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頭上遮蓋布袋之類的完全是多此一舉。」錦織把羽生頭上的布袋拿了起來。光線重新照入眼中,有些刺眼,他們又再次回到了「達爾文」的基地。「就算蓋著布袋,我還是能推算出你們基地的位置。」
「哦?怎麼說?」錦織看起來不怎麼在乎。
「這麼一大塊地,肯定在城外。方才在城內冒著被抓到的風險繞了那麼久,也是為了不被我們定位。」羽生笑道,看著一旁被公狼安德森拿下布袋的槭和茵。「儘管如此,還是可以從外面的嘈雜聲判斷出城了沒有。從出城後到抵達的時間判斷,至少會在城中的方圓七十公里內。要有這麼大一塊地,城北的港口肯定不可能;城東的發展程度很高,和剛剛聽見的不符;城西都是山區,而剛剛沒有半點顛簸,因此只能是城南了。城南是我最熟悉的一帶,在我的印象中並沒有這麼大一座莊園,所以肯定在我沒去過的地方,如此一來,範圍就小很多了。」
「精彩的推理,羽生。既然如此,那麼未來就不套布袋了吧。」錦織輕笑道。「反正這裡也不過是眾多基地中的其中一個,就算你們發現了也沒有差別。」
「對了,羽生。」錦織轉向羽生。「有幾個人我要介紹給你。」
羽生看著錦織往後退了一步,只見一個身影隱藏在轉角,視線朝著自己看來。正當他要走出陰影下時,小麥突然從那身影身後衝出,從後頭抱住了正在和茵講話的槭,全身的重量壓在他身上,親暱的舔拭他的臉頰。茵和羽生見了,都不禁噗哧一笑。
一面笑著,羽生一面看向朝自己走來的那人——他身形和羽生差不多,略高了一些,有著蓬鬆的尾巴與橘紅色毛髮,身穿西裝,有著友善的瞇瞇眼和淺淺的微笑,很難相信他正是那隻不久前在商業大樓摸走羽生手裡的隨身碟、調包公事包的狐狸。
「是你。」羽生道。
「是的,錦織小姐讓我去——」
「不,我是說……」羽生回想起了那個場景。在今天以前,只見過一面的那個場景。「……我和伊格跟蹤錦織的那個晚上,你也在場。你是那家高級鐵板燒的服務生。」
「是嗎?我不記得了。」那狐狸禮貌的微笑道,職業性的笑容和那天晚上見到的如出一轍。「或許是吧?錦織小姐在的地方,有我在也不奇怪。」
「你還沒介紹你自己。」錦織提醒道。
「噢,真是抱歉。我叫雷米歐,如你所見,只是隻單純的狐狸罷了。」他微笑道。
「雷米歐這傢伙就是太謙虛了。實際上,這老狐狸不只很會扒竊,對潛入和諜報也很擅長。」錦織介紹道。
「錦織小姐,請別忘了,我的年紀比您還小,請再考慮一下您的措辭。」雷米歐仍舊微笑著。
「所以,就是你把隨身碟拿走的。」羽生的雙手在胸前交叉。
雷米歐右手揣入懷中,左手忽地一抖,手上登時多出一個隨身碟。他溫和的笑了笑,道:「錦織小姐本來要我負責執行這次行動,但她認為應該給你一次機會,因此僅讓我作為接應對象。」
「原來如此。」羽生靠在牆邊,點了點頭。「在不信任我卻又必須合作的前提下,安排了B計畫作為備案,合理。」
「你可別誤會,雷米歐可不是『B計畫』。」錦織糾正道。「這個行動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他來執行會更為恰當,甚至可以不用驚動警衛,就能把完整的資料帶回來。我只是出於合作考量,才安排你來負責。」
羽生看著雷米歐,看著他那宛如面具般不變的微笑,回想起他從自己手裡扒走隨身碟的種種細節,絲毫不懷疑他能夠擔當大任的可能性。羽生自認警覺性已經算是高的了,但雷米歐僅僅靠著那一撞,便同時取走隨身碟和調包公事包。更別提他在得手後還能快速離開,幾乎和羽生他們同時抵達——當然,不排除是因為自己吸引了絕大多數警衛的注意,他才得以輕易脫身。
「總而言之,我們最後還是成功把資料帶回來了,不是嗎?」羽生笑道。「雖然不是全部,但也已經很多了。」
「你還真敢說。」錦織道。
「對了,你們就是錦織口中的槭和茵吧,果然是雙胞胎呢。你們的天賦,我都聽說了喔,真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如果可以,請務必教教我。」雷米歐對著槭和茵微笑道,忽然向槭伸出手,手掌一張開,上頭竟是槭平時一直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
槭臉色大變,顫抖著取走雷米歐手裡的護身符。他完全不知道雷米歐是什麼時候接近自己的,更別提感覺到他拿走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了。如果這個隱匿氣息的能力不是用在扒竊,而是用刀子一抹……
