑慮的說道：「然後你養好了魂，再來奪舍本殿？」

小畢方笑著說道：「如果殿下不爭氣，畢方自然願意取而代之。你低落的情緒，我可是清楚地感覺道的，所以不要再低落了。」

應玄雅愣了愣，疑惑道：「是你將本殿帶進來的？」

畢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怕你投湖自盡，恰巧你喝醉了酒，又放空了心緒，才把你抓進來的，而剛剛我不在這，就是去了外邊幫你顧著。」

果然隨時都能奪舍了我啊……

「殿下哥哥如果擔心，就不要再出現這種狀態，否則小畢方可不會客氣。」畢方笑著說。

至此，應玄雅做了個總結。

其一是讓小畢方代替自己，在這浮島秘境替自己跟體內的空谷之軀搶玄息。

其二則是想辦法改變浮島秘境的結構，提升吸納、轉化、提取真氣的效率。

其三，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必須凝鍊出自己的金丹，那才是最正確的方法。

看來，必須去研究陣法跟風水學啊……

這時，小畢方開了口：「殿下哥哥，該談條件了，由我代替你捕獲的玄息，我要一成。」

應玄雅看了這個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女娃，有些頭痛地說道：「你這小妮子生前是做過生意？」

小畢方癟了癟嘴說道：「殿下已經是賺了，我替你行周天也是要費神的，雖然我也是閒著沒事也不會累沒錯啦，而且也很無聊也沒錯啦，而且也能順便修行也沒錯啦，但如果不要就沒有囉，我也不會再主動把你抓進來，你也沒法自己練。」

應玄雅嘆了口氣道：「我正式封你為小魔星唄，成交。」

聞言，畢方開心地跳了起來，然後才正色道：「殿下，該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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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的瞬間，應玄雅只看一見半空之中一道風刃朝著自己襲來。

「搞甚麼！」

他下意識地向右轉身，驚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但同時腳下的扁舟已經被這一道風刃直接斬成兩半了。

月夜、湖面上、湖中央！心念電轉，應玄雅用最快的速度掌握當前情況。

接著他足尖輕點，運使起了雲梯縱，高高躍起到了約莫一丈有餘的高空之中。

這時，他才看見了剛剛施展風刃攻擊自己的人。

「鴞！」

只見天空之中一位手持羽翼法杖，頭上戴著奇異的羽毛頭飾，留有一抹白黃相間鬍子的男人，正是蒲台事件中的漏網之魚──鴞。

此時鴞身後張著雙翼，以詭異的姿態懸浮在半空之中，口中唸唸有詞地吟唱著咒語，接著又是數道風刃朝著應玄雅處射去！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在半空下墜的過程中，遇上能具有飛行能力還能遠程攻擊的敵人。

「盾！」情急之下，應玄雅只能下意識施展墨家盾術，卻發現手中竟是早已反握著青玉劍了，而劍上更是早就殘留有氣機運行的痕跡。

「砰砰砰！」一連格檔下三道風刃的應玄雅被這股衝擊力轟入了湖水之中。

既然入了水中，索性就潛得更深一些，應玄雅一邊躲避著不斷接續著轟來的風刃，腦中同時飛速運轉著制敵之策。

手中早有氣機運轉的痕跡，代表方才是畢方代替我與其戰鬥嗎？

打了多久？

應玄雅這是連忙感知著體內真氣量，赫然發現竟然還十分充盈？看來睡這一覺不是沒有收穫！

但在水中躲著終究不是辦法，自己還是要出道水面換氣的。

對方是金丹境，氣量肯定比自己多，能抓住他施法的空檔嗎？

忽然，應玄雅感覺身後水流竄動，警覺的轉身的同時就是一劍抽去！

「白馬掛羚刃！」

「水流斬！」一頭有著藍色皮絨羽毛的大鴨子從水中襲向應玄雅，正是碧水鴨王！

兩道斬擊撞在一起的同時，竟是將水面給切了開了，機靈的應玄雅連忙趁機抽了口大氣候在盾遁入水水中，因為在他露出頭的瞬間，風刃也隨即轟了下來。

而水面下的碧水鴨王此時也是趁勝追擊，以極快的速度在水中游移，幾個轉折後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再度朝著應玄雅斬去。

