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織,你應該知道,我們在做的事有多麼危險。」
「我知道。」
「你應該知道,至今為此付出的訓練有多麼艱難。」
「我知道。」
「你應該知道,選擇這麼做的後果,與死亡無異。」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即便如此仍然希望我這麼做?」
「您能夠窺探我的意識,應該很清楚我的理由。」
「只為報答恩情並不足以讓一個人堅定赴死。」
「這是您教會我的,C。我早在多年前被那個糟老頭強上時,就已經死了,是您給了我新生。我早就決定好,我的生命要用在能夠發揮最大價值的地方,光榮的殞落。」
「即便事後我脫離你的身體,你將會如屍體般歸於塵土?」
「是的,我不後悔。」
「我知道了,請給我你的積極同意。」
「我,錦織,一頭母羊,在此表達我的同意,願意放棄我的靈魂,將我的肉體奉獻給C,為其所用。」
「願榮耀歸於適者。」
「願榮耀歸於適者。」
在那一瞬間,兩道身影交錯,轉眼間,「錦織」和路西法背對著對方,兩人已落在彼此身後。
除了他們自己,幾乎沒有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承認吧,C。」路西法道。「這些年來,你退步了不少。」
「錦織」站直了身軀,只見她的臉上被劃了開來,一道明顯的傷口橫劃過臉龐,血紅色染溼毛髮。
「我承認,這具身體雖然非常優秀,但我還在適應。」「錦織」說道,忽然舉起了手上的刀子,指向了路西法,上頭赫然沾滿了血。「不過,退步最多的是你。」
路西法轉過身,霎時間,身體牽動傷口,鮮血從背後爆出,一條垂直的血痕出現在路西法的背上,差一點就碰到脊椎。
「你……」路西法站穩腳步,咬著牙道。
「你太過仰賴改造後的身體,使其成為你最大的弱點。」「錦織」手裡一甩,正手握住刀柄。「太過執著在大局,反而看不到當下。」
「無所謂,反正你們大放厥詞的時間也不多了。」路西法的翅膀猛地一振。「安詳的在演替的洪流中逝去吧。」
勁風傳來,逼得「錦織」和一旁的槭都退了一步,路西法轉瞬間以翅作刃砍向「錦織」,旋身一轉,在「錦織」閃開的下一刻又直線揮來,拳頭夾雜振翅,一拳打斷「錦織」手上的刀。路西法的下一拳破空而至,翅膀斜攔住「錦織」退路,卻只搆到一撮白色毛髮,「錦織」早已橫躍過路西法頭頂,瞄準他頸部連踢數腳,迴身矮下閃過攻擊,一拳打向路西法手臂上的傷口,再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直拳揍去,竟打中路西法的胸口,還令他踉蹌退了幾步。
路西法側挪閃開「錦織」的下一步攻擊,左手臂卻「砰」的一聲被子彈貫穿,斜眼瞥去,只見槭蹲在牆邊,又是一發子彈射來,儘管路西法試圖閃躲並用翅膀遮擋,子彈仍擦過了他的上臂。
為什麼……突然閃不過了?
路西法心中還在疑問著,「錦織」又從側邊過來,靈巧的閃過翅膀的刺擊,連續跳開數下,躍過一記掃腿,反手一拳打去,被路西法以翅為盾擋下。路西法抬翅擋下來自牆邊那個方向的子彈,退一步橫掃向「錦織」,瞄準她的方向,轉身一拳打去,「錦織」正好跳到空中,無處可躲,只好硬接,雙手硬是在腹部前攔下拳頭,身體猛地一震,眉頭緊蹙,表情扭曲,卻還是不慌不忙的抬手擋開路西法的翅膀,順勢跳了開來。
直接扛下來了?
路西法更加的不解了,卻忽地感到胸口一緊,呼吸有些困難,這才想起不久前被那條花蛇扎的一針,八成是裡頭的毒素開始作用了。
該死,終究還是不夠完美,沒辦法完全代謝嗎?