槭不敢再想下去了。
「雷米歐,別再玩了。」錦織嘆道。
「好吧,您說得是。」雷米歐眨了眨眼,忽然把一個小東西拋向了茵,茵伸手接住,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那是她一直珍藏的,阿凱送她的徽章。她記得上頭的每一個圖案和凹痕,平時一直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自己卻從雷米歐的手裡拿到了它。
「你……怎麼……會……有……這個……」茵幾乎說不出話。
「下次要收好。」雷米歐的笑容深不可測。
「除了雷米歐,我還想把達爾文的其他幾位主要成員介紹給你們,畢竟,今後我們可能會合作得更加頻繁,需要百分之百的信任。」錦織在說這話時,全程瞪著羽生,羽生揚了揚眉,裝作沒聽懂她的言下之意。
「這位是安德森,我們先前就見過好幾次,就不贅述了。」錦織介紹著那位從雷米歐身後走出的魁梧公狼。而從安德森的身後,還快步走出了一個矮小的身影。
「這位是裂耳,他是隻耳廓狐,和槭一樣擅長狙擊,是雷米歐的搭檔。」錦織道,看著那個比槭還要矮小的身影。「不過,他的脾氣有些暴躁就是了。」
「你說誰暴躁了?蛤?」那隻名叫裂耳的耳廓狐怒聲說道。
「沒事,絕對不是說你。」錦織輕笑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裂耳的語氣仍然充滿怒意,彷彿下一秒就會和錦織打起來,但他並沒有。
「哎呀。」雷米歐笑了笑。
「總之,他的能力是值得信任的。」錦織道。「我有預感,接下來的行動只會更艱險,需要的人手會更多,所以先把他們介紹給你們認識。」
「請多指教。」羽生低聲道。槭隱約能夠看出,羽生似乎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每當他這般時,總會擺出如此沉重的表情。
「資料已經在自動分析了。十分鐘後到監控室集合。」錦織道,和安德森轉身離去。趁著雷米歐與裂耳不注意,羽生忽地拖著槭閃到陰影處,接著拉著他往射擊室去。
「怎麼了?」槭低聲問道,他回頭望了一眼,茵和小麥還留在原地。
「別問,先過來再說。」羽生低聲回答。「這裡不好說話。」
兩人一路走向基地裡練習打靶的地方,繞過幾個走廊,確認沒有人跟來後,推門走了進去。
「現在能講了嗎?」槭問道,看著羽生關上大門。「你是刻意把我妹留在那裡的,為什麼?」
「老調重彈——我覺得錦織他們怪怪的。」羽生道。「你不覺得嗎?當她介紹雷米歐和裂耳給我們的時候?」
「我只覺得不寒而慄。」槭說道,視線瞥向一旁。
「那就是了。」羽生說道。「他們的能力……都強得不可思議,而且有種強烈的違和感。還記得錦織過去解釋的理由嗎?我還是不相信,她在短時間內成長得如此迅速,不論是車技、槍術、駭客能力,都不像是短時間內能夠訓練出來的。」
「還有那個雷米歐。」槭提醒道。
「沒錯。而且,你有發現嗎?」羽生道。「他們的能力,分別對應到我們四個的專長。錦織擁有不遜於茵的駭客能力;雷米歐有著比我還強大的潛入技巧;裂耳——雖然不知道他的極限在哪,但狙擊專長顯然也是針對你來。甚至連小麥也能對應到他們之中的安德森,兩個都是擅長近戰搏擊的傢伙。」
聽著羽生這麼分析,槭也越想越覺有道理。
「他們是針對著我們的。」羽生認真的說道。「他們完全有能力獨力完成這次竊取行動,卻非要我們與他們合作。」
「為什麼?」槭問。
「我只想得到一種可能。」羽生放低了聲音。「我們是……他們的重要籌碼。」
「籌碼……你是說,我們只是他們的棋子,被他們利用?」槭抿著嘴。
「是啊,但小茵大概不會承認吧,她是我們之中最投入合作的。」羽生嘆道。
「誰說我不會承認的?」茵忽然打開門,牽著小麥出現,走了進來,反手關上門。「我也只不過是利用他們罷了。他們有我所需要的能力,而我利用他們達成我的目的,僅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此便好。」羽生道,心底似乎還是有著不少思緒。「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監控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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