但另鴨王訝異的是，應玄雅在水中的行動，竟然也是十分自如，竟然一連好幾次都能在隨中躲閃掉自己的攻擊。

而此時的應玄雅則是將左手反握著青玉劍，然後體內運使著翻江手的行氣法，一時之間竟是能在一定程度下操縱水流！

然而，此時的他也算是到了極限了，因為他天人之體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

此時在水下，他可沒辦法點蒼雲菸，更何況這菸此時也已經濕透了。

這時候的他只能不斷的躲閃，同時朝著一個方向游去，那正是這玉馬湖湖心處的一座孤島。

然而這是碧水鴨王也是急了，看穿應玄雅意圖的他可不打算讓這小子如意，竟是不管不顧地以極速游向應玄雅，然後硬是扛著應玄雅一劍刺在他的背上，也要抓住這小子，潛入深水之中！

雖著衝擊力跟深水中的水壓壓力，應玄雅終是吐出了口中的最後一口氣，接著意識逐漸散離……

「哼哼嘎嘎嘎，敢隻身一人來到蒲台鎮外的水域，你小子是看不起本君吧！那麼就為此付出代價！」見應玄雅失去了意識，碧水鴨王忠於鬆開了雙翼，接著看是慢慢上浮的同時氣機運轉，開始調動周圍水流朝著應玄雅匯流而去：「弱水喪鴨一魂暴！」

只見水流匯集成一張大手，然後朝著應玄雅用力一抓！

在這接近湖底的深水區域內，竟是產生了一股威力巨大的爆炸，而碧水鴨則是順著這股力道衝出了水面。

「解決了？」半空中的鴞問道。

「那是自然，嘿嘿。」慢慢游向玉馬湖的岸邊，碧水鴨王笑著說道：「這次多虧了鴞先生的眼線，才能逮到這不要命的小子落單。」

鴞緩緩落地，然後笑著說道：「待他的屍體浮出水面，就是我們奪回四元之力的時候了。」

「嘎嘎嘎，晚點我就通知猴子兄弟跟烏烈先生前來。」

「不要大意，趁著這幾日是霧期還能隱瞞，要是等到藺尋警覺就糟糕了，真的沒辦法的話，等你氣息恢復後，可能要在勞煩你下去撈他了。」

碧水鴨王點了點頭，連忙應是。

而此時，在玉馬湖另一側的渡口上，有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手中握著釣竿，趁著夜色垂釣著。

「陛……真君，您真的不管管嗎？」問話的是有著一對獸耳，身穿藍衣的俊俏男子。

老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地喝著酒，然後不著邊際地說道：「小狐狸娃，你還記得這迷津渡口，是當年本座領悟那太陰真訣的地方嗎？」

藍衣男子翻了翻白眼，然後搖了搖手指說道：「那我也不管囉，別人家的娃兒死不完。」

擔心就擔心，裝甚麼高深莫測的樣子。

藺尋在心中咕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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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應玄雅失蹤，已經過了三天了。

皇子失蹤，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整個蒲台鎮遁時都炸了鍋了。

不僅僅一眾宗衛們心急如焚，張焦跟皇甫康兩人更是如坐針氈，這小殿下有可能是失蹤了，也有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是不願回洛陽述職或是犯了甚麼不可告人的錯畏罪潛逃，也有可能是真的被那大鵬鳥的靈識給奪舍了。

種種猜測跟陰謀論都有可能，但只一件事是確定的，他們麻煩大了。

墨家軍跟漠土營都以大幅出動開始尋找了，唯獨應玄雅的一眾宗衛們被限制住了行動，在張焦的一聲令下，雖然他們沒有被打入大牢，卻仍是被監禁在小黃鶴樓中軟禁著。

明明是最著急著人，卻要被關著，這讓初十七差點提著承影劍砍出城去。

若不是魯昌急忙將其攔下，說明利害關係，只怕就要闖出大禍。

而詭異的是，這種關鍵時刻，藺尋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可是堂堂墨家鉅令，怎麼也說不見就不見？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初十七眼神冷冽，殺意已經提到心頭上了。

