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初現,我跟武痴就馬不停蹄的跑回村子裡,而李麻子已經被我們用繩子牢牢的綁了在柱子上,用不着擔心他逃跑。我們一進村子就闖進村長的家裡大吵大鬧的把他老人家給吵醒了,他聽完我們昨晚的經歷後劈頭就罵我們發神經,別在他的村子裡攪什麼封建迷信的事情。直到我們把他領到那無頭女屍身邊後,他的態度才軟化起來。
「這女屍身上的黑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村長錯愕地看着女屍又說:「該不會是你們兩個在惡作劇粘上去的吧?」
「哇靠!村長你別開玩笑了!我們兩個大男人把身上的毛都湊在一起也比不過它啊!」武痴眼睛睜得大大地說。
「村長,我們兩個確實沒有騙你,我從來都不會拿死人來開玩笑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我認真地看着村長說。
來到這裡後,村子裡死了什麼人我都有幫忙去超渡的,而村長他是很清楚我雖頑劣但是也不會做給屍體粘毛這樣缺德的事。村長看了我一眼又瞧了瞧那女屍,然後就搖頭道:「罷了罷了,你們兩個趕緊把它給燒了,家屬那方面就由我來應付吧。」
我們兩個不敢怠慢,馬上找了幾個村裡的人出來幫忙把女屍火化了,在它被火焰吞噬的時候火堆裡傳來了一股濃烈的惡臭味,那味道至今我都難以用言語來形容,要真的比喻的話我覺得就是腐爛發臭的壞雞蛋的十萬倍左右。武痴和幾個人聞到後都馬上嘔吐不止,而我呢……還好,沒有吐,只是差點當場就暈了過去就是了。
(你明明沒有比他們好多少啊啊啊啊!!!!!!!)
在處理好女屍後我們就一起回義莊料理李麻子那混蛋了,沒想到都快中午了那傢伙還在昏迷中沒醒過來,在我們把昨晚那變態所做的事情告訴給村長後,他就下令讓大家把暈着的李麻子綁着押回去。在進村沒多久後,昨天讓人去找的公安終於到了,於是村長就把事情的大概跟他們說了一遍,當然女屍屍變那一事村長他一點都沒有跟他們提到,在公安明白事情的經過後就以「殺人現行犯」這罪名把李麻子抓回了派出所。
而李麻子這一進派出所就沒有再出過來了,因為為了響應「清洗太平地」的運動,當時的公安會專門去抓一些地痞流氓,把他們關起來再批鬥,為的就是清除社會的不安定因素。像李麻子那樣的無賴當年多得很,他們遊手好閒,有工作也不去幹,整天就只會惹事生非。
而在他行刑的那一天,我跟武痴都特意扔下工作跑去看。
我跟武痴還沒走進村子就已經聽到裡面的人在用高音喇叭在播着紅歌,走進去後發現裡面人山人海的,不知情的人還可能以為村子是在搞什麼大型的慶典,我們兩個費了好些功夫才硬擠了進去前面觀看。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押送犯人的卡車才慢慢的駛進市集裡,只見一個公安先從副駕駛座裡走了下來並有節奏地吹着哨子在幫忙倒車。
在車子完全停了下來後,在台上的兩個公安就走到車後幫忙把犯人押送下來。群眾見到犯人下車後情緒變得更激動了,口號也叫得更大聲,吵得我跟武痴都不得不用手摀着耳朵。而我依稀記得李麻子是第三個下車的,因為前兩個都是自己走下來,而唯獨他是被踹下來的,看見他灰頭灰腦的樣子,我們兩個都樂了。
頭兩個犯人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而已,所以只是被判處入獄改造更生數年而已,而到了李麻子的時候,領導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激昂地宣讀他的判決。
「李麻子,犯下殺人、搶劫、偷竊等等數十宗罪行,導致民憤極大!經上級許可判處死刑!即時執行!」接着一張被劃了X的木板被插到李麻子的背後,表示這個人已經是個死刑犯,而坐牢的人同樣也是會被上插木板,不過上面劃的是一個O。
李麻子聽到判決後臉「嚓」的一下變白了,頓時沒了血色,死刑還沒執行他就已經一副死人相。而更丟人的是,他知道自己被判的是死刑後更嚇得大小便失禁,台下的我們都能聞到有股臭味傳過來。
「敵人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敵人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敵人不投降,就叫他滅亡!」
台下飽受其害的人不斷齊聲地喊着這句口號,叫聲震天,看來李麻子所引起的民憤可不是一般的小啊!難怪沒人敢出來幫他求情,因為說不定求情者也會被冠上「包庇人民公敵」這罪名而被抓起來批鬥。
而李麻子開始想為自己辯護,他對着領導申冤道自己只有偷東西和搶劫而已,並沒有殺害過任何一個人,搶劫和偷竊應當受罰但罪不至死啊。不過領導看都不看他一眼繼續宣讀一下個犯人的罪名和刑罰,李麻子見狀開始罵領導的祖宗十八代但是才剛罵了領導的媽媽就已經被人用繩子索緊了他的脖子,不讓他發聲,絕望的他只能雙目無神地望着台下的群眾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
犯人們就在批鬥聲中再次被送上了囚車,按照慣例囚車先是會在村子裡慢慢地繞着走幾圈,讓犯人遊街示眾,在繞完後車子就會直接開往刑場把死刑犯處決,有時候我都會在想,在車上的犯人當時是怎樣的一個心情?
