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聽得背後傳來銅棍破風之聲,心想自己已難活命,若不殺掉蔡姑娘,她一旦落入這些邪教教徒身上,恐怕連自盡也辦不到。只好把心一橫,早一步將她擊殺,再在黃泉路上好好的向她道歉吧!於是雙手運勁於鋼棒,準備全力往下一擊。
忽聽得有人大喝一聽:「且慢!」
只見那護法的銅棍急收,轉而揮往身後。楊雲定眼一看,原來是那來自昆崙派的將軍已恢復體力,以軍刀砍向那護法身後,迫得他回棍檔格。
「噹」的一聲,刀棍相交,軍刀隨即被彈開。
那將軍叫道:「請少俠馬上護送蔡大人一家離開,這裡由我應付!」
楊雲知道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但和這護法仍然相去甚遠,加上剛才受過內傷,只怕無法支持多久。
那護法也喝道:「蔣堂主和元副堂主留下,其餘各人馬上運走財物,不得有誤!」
那蔣堂主和元副堂主會意,一齊往楊雲攻去。楊雲立即舉起鋼棒,以一敵二。
這兩人的內力和楊雲都在伯仲之間,二人聯手,楊雲更是難以抵擋。但幸好楊雲招式精妙,身法輕靈,使起鋼棒純取守勢,那兩個九曜教徒卻只擅長拳腳功夫,一時間倒也不落下風。
蔡仲聲自知帶著家眷,根本無法走遠,只得拿起短劍,站到蔡姑娘和蔡夫人身旁,準備等到那將軍和楊雲落敗時,便一刀把女兒和夫人刺死。
而那婢子在地上撿起一把長劍,拿在手中,看來也有隨時自盡免辱的準備。
昆崙派和武當派,均為道教教派,派內的武學宗旨亦跟武當頗有雷同,當中昆崙刀法最是擅於防守。
那將軍於八歲時便拜入昆崙,其後更得紫星道人親傳,習武二十餘年,實力自非等閒。只是他一開始低估了那護法的武功,倉卒出手,才吃了一個大虧。
幸好他得到楊雲相助後,暗中調運內息,功力已恢復到八成左右。加上他觀察了那護法和楊雲相鬥良久,對那護法的招式已有些計較。這才能忽然發難,攻敵人的背後要害,迫得對方不得不回棍防禦。
但畢竟他仍然和那護法的功力相去甚遠,這時扺擋了近五十回合,已是強弩之末,屢屢遇險。
另一邊廂,楊雲以一對二,既曾損耗真氣為那將軍治傷,又和那護法相鬥良久,氣力亦漸有不繼,險象橫生。
「楊公子,我來助你。」那婢子眼見楊雲不敵,竟不顧自身危險,加入戰團。原來這婢子雖然不懂內功,但也曾跟蔡知府的護院衙役學過一些粗淺功夫,原是為了保護小姐的,此刻也算是有用武之地。
雖然她的長劍亂揮,對九曜教那兩人無甚威脅,但每三招之中既遲疑了一招,楊雲的壓力便稍減。
再鬥了幾下,那元副堂主大怒,一拳擊向那婢子,那婢子不懂扺擋,楊雲只得揮棒去救,雖逼得元副堂主收回這一拳,但跳躍閃避蔣堂主的劈山掌時卻慢了半步,終於被擊中了右腳小腿,翻身落地。
那將軍雖看到楊雲遇險,卻是自身難保,自知氣力已盡,絕對捱不到十招以上。
楊雲落地後打個筋斗,盤膝坐在地上,仍然揮棒守著自身要害,但既已無法閃躲,亦只能苟延殘喘。
在這危急之際,忽然傳來一陣馬蹄急踏之聲,近二百名官兵騎著官馬,帶著弓箭,正在疾馳而來。
那護法眼看來不及殺害眾人,便叫道:「財物既已得手,我們暫且放過他們吧!」說罷招一招手,便聯同蔣堂主和元副堂主施展輕功逃去。
隔了不久,遠遠傳來了護法的聲音道:「三年之後,我教便會空群而出,一統江湖,那時候我再來跟你們算帳!」
那將軍訝道:「好強的內功,他的人已經相隔了數丈遠,竟還能傳音而至。」
官兵們疾馳而至,只見一人搶先一步,奔馳到蔡知府跟前,翻身下馬,跪道:「卑職乃洛陽城捕頭鄧峰,相救來遲,請蔡大人恕罪!」
蔡仲聲喜道:「幸好你們及時趕到,否則我們只怕全部都已被殺了!」說罷扶起了鄧峰,又問道:「你們怎會找到這裡來呢?」
鄧峰答道:「卑職見大人遲遲仍未到達,唯恐有意外之事,便跟城守備李大人商議,由卑職先帶二百輕騎兵前來尋找蔡大人,李大人所率的一千重騎兵隨後便至。我們出城不久,忽見一匹官馬從西北方向奔來,馬匹上並無人策騎,卻在馬尾上縛了一條破布,似是求救信號,便引隊前來查察。」
