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景物快速向後移動。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JgrSzt7g
然而，卻是千篇一律的樓房、大廈、工廠、樓房、大廈、工廠……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U9M5Igxf
沒有任何綠意，沒有城鄉界線。即使這班電車早已離開海眺市境內，正前往遠方的新興港都「佐楠鎮」——最近才因為海洋生態館「ＡＱＵＡ」開幕而聲名大噪的地方。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0kqYNnlIT
雖名為海洋生態館，ＡＱＵＡ其實是某石油大廠建造的設施，它與旗下的海上油井僅距數海浬，館內也有不少介紹石油開採技術、火力發電、石化工業幫助經濟發展、帶來眾多生活便利、撐起人類文明等正面宣傳。
但當地居民並不在意這些；他們只關心石油工廠承諾過的就業機會和地方回饋。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VxDnIFX4
自從資本主義出現以來，類似的利益交換便未曾間斷。乍看雙贏的局面，卻忽略了最關鍵的基本問題：真正的受害者、真正該被補償的，不是當地居民，而是於利益交換中被犧牲掉的綠地、生物及自然景觀。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LfBYTUJT
可是人類一直沒有，或說不願去發現這一點，總在雙方談妥條件後善罷干休，從此將注意力轉往職缺配額、薪資待遇、地方是否變繁榮等人類主觀的事物上，完全遺忘曾經存在於同樣土地上的自然。
就連此刻，似乎察覺到什麼警訊的天音，也因為社會共謀的忘卻而回過神來——反倒掉進人類之夢。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Gl2de6dP
「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NH2VkryX
往車廂門口上的動態螢幕看去，確認目前位置，天音很快便甩開中斷的思緒，卻甩不開焦躁感。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XABr60zH
「真是的，冷靜點啊，都下定決心要回應了說。」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peSvnYox
將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當作慌張的表現，天音抓緊裙角，紅著臉低聲鼓勵自己。
由於爭取到ＡＱＵＡ特別保留的當地職缺，明浩上週即依父母指示返鄉。白天在新轉入的學校念書，夜晚則赴ＡＱＵＡ實習未來工作的內容，每天忙得不可開交；近日又逢開幕期間，連假日都抽不出空。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ae9KbHho
為此，天音才需要專程請假北上。雖曾擔心這麼做是否過於慎重，反而為明浩帶來困擾，但在親眼見證賽塔兄妹的事情後，她卻產生莫名堅持，認為所有通訊方式都無法傳達真正的感覺——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OMxfb4sF
「心意這種東西，一定要當面告訴對方才行。」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8kCR8GzF
將雙手交握胸前，漆黑澄澈的眼眸流露少女的決心。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lL9Nn1R3
「好！再來練習吧！」正襟危坐，天音開始在心裡模擬情境，並嘗試得體應對。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BsYcf4MS
但是不出一分鐘，她便因為滿臉羞紅而轉移目光，看著窗外的景物發呆。
突然掠過眼前的巨大綠色廠房，害她稍微嚇了一跳。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3WfnB6AZa
「海水淨化廠？」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OD5PNPbd
旁邊是打撈海底廢墟資源的回收站，更遠處是電解氫燃料廠、潮汐發電廠聚電塔、碳酸鈣建材合成廠、塑膠廢料分解廠等。少見的工廠類型，原本就很容易引人注目；但讓天音更在意的，是廠房外牆上「對木靈研究機構」的標誌。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ptv8YSSe
「原來我們機構還有這些設施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iRDBahT4
似乎聽蘇菲娜提起過。機構內有個專設部門，其工作就是引導民眾投入環保相關事業。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ZJorz9sU
通常會進入此類事業的民眾，多半是不願跟著工廠遷徙、被海岸線奪去家園，或是木靈襲擊後的倖存者。也有些一開始便是市場競爭下的剩餘勞力，是政府與社會共同忽視的存在。而他們，彷彿代替全人類贖罪般，集中於利潤微薄、勞力密集的事業基層崗位，對文明社會造成的自然破壞，一點一滴地提出補償。
「換作明浩學長的話，大概會說『汙染又不是他們造成的，憑什麼承擔罪過』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4oaDUcLP
環保機構的薪水不高、工作吃重，往往被排除在求職選項外。但天音並不認為其營運宗旨有錯，只是也無法反駁從業者們必須拮据度日的事實。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LEp8yvIt
不，並非他們必須拮据，而是這個消費導向的社會原本就太過揮霍浪費。長久以來放縱物欲擴張的結果，讓人們早已遺忘自己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麼，只會需索無度地奪取資源，並要求它們以低廉價格流通市面——
一線水色闖入眼底，巨大的米白建築隨後躍進。僅有三層樓高的ＡＱＵＡ，卻因獨佔海崖而十分突出醒目。由選址和能夠再加蓋的構造來看，應該也評估過海平面上升的問題了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Tz3AOtY0
明浩就是在那裡實習。與其說是實習，不如說是以未來員工的身分，義務性地幫忙準備開幕事宜。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G29AiSLu
「總覺得，不難想像他工作中的樣子呢。」害羞微笑，天音的心情隨著距離縮短，愈來愈雀躍。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zwjupZ3E
電子震動聲搖撼思緒，她急忙取出手機，將它掛上耳際。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zyzS5NoC
『天音嗎？妳現在到哪啦？』伴隨嘈雜的背景噪音。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RKNlbjh9