「唉。」昆三雖然想勸，卻也勸不下去，他自己也壓抑著情緒，這時如果有人帶著頭，也就索性不管衝出去了。

「殿下再任性也絕對不會無故丟下我們，藺尋也不見了，這事不尋常，必定是出了甚麼事。」初十七說道。

「殿下身上只有三個蒼雲菸，如果遭遇甚麼危險，現在恐怕早就用完了……」苦艾擔心道。

「偏偏這時候張焦又拿出一張聖旨，說是陛下授意若殿下有不明舉動，則蒲台鎮一切事物由張焦決斷。」張致邦無奈道。

「唉，眼下我們也只能相信殿下跟鉅令了。」魯昌說道。

「信，我信他個鬼！」熊八哭喪著臉說道：「分明就是藺尋那隻臭狐狸聯合朝廷那些人，趁著我們不注意就要將殿下綁回洛陽，還刻意分開我們！」

連平常比較憨厚寡言的盧橫都氣憤地跟著說道：「對！殿下就是被綁回去了！」

「各位就莫要做無謂的猜測了……」魯昌說道，但其實他心裡也是沒底，這藺鉅令是在搞什麼？要是公輸大人或諸葛大人在就好了。

而就在此時，小黃鶴樓客房的門被打了開了，一名身著青衣，身材曼妙婀娜的女子走了進來。

「娃兒們，都冷靜一些，蒲台鎮的地氣至今沒有異狀，想必殿下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才是。」

「三娘姊姊！」苦艾驚呼道。

聽到柳三娘的話，初十七一顆懸著的心才鬆了下來：「三娘姊姊，你說的是真的嗎？」

柳三娘將苦艾跟初十七攬在懷裡說道：「放心吧，我們家少主也已經出來去找殿下了，特意讓我過來讓你們安心的。」

然後她又接著說：「小三子、張兄，你們沒感覺到體內的地元跟風元狀態依然穩定嗎？」

昆三愣了愣，拍了自己的頭說：「對呀！」

張致邦也點了點頭。

「吃了那五朵蓮花的人都能或多或少跟殿下產生連結，或是有所感知，我家少主特別說了，他收到殿下失蹤的消息時特意藉著水元感知了一下，殿下身為秘境主的狀態還是穩定的，甚至有愈發壯大的感覺。」

「僅僅如此，各位就能安心地待在這裡嗎？」初十七冷漠地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他們也不放心。