蔡仲聲看到鄧峰所持的破布條,跟楊雲所穿的破衣相同,便轉身向楊雲躬手道:「本府一家的性命,實在是閣下所救的!」
楊雲右腿受傷,這時勉強站起來,抱拳回禮,答道:「蔡大人言重了,在下巧合路過此處,聽得有賊人滋擾大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們丐幫弟子之本份。」
想起剛才幾乎要捨他們而去,楊雲心中只覺得好生慚愧。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rypUENf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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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將軍看到楊雲站立不穩,馬上扶他一把,說道:「本將軍也感謝楊兄弟的救命之恩!」
楊雲答道:「將軍客氣了!若不是將軍及時喝止,楊雲冒犯了蔡姑娘,那就萬死莫贖了。」
鄧峰也插口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若不是你機警,讓那匹馬引路,我們只怕找不到這裡來。」
蔡仲聲奇道:「鄧捕頭跟這位楊少俠相識的嗎?」
鄧峰便把他和楊雲的關係簡略說明了。
談話之時,洛陽城城守備李大人率領的一千重騎亦已然扺達,李大人也馬上向蔡仲聲請罪。
蔡仲聲道:「李大人請起。此處非久留之地,大家先進城,慢慢再說吧!」
楊雲本欲告辭,準備追往長安。鄧峰知道他的心意,唯恐他腿傷不便,於是向他輕輕揮了手,轉身蔡仲聲說道:「請大人准許卑職帶領二百輕騎追捕賊人!」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5QQX8zL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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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仲聲答道:「很好!不過賊人武功厲害,鄧捕頭要小心行事,不可勉強。好在我們已知道賊人來歷,要搗破這『九曜教』,也不必急於一時。」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hECJo6C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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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雲知道鄧峰是要替自己去保護鏢隊,由官府的二百輕騎去追,自然比自己單獨追去更為穩妥,便用眼神向鄧峰致謝。鄧峰微一點頭,便率領二百輕騎,往長安方向奔去。
數名官兵合力把車廂翻正過來,略作修補,使馬車得以正常使用,蔡仲聲跟他的家眷回到車廂裡休息,然後一行人便往洛陽城出發。
那將軍知道楊雲腳傷頗重,便與他共乘一馬。原來這將軍叫作韋超,乃成都一名大戶之子,自小便拜入昆崙,修習武藝,然後投效朝廷,目前任職漢中的副總兵長。他奉命帶領二千官兵,保護蔡知府到洛陽城上任。
在扺達洛陽省內,蔡知府眼見一路平安無事,恩恤部下們長途跋涉之疲,便下令只保留一百名官兵,讓其他人提早折返,不料卻惹得九曜教各人來犯。
言談間,眾人便扺達城中。楊雲本欲回去城東的丐幫分舵休息,但蔡仲聲極力挽留,希望留他到府中靜養,楊雲只得答允,並托人立即報訊給鄧舵主,揭發程彪之惡行,