「啊，應該已經進入佐楠鎮了，但是電車還沒停。」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ESbStHK4
『抱歉，難得妳願意坐這麼久的車趕來……我這邊抽不開身，可能沒辦法去接妳。聽好，到站後往大門右側走，每五分鐘會有一班往ＡＱＵＡ的專車，是藍色巴士……』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lott29LB
即使明浩看不見，天音仍認真地點頭回應「好的」。她完全不以為意，反而還鬆了口氣；因為她尚未作好完全的心理準備。
「Ｅ館門口會合是嗎？那……等、等會見囉，明浩學長。」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3vceUoko
努力抑制發抖的語調，天音打算掛上電話，趕緊把握時間進行那毫無作用的「回應告白」練習。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C8K0eCVU
沉默突如其來，僅聽得到淡淡的呼吸聲。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NfJQSHBj
「呃，請問怎麼了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F5r4Wxfr
『天音，我真的好開心。喜歡的女孩願意來見我，已經比什麼事情都還要幸福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TOtx5r1G
電話掛斷的嘟聲隨之響起。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ehwFZN66
「討厭……為什麼我就沒辦法這麼乾脆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N5zBxiph
避免被人瞧見她通紅的臉龐，少女再次凝望遠方的巨大海洋生態館「ＡＱＵＡ」。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RFLMCBiV
——和其後方，宛若幽影般遙遙相對的海上油井。
◆
油井影像漸漸拉遠、淡化，變成一顆顆彩色光粒。佐楠鎮商店街的液晶電視牆上，正即時轉播著ＡＱＵＡ開幕式特輯。所有觀看新聞的民眾，包括主播自身，皆將目光集中於繽紛熱鬧的典禮，彷彿根本沒發現鏡頭左上角的鋼構建築。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wYTn5hqt
『凱氏企業本著關懷自然和回饋地方的精神，建造了全國最大的海洋生態館，內部共五個子館……尚在籌備的Ｄ、Ｅ館，更是預留九成工作名額給當地居民。結合海上油井事業，總共釋出近三千個高薪工作機會。預估將為佐楠鎮創造數十億商機……』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nVrhSWXn
「究竟是哪邊『關懷自然』啦？從剛才報導到現在，我只一直聽到錢、錢、錢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5WWGj2In
淺色嘴唇微微飄散合成咖啡的香氣，少女吐出與手中熱飲完全相反的冰冷言詞。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Fho5xLpN
「好笑的是，他們還將那座海上油井包裝成『守護海洋、指引人類文明方向的溫暖燈塔』呢。」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uSaslZiF
嚴峻低沉的成熟嗓音接話。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9gvRwwzo
無視周圍陸續傳來的驚豔讚嘆，擁有絕世容貌，打扮又時髦的金髮兄妹，正互相討論著。
多少透露出保守個性的純黑襯衫，表面有數條裝飾性質的車線橫跨交錯；車線兩旁則印上細長的白色幾何紋路，使其整體不致顯得單調。繫有白領帶的領口打上銀釘、肩膀兩側各環繞一條金屬細鍊，再加上蝠翼剪裁的衣襬、大腿與小腿中段各有兩條裝飾皮帶的貼身黑長褲，令平日穿慣樸素軍服的納爾森改頭換面。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ORVxc10E
當然，這身衣服是半小時前才治裝完成的——由妹妹納蕾莎一手搭配。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SRRxKkJh
「話說回來，納蕾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4IKKxTih
似乎對妹妹超乎想像的前衛風格感到不安，納爾森皺眉問道：「妳不冷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FOqm1ek2
「這裡可是連冬天也不會下雪的亞熱帶島國啊！我還嫌熱呢！」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oJO47jLw
滾著黑色小荷葉邊的深紅寬肩帶無袖上衣，由於是仿馬甲款式，胸前不能免俗地繫有整排純黑交叉緞帶；偏短的紅色袖套，僅從上臂中段覆蓋至前臂中段，兩端亦以黑皮環收束固定，形成稍微鼓脹的弧度。大片黑蕾絲與荷葉邊堆積起來的微膨短裙，彷彿打算徹底破壞平衡般左短右長，右邊還加了條更長的蘇格蘭格子布。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QmJbFGsO
而她解決這身不協調感的方法竟意外地簡單：左長右短的黑色絲襪。
「總覺得真危險。」納蕾莎繼續仰望電視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Xh4V615t
「同感。」緊盯妹妹特異打扮的納爾森應和。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WXPLddjo
「哥，你不要一直煩惱我的衣服啦！」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Q07d4JmA
「好好，對不起。」苦笑，納爾森將視線也轉回電視牆：「只能祈禱木靈不要太快找上那座油井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MzdmjneB
轉播畫面裡，首任館長正信誓旦旦地保證ＡＱＵＡ絕對安全，並逐次介紹各種防護系統。納蕾莎無奈聳肩：「淨是些基本安全配備，最好這樣可以擋得住木靈。」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9OhQA2u3
像是聽見她的挖苦，鏡頭立即轉往佐楠鎮附近的空軍基地。軍官們精神抖擻，早已全副武裝坐在ＶＴＯＬ戰鬥機上，隨時準備迎接任何意外狀況。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IG6nkDS5
『為給民眾更多一層保障，政府還特別委任專門擊退巨大怪獸的英雄們，於最近的空軍基地待機……』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mcr57iS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