路西法怒視著四周,身影一閃,捨棄大部分的防禦,所有攻擊全向「錦織」身上招呼,同時透過難以預判的身法閃躲可能的攻擊,使槭無法瞄準射擊。起初,「錦織」顯得全神貫注,只能不停的左閃右躲,藉由牆壁和欄杆反蹬及時迴避致命攻擊,才剛要出拳,便會被下一招給逼退。然而,才過不久,「錦織」已能在閃躲間穿插一兩拳,一閃繞到路西法背後,躲開翅膀的同時,還能縱身攻向路西法。
毒素雖無法致路西法於死地,卻一定程度的拖累了他的行動速度,也削弱了他的攻擊威力。幾分鐘前被掃飛而撞到昏過去、滿頭是血的洛夫也醒了過來,重整姿態,準備再次加入戰局。
「你贏不了的,路西法。」「錦織」說道,很快的閃過攻擊,翅膀從頰邊刺過。
「沒有勝算的是你們!」路西法斥道,兩拳朝「錦織」打去,翅膀虛晃,扭身一踢被閃過,用翅膀掃向洛夫,轉身又攻向「錦織」。洛夫閃過後迴身,路西法卻以翅膀為支點,縱身朝洛夫撲來,旋身一揮橫砍中洛夫的背,一腳要把他踢倒,卻在空中收住,翅膀劈向攻來的「錦織」,順勢又是一拳揍去,被「錦織」在最後一秒跳起,伸指刺向路西法的雙眼。
路西法冷笑一聲,向後倒去,「錦織」由上而下壓來,卻見路西法用翅膀猛然一撐,恰巧閃過一顆子彈,從錦織下方滑開,一拳命中「錦織」的側腹,把她打飛到一旁,轉頭看向了槭。
一旁的槭猛地一驚,迅速退後,而路西法也轉眼間迎面而來。槭開了一槍,子彈擦過路西法的翅膀邊緣,打中了路西法的大腿,槍卻在下一秒被掃了開來,飛了出去,自己也被掃倒在地,倒在奧林德身上。
路西法又是一拳揮來,槭雖然勉強能夠滾開,卻會使身下的奧林德,甚至是羽生受傷,於是僅僅是徒勞的格擋,身體完完整整的吃下了這一拳,右手的骨頭也「喀」的被擊斷了。
槭大吐鮮血,痛得幾近昏了過去,路西法正待收拾掉他,卻聽「砰」的一聲傳來,原來是小麥用蠻力拔下了直升機的半條螺旋槳,當作大刀砍向路西法。路西法側身閃過,小麥的手腕一扭,反挑向路西法,被他貼牆閃過,縱身跳離。但小麥窮追不捨,不停揮舞著螺旋槳逼近路西法,看似胡亂揮舞,卻精準封住了路西法的拳路,舞得虎虎生風。
路西法見無法近身,遂以肉身引誘小麥砍來,旋即側身用翅膀猛地一劈,砍斷了螺旋槳,轉身用力踢開小麥。突然,路西法的翅膀突然被緊緊抓住,轉頭一看,卻是安德森。路西法憤怒的肘擊一遍遍的打在安德森的腰上,都已經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了,內臟八成也被震傷,安德森還是緊抓不放。
路西法猛然轉頭,卻見身受重傷的雷米歐也手持斷刃奮力刺了過來,猛地刺進路西法的胸口,雖然路西法用膝蓋快速蹬去,雷米歐還是拚死緊握著刀柄,不肯鬆手。
路西法還想繼續踢向雷米歐,耳朵邊卻猛地挨了一拳,於是用頭上的鹿角朝著那個方向用力一甩,把來不及閃躲的洛夫甩到牆邊,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子彈打進了路西法的腹部,抬頭一看,「錦織」不知何時撿起了剛剛槭手裡被打飛的槍,槍口正對著路西法。
「錦織」還想再開第二槍,卻見路西法用力把失去力氣的雷米歐踢向她,退後朝牆壁一撞迫使安德森鬆手,猛然身影一閃,騙過子彈,欺了過來。「錦織」一手護在身前,側身躲過一拳,猛然朝地一蹬,一個後空翻越過路西法的翅膀,在空中舉槍正要換彈,卻見路西法的手「咻」的反手抓來,倏地攫住槍管,轉眼間退出「錦織」槍裡的子彈,在「錦織」落地的瞬間,轉身又是一拳揮來。
「錦織」扔下沒有子彈的槍,後仰閃開,連續與路西法拆了數招。然而,雖然「錦織」依舊維持著不敗,體力卻也因為各種極限動作和大幅度的跳躍與閃躲而消耗得比想像中還快。
「錦織」一面持續觀察著,一面不斷格擋。路西法剛才被射中的大腿和腹部都只滲出了一些些血,出血量比預想的還少了許多,推測很可能是他強行用肌肉止住了血。如果要造成更多的傷害,就得把距離拉得更近,或者攻擊更為脆弱的部位。不過,現在場上的槍只剩下剛剛她扔下的那把,而她還得負責牽制路西法,根本沒有空檔撿起彈匣並換彈。
解決方法很直觀卻不容易執行,要嘛有人負責去撿槍,要嘛有人替她牽制路西法。
「錦織」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霎時間,「錦織」的瞳孔突然收縮,一記上鉤拳揮去,被路西法給擋了下來。路西法翅膀一揮,被「錦織」及時跳開,滾向一邊。路西法剛轉過身,卻見理應倒下的安德森朝自己撲來,擒抱住路西法的腰,埋頭只管猛衝。路西法朝他踢了一腳,剛抬起手要把他打倒在地,手臂也毫無預兆的被面無表情的雷米歐用全身的力量緊緊抓住。雷米歐看起來早已傷痕累累、意識薄弱,此刻卻像是一具傀儡,表現著只靠本人做不到的動作。路西法一咬牙,揮翅砍在雷米歐的背後,另一手卻也被突然出現的洛夫給抓住,用刀刺進了他的關節處。
路西法瞪大眼睛——這隻黃毛狼應該和C毫無關係才對,其他兩個很明顯是受到C的「調遣」而做出動作,洛夫卻是憑著自己的意識又一次站起,選擇了以小搏大。路西法一拳揮去,卻見洛夫不像安德森和雷米歐那樣硬吃下攻擊,而是縮身閃開,一個翻身躲開翅膀揮擊,落地又抓住他的手臂,再度刺了一刀。
路西法怒吼一聲,猛甩身體,卻發現一時之間居然甩不掉他們。正打算振翅多攻擊幾次,忽然感覺到頭上一陣氣流傳來,迅速向後一跳,卻因為受制而跳不遠,小麥從空中落下,「砰」的落在他的肩上,路西法用力一扭,小麥差點從他身上滑下去,猛然用爪子刺進了路西法的翅膀。路西法震驚的轉頭望向小麥,卻聽「啪嚓」一聲,小麥的爪子竟捅穿了那連子彈都打不穿的翅膀。
你們這些傢伙……!
路西法還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擊,一陣腳步聲快速傳來,路西法轉過頭,卻見「錦織」已縱身躍到了他的面前,手槍上膛,漆黑的槍口與路西法正面對視,準備扣下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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