新知府上任,城裡城外又出了兩宗大案,官府中人自然忙得不可開交。但楊雲寄住在蔡仲聲的新府邸,卻甚是平靜。
在府中的管家雜役們替他打水洗澡後,他更換了新衣服,便獨自靜養休息。幸好他所受到的只是外傷,只要不費力跑動,休息兩、三天,也就不礙事了。
次日早上,楊雲之房間外傳來了敲門之聲,一把仍未脫稚氣的少女聲音傳來道:「楊公子,你醒來了沒有?」
楊雲認得是那婢子的聲音,匆忙整理一下身上衣裝,坐在床邊,答道:「在下已醒來了,請進來吧!」
只見房門打開,兩名少女慢慢的走了進來,正是那蔡姑娘和她的婢子。
楊雲看到蔡姑娘來探訪,趕緊站了起來,說道:「原來是蔡姑娘,在下失禮了。」
蔡姑娘說道:「楊公子有傷在身,不必起來了,請坐下休息吧!」
這蔡姑娘非但長得清麗脫俗,連說話的聲音也是宛如仙子般柔和。
楊雲在蔡姑娘面前,不敢坐下,說道:「未知蔡姑娘前來,可有要事?」
蔡姑娘說道:「昨日爹爹他既要到府裡辦案,晚上又要參加各官員的拜訪宴會,忙得通宵達旦,未能向公子道謝,還請公子見諒。」
楊雲忙道:「姑娘太客氣了,這只是舉手之勞的小事而已。」
蔡姑娘嫣然一笑,說道:「急人之難,對公子來說固然是小事,但對小女子來說,卻是大事。」說罷忽然跪拜了下來,續道:「請公子受蔡明秀一拜!」
楊雲吃了一驚,說道:「蔡姑娘,請快起來!」
那婢子也跟著跪了下來,說道:「楊公子,也請受小翠一拜。」
兩個少女在自己面前拜了下去,久久不站起來,楊雲只感到十分尷尬,又不方便把她們扶起,只好說道:「好,我接受了妳們的謝意,請起來吧。」
蔡明秀和小翠這才站起來,相視而笑。
楊雲看到二女臉上泛紅,嬌艷欲滴,也不禁心神一盪,微笑道:「我們這就互相抵過吧!今後蔡姑娘和小翠姑娘別這麼客氣,否則我可要來個不辭而別了!」
蔡明秀笑了一會兒,又靦覥道:「楊公子是明秀的大恩人,今後叫我明秀便可以了。」
在明朝中期,名門貴族中的大家閨秀們,大多已接受到較高等的教育,但仍受傳統的風氣影響,一般未出嫁的女子均不能抛頭露面,甚至連名字都不輕易讓人得知。蔡明秀這樣自報姓名,更讓楊雲直稱她的名字,已算是相當的越矩了。不過楊雲是江湖中人,而且生性豁逹,不拘小節,也就不計較這些禮俗上的約束了。
楊雲說道:「那麼,明秀姑娘也別叫我甚麼楊公子了,楊雲不過是個小乞丐,哪裡是甚麼公子呢?妳們若不嫌棄,都叫我楊大哥好了。」
小翠笑道:「小翠也不過是個婢女,哪有資格嫌棄楊大哥呢?何況聽說楊大哥是丐幫幫主的義子,身份可不一樣啊!」
蔡明秀也說道:「不錯,而且英雄不怕出身低,我國的明太祖年少時也曾淪落為丐,最後也能飛黃騰達,趕走元兵,一統天下,楊大哥不必過謙了。」
楊雲微微一笑,心想:「妳以淪落一詞來形容乞丐,畢竟還是有些瞧不起我們吧!而且朱元璋早年栽害兄弟奪權,得國後又藉詞殺盡功臣,聲名也不好。」
就在這時,一名僕人走到楊雲的房間外,說道:「蔡大人表示,如楊先生行動方便,請到府中一起用饍。」
楊雲和二女在房間,正感為難,便道:「我的腿傷已無大礙,這便起行吧!」
他慢慢的走出門外,原來蔡仲聲已備了兩頂轎子,楊雲和蔡明秀各乘一頂,小翠則在蔡明秀的轎子外步行。
來到府中,蔡仲聲和蔡夫人早已在恭候,他們向楊雲道謝後,便邀請楊雲入席。
席上除了蔡大人一家三口外,還有那位韋超韋將軍。眾人談及昨天遇劫的情況,都感覺到動魄驚心。
言談間,蔡仲聲一直留意著楊雲,只見他換上了新衣裝,梳洗整齊,容光煥發,而且談吐大方,斯文有禮,倒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學士一樣,半點不像是個乞丐,便問道:「不知道楊少俠是何許人?因何會加入丐幫?」
楊雲答道:「在下出生於徐州城外的龍岡鎮上,家父是經營米業的。我在十二歲那年,有幸通過了鄉試,考獲了秀才之名,於是家父便打算舉家搬到徐州城中,讓我能進入學府學習。可惜路上遇上山賊,父母皆遇害了,若不是蒙丐幫幫主所救,並收為義子,只怕我亦早就死於亂刀之中了。」