車子每接近刑場多一點,自己的生命也就愈接近完結,說不定在這段路上對他們的折磨比挨一顆子彈還要難受,所以我不難明白李麻子面上那絕望的表情背後所表達的意義。
而很多好事之人包括我跟武痴都跟着囚車往刑場的方向跑去,一來處決犯人這事我真的沒見識過,二是當年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生活極度苦悶,難得有點這麼刺激的事發生大家都會興高采烈的一窩蜂衝過去湊熱鬧,圖個氣氛。
「哇靠?耀祖你看。」武痴在跑着的時候突然指着旁邊的一個人跟我說,我隨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發現有兩個人正共同騎着一台單車跟着囚車,後座的人是一名孕婦,而前座的人看起來是她的先生,他們兩個因為騎着單車而跟我們這些只能依靠自己雙腳跑的人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是他們跟我們一樣面上都是流露興奮期待的表情。
「真是的,孕婦就別湊這種熱鬧了。」我看得直搖頭。
而囚車在駛到郊外時速度就加快了,我們這些用跑的人開始有點跟不上速度,唯獨那台單車拋離人群跟了上去。
「媽的……老子以後也要買台單車騎。」我看到後心裡暗罵了一句。
刑場雖然也有不少人但比起批鬥大會時已經少了五分四的人,而我們在趕路的時候花了一點時間,到達的時候囚車已經駛入了刑場裡的一間房子裡。犯人們應該是在裡面享用自己最後的一餐,吃什麼我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會像電視裡演的有什麼好酒好肉給你吃,充其量也只是讓你填飽肚子,等待會兒行刑後不用讓你做一隻餓鬼上路。
「你猜會不會有雞腿給他們吃?」武痴不停在人堆中踮起腳想要看清楚裡面的情況。
「我看有碗飯給他們吃就很不錯了。」我苦笑着說:「不過要是我是死囚的話,不管給我什麼都往肚子裡塞,情願把自己撐死都不願挨那子彈。」
「怕啥?我聽我大伯說行刑時是用槍在後腦勺『嘣』的一下,腦瓜開了花,人也就死了,應該不怎麼痛的。」
「改天你要被判了死刑時試一下,回來再告訴我疼不疼。」
「我屌你的烏鴉嘴,你要是將來也被判了死刑的話,武爺我肯定會親手把你給『嘣』了!」武痴笑着罵道。
過了不久後,李麻子和其他人被蒙着眼睛讓公安從房子裡押出來了,群眾看到後興奮得大叫和拍起手來,而李麻子的樣子看上去已經魂不附體了,腳已經軟得無法走路要公安抬着押去刑場。
行刑的地方是一個山邊,這樣開槍的時候就不會怕子彈亂飛而誤傷無辜了,犯人們清一色的全跪在地上,身後都站着一個軍裝打扮拿着步槍的劊子手,現在等待的就只是領導的指示,而在場的人們都不難看出跪在地上的犯人都在發抖着。
原本還在吵鬧不停的群眾現在都安靜下來,本來是來湊熱鬧隨便想見識見識一下死刑的我,如今卻對那些死囚犯產生了些許的同情。
「預備!」領導見時辰已到於是就開始發號司令,劊子手們聽到命令後就一致地拿起了步槍對準了犯人們的後腦勺。
「媽啊!我不想死啊!」被蒙上眼睛的李麻子恐怕也知道了現在自己腦袋後正被一根步槍對準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告別人世了,跪在地上的他驚慌地掙扎着害得旁邊的公安要走上前把他按住。
看到這種場面後,雖然接受死刑的人不是但我的心卻慌了起來,要是跪在那邊的人是我的話,說不定掙扎得比李麻子還要厲害。
「開火!」領導一聲令下,所有的劊子手都同一時間扣動扳機,在刑場裡傳出數下槍聲後所有的犯人都倒了在血泊當中,在行刑結束後一個光頭的法醫就走進場內檢查犯人是否已經完全死亡,他扒開犯人的眼皮用手電筒照射瞳孔,如果還有反應懂得收縮的話旁邊的劊子手就會走上前往犯人的頭再補上一槍,然後再次檢查,法醫會一直檢查直到犯人完全死亡為止。
有些已經快死的,法醫會根據情況在他的身上使勁的跳着踏着,直到他斷氣為止,這樣就可以省下一顆子彈不用浪費了。
而李麻子則比較倒霉,一槍一下去居然死不了,法醫檢查後就讓劊子手再給他補一槍,沒想到第二槍下去還沒斷氣,要勞煩法醫在他身上跳了好幾下才斷氣死去,做犯人做到他這樣可真是倒霉透了。
在處決後犯人就被扔了在刑場那裡等待運屍車把他們送去火化,而群眾見解除封鎖後就一窩蜂湧上去看犯人們的屍體,一時間屍體被人擠得水洩不通。
「哇!臉被嘣出個大洞來了。」
「欸?那白白的混在血裡面的是不是腦漿啊?」
「為什麼後腦勺那的傷口那麼小,而臉上的卻那麼大?」
人們都圍了在那邊議論紛紛,我跟武痴又費一輪功夫才勉強擠了進去,我瞧了李麻子的屍首一眼,蒙在眼睛上的布條被法醫解開了,他的眼瞪得大大的彷彿在訴說着自己的不甘,他的鼻子已被子彈轟飛,只剩下了一個深深的大洞在那裡,看得我直叫噁心。