但一眾宗衛們被明令監禁是事實，這時候違反張焦的命令，跟違反聖旨沒甚麼分別。

縱使明白金少陵已經出發去找尋，初十七還是躁動不安。

這時，一向寡言的盧橫說道：「別的我不說，今天如果是我們任何一人失蹤了，殿下會怎麼做？」

昆三忽然有了精神地模仿應玄雅道：「本殿違反的聖旨還少過嗎？」

幾位宗衛互相看了一下，紛紛點了點頭。

守護自家殿下，是宗衛已經內化成本能的原則，這恐怕凌駕在一切命令之上，縱使是聖旨也是。

因為如果是應玄雅，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就算要翻天覆地也會守護著他們。

這時，守在門口處的魯昌警戒地握起了手中的長劍，冷冷地道：「你們幾個想做甚麼？」

「動手！」昆三一聲令下，初十七手中承影劍已經向魯昌刺去！

同時盧蠻跟盧橫兩人也同時出手，分別攻向了張致邦跟柳三娘！

「都冷靜下來！」魯昌怒喊道，同時架開了承影劍。

但同時昆三已經提著一面大盾朝著魯昌撞去，竟是將魯昌連人帶門撞了開來。

「熊八，動手！」昆三喊道。

只見本來身形嬌小的熊八，竟是忽然間身形暴漲，渾身燃起了熊熊烈火！同時一張大手直接掀翻了屋內的一張桌子。

此時一眾宗衛皆是朝著各自的敵人虛晃一招，然後同時朝外奔去。

戰鬥巨大的聲響一瞬間引動駐紮在此的墨甲軍跟漠土尉戒備，紛紛朝著小黃鶴樓趕了過來。

「走水路！」昆三下令道，一行人出了小黃鶴樓就朝著河道的方向奔去。

這時魯昌氣得破口大罵：「糊塗，太糊塗了！」

而一旁顯然放水放得很嚴重的柳三娘則是樂呵呵地笑著：「唷呵，年輕人就該有這樣的朝氣啊。」

而張致邦則是表情凝重地摀著胸口，嘴角卻壓抑不住上揚地說道：「唉唷，那盧橫的雙板斧使得可是真重！」

「你們兩個！」魯昌氣急敗壞地惡狠狠地瞪著划水的兩個金丹境高手：「大應還有沒有王法！」

張致邦攤了攤手，搖搖頭道：「實在是技不如人吶。」

而此時殺出小黃鶴樓的宗衛們很快地就遭到了包圍，領著一眾墨甲軍的趙梓安橫槍一攔，喝道：「退下！」

眼見對手包圍之勢已成，昆三指揮道：「結陣！」

接著宗衛們紛紛背靠背，結成了一個方陣，昆三熊八盧蠻盧橫站立四角，將初十七護在了正中央。

而等著他們的，是一排排將街道圍的水洩不通的弓弩手。

「現在退回樓內，一切還有得商量！」看著一種宗衛都算是有交情的熟人，包含趙梓安在內的墨甲軍們都實在不願意動手。

而這段時間他們在五蓮臺上辛苦的訓練，墨甲軍們更是看在眼裡，這些都是自家孩子啊。

「你們這樣只是有勇無謀，解決不了問題的。」追上來的魯昌勸說道。然而昆三卻是冷笑道：「有勇無謀？我們可是應玄雅的宗衛！」

只見熊八大喝一聲，奮力一拳轟向地面，竟是直接將石板鋪成的地面給轟出了一個大洞，街道上頓時黃沙漫漫、煙塵四起。

而在街道下方的，赫然是蒲台鎮的地道！

「射箭！」見情形有變，趙梓安不得已下令道。

然而隨著煙霧散去，洞口處早已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追進去！」趙梓安大喝一聲，拎著長槍就要殺入地洞中。

卻在此時，只見洞口處竄出無數條藤蔓朝著趙梓安襲來，直接將趙梓安給逼了退回去。

「百華訣，藤華蔓蔓。」地道之中，赫見徐行吟咒施法。

此時地道之中早已準備好一台礦車，衛蒼連忙喊著眾人道：「快上車！」

宗衛們連忙點頭應是，紛紛上了車。

「衛蒼哥，徐行哥！」不知何時已經混上車來的苦艾驚喜地喊道。

「上次沒能好好守護殿下，這次我們可不會在失職了。」衛蒼駕駛著礦車前進，一邊說道：「我們會往何公堡出先與張烈以及小土豆會何，然後走河道出城，後面靠著小土豆的嗅覺跟與殿下的感應去找尋殿下。」

而在地道上的街中，趙梓安看著被藤蔓封死的地洞苦笑道：「竟然連徐行也跟著胡鬧嗎。」

魯昌嘆了口氣說道：「顯然他們是早有預謀，事先聯繫好的，今日負責礦車的人是誰？」

趙梓安回答道：「因為大多人都派出去找殿下了，跟殿下私交比較好的反而都被皇甫大人留在城中，就這麼恰好今天負責督造地道工程的是衛蒼跟張烈。」

這時也跟著走出來的柳三娘道：「剛剛小熊八那模樣，是拜火熊吧？」

張致邦點了點頭說道：「那種火焰環身的型態，是拜火熊沒有錯，想不到那小傢伙體內竟有這種血脈之力，但這種變身應該是屬於羽化境的一種型態，以他的境界又怎麼可能呢？」

魯昌搖了搖頭道：「現在說這個都沒意義了，既然給他們逃出去，罪名是一定安下來了。趙梓安，下令扣除必要安防人員外，其餘全軍出城吧！鎮內的地氣已經開始躁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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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 致命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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