蔡仲聲得知楊雲天資聰慧,年少時已獲秀才功名,心中甚喜。他本欲招楊雲到府中擔任護衛長一職,這時便道:「原來楊少俠是文武全才,真是失敬。可惜山賊流寇,總是如此橫行霸道,心狠手辣。未知楊少俠這些年可有繼續閉門讀書?」
楊雲答道:「在下雖然一直希望繼續學業,可是我們丐幫弟子均是家徒四壁,而且經常遊走各地,頂多只是隨身帶著幾本書冊閱讀,也沒有機會再入學海。」
蔡仲聲說道:「本府既受楊少俠大恩,若楊少俠有意仕途,本府便保你到城中的翰林院進修,明年更有機會趕上殿試,不知楊少俠意下如何?」
在當時,一般學生必需通過童試、學員試、鄉試、會試,方可參加殿試。通過了鄉試的人,便可稱為秀才,進而報考會試。能在翰林院進修的學生,均為會試中成績優異之士。
而在各城鎮的翰林院,每年會再挑選數人,參與在文華殿舉行的殿試。所以能夠參加殿試的,已算是萬人之上的良才了,因此不論及第與否,均會被國家取錄為進士資格。
若能考上狀元、榜眼、探花等等,則可進入內閣,官至尚書,侍郎不等。即使成績較差的,亦能擔任京職、府佐、州縣等等,或是到各地學府中擔任教學之職。
蔡仲聲本身就是進士出身,再經多年來的升遷,便成為了現在的洛陽城知府。
楊雲若由這位洛陽城的知府大人推薦,進入翰林院,等如有了大好前途的保証,只要成績不是太差,被選上參加殿試的機會極大,這也是楊雲自小時便立下的目標。
蔡仲聲本以為楊雲會大喜過望,卻見楊雲苦笑道:「多謝大人美意,可惜在下的學業已荒廢多年,若到翰林院去,只怕會成為笑話吧!而且在下既受義父所救,養育之恩未報,更被提拔至七袋弟子資歷,怎可以捨下丐幫而去?」
蔡仲聲並不知道七袋弟子是甚麼地位,但覺楊雲並沒有一口拒絕,似乎尚有指望,便又勸喻道:「為人父母者,總昐望子女能出人頭地,至少也能生活安定,成家立業。未知楊先生的先父母,對楊先生可有甚麼期望?」
這蔡知府在言談間,把楊雲的稱謂由少俠改成先生,誘導他棄武從文。
楊雲想起母親的遺言,是希望他能在朝為官,帶兵消滅山賊,替他們報仇。而義父也曾經說過,帶著丐幫的武功投官,只要不違背俠義,那也不妨,鄧峰也就是一個好的例子。
可是要他脫離丐幫和義父,畢竟仍是難以放下,便道:「那個九曜教的賊人曾說過,三年之後便會空群而出,禍害江湖,在下正要勤修武藝,不能袖手旁觀,任由邪教作惡。」
這時候那將軍韋超也插口道:「楊兄弟此言差矣,一個人的武功再高,一生中或許可以救人數百數千。但在朝為官者,只要果斷英明,指揮若定,所能救的人卻是數以百萬計呀!」
蔡仲聲也附和道:「韋將軍所言甚是!以楊先生的才智膽色,只要重拾書卷,相信不出數年,殿試的三甲必是囊中之物,今後若要警惡懲奸,救助萬民,不論擔任文武官職,能幫助的人必然比本府更多,實乃我朝之福呀!」頓了一頓,又道:「若先生不嫌棄的話,本府更希望把明秀許配給先生。」
此言一出,楊雲實在大吃一驚,隨即往蔡明秀望去,只見她低下了頭,微笑不語,臉上紅粉緋緋,楚楚動人,而且眼波流動,似乎也期望楊雲能夠答允。
楊雲心道:「若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況且若要為國為民,能取得官職,總比作為一介草莽來得有用。但義父多年來對我悉心栽培,期昐甚恩,意欲讓我繼承幫主一職,我又如何向他請辭?」心裡著實猶疑萬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OTHSS3B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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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楊雲會否答應蔡仲聲的建議?他和蔡明秀的關係會如何發展?
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