而武痴看得倒是挺樂的,他拍了拍我說:「耀祖,你看這子彈是從後腦進的,為什麼臉的受損程度會遠比後腦大呢?」
其實我一看那傷口就知道劊子手們用的是「開花彈」於是就給武痴解釋道:「這種子彈是會於擊中目標後在其體內爆炸的那種,所以進的時候傷口很小,出的傷口很大。」
這種子彈殘忍得很,一般都是用來捕獵野獸時用的,而在當年卻是用來處決犯人用,這玩意殺傷力非常大的很而且同時會對目標造成極大的痛苦,在文明的今天已經被禁用了。
過了好一段時間運屍車才慢吞吞的從遠處駛來,圍觀的群眾看到車子駛近後一下子就作鳥獸散,只見兩個運屍工從車上下來走到屍體旁邊,一人負責抬頭,一人負責抬腳,兩人合力把一具具屍體拋上了車子後方。而留在地上的血液和腦漿他們隨便鏟了些泥土覆蓋上去就當是了事,沒有人會特意去用水來清理地方。
在運屍車離去後,人們見已經沒什麼可看就一一離去了,而在離去的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名婦女的疼叫聲,我跟武痴順着聲音來源望過去發現原來是剛剛所見到的那名孕婦。她滿頭大汗的倒在地上痛苦地叫喊着,地上還有一灘水在,看樣子羊水已經破了是要快生的樣子。
而她的丈夫則坐在身邊緊握着那婦人的手焦急地向四周的人求助:「有沒大夫在啊?我愛人她要生了,求你幫幫忙。」
「你看!我就說嘛!大着肚子就別來這種地方湊熱鬧!」
如果要真的是在這裡生產的話簡直就是給剛剛才死的犯人提供了一個快捷的投胎路徑啊!可是生小孩又不是能忍的事,總不能讓已經作動的她硬撐到回村子才生吧?擔誤太久到那時候恐怕母子倆的生命都會有危險,所以就只能就地生了。
幾個看上去有過生產經驗的大媽走了上去開始鼓勵那婦人,讓她調整一下呼吸這樣才好生出來,男人們都識相的離開了那裡,有一些腳程較快的人則直接就往村子方向裡跑去找人來幫忙。
當時內地的民風比較純樸,大家只要見到誰有困難都會主動跑去幫忙的,直到了城市化後一切都變了。現在的內地見到有老人家跌倒都沒人敢上去扶了,為什麼?因為怕被訛!明明是自己跌倒的卻反過來咬你一口說是你推的,不然你怎麼會那麼好心上來扶?硬生生把黑說成白,對說成錯,這樣的新聞多了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抱着好心去做事,就算是那人真的需要幫忙也好,為了保障自己不會被無辜波及大家也只能這樣做了。
錯的是不幫忙的人嗎?不,錯的是那些利用人的同情心行騙的人。
(老爸看上去很激動的樣子……)
話說回頭,那女人在幾經辛苦後終於把孩子生了下來,是個兒子,母子平安。不過那孩子的相貌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嬰兒天生就沒有鼻子,臉上只有兩個小小用作呼吸的洞而且滿臉都長滿了一點點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麻子一樣。
有好事之人就讓那丈夫趕快摸一下後腦勺那,那男人一摸就發現那嬰兒後腦勺那裡有一處是凹了下去的,跟死刑犯被步槍打中的地方剛好是同一個地方。
那男人看到後就慌了,因為大家都說這小孩根本就是死刑犯投的胎。不過這小孩後來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當時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住了。
我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道服的男人突然出現在刑場那邊的山坡上,他從懷裡拿出幾道白符而且嘴巴還微微開合着。
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唸着什麼,不過,我可是知道白符是用來做什麼的,張神算給我的書上記載着他們的白符是用來收納靈體的,也就是說這男人是在這裡不斷把靈體收入白符之中。按道理如果是想超渡那些死囚的話在這裡作場法事就行了,根本沒必要用上白符。
除非……他收集這些靈體是另有企圖,不過肯定不用是用在好的方面就是了,因為在這裡的只有那些窮凶極惡之人的怨靈。
我對那穿着白色道服的男人的舉動起疑於是就向他所在的地方偷偷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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