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財閥家的囚鳥(BL) - 23 逃亡

路子桓吁口氣，說：「跟我走吧。」

王彤蹭著路子桓胸膛的臉上一秒還掛著笑，下一秒便是雙眼圓睜。

「跟我走，現在。」路子桓堅定道。

「......現在？」王彤面露驚異，一雙藍眸遲疑地轉溜。

「對。離開何家，離開何霂言的掌控，跟我走。」路子桓應道。

王彤直看著路子桓。

隨著喜悅緩緩褪去，留下來的是一片真心。

就是現在，改變的時刻已然到來。

王彤答：「好……子桓哥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路子桓心疼道：「叫我桓就好了……」

「桓，但我們……能去哪裡？」王彤問得實際。

「只能先走了，離開這裡，躲一陣子……」路子桓難掩愧疚說：「對不起……」

「不要對不起，」王彤湛藍的眼逐漸堅定，「帶我走吧，不管去哪裡，帶我走。」

路子桓看著王彤，好生心傷，仍短吁口氣收拾起心神說：「在這之前，讓我確認一下，你的手機呢？」

王彤疑惑道：「前幾天被霂言收走了，他不讓我跟你聯絡。」

「這樣嗎……」路子桓從上到下拍拍又摸摸王彤全身，說：「我猜何霂言在你身上放了監聽器，才會對我們的行蹤這麼了解。監聽器最有可能藏在手機裡，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而且現在也沒辦法確認了，所以還是謹慎點。」

王彤一時有些詫異，依然馬上以眼神表示理解。

路子桓接著拿出手機打字，遞給王彤看：

「林勁在外市有一個安全屋，很偏僻，不容易被發現，我已經全都告訴他了。」

「全都告訴他？」王彤問。

「嗯……告訴他我喜歡你。還有，如果你願意，我就要帶你離開。」路子桓明確地答，向王彤伸出了手，「走吧，雲兒。」

夢境般的邀請，沒有寶藏、沒有承諾，終點不是華麗的城堡，只有不想放棄的，眼前的人。

王彤凝視著路子桓。他從沒想過自由能用任何東西交換，可如今他想要的已經不是自由。

王彤堅定地握上路子桓的手。

他想要路子桓的愛，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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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頂倉庫裡，蔡家、葉家、楊家、陳氏、俞氏、張家、二林、方氏、尹家及何霂言，國內十大集團的當家會議正在如火如荼的最高潮。

伊豐集團尹老闆表明完立場便退回位子，場內百餘人的目光齊聚回蔡老闆身上。蔡老闆完全沒料到尹老闆那一番話，無法相信地杵在原地，一臉萬事皆空的模樣。

而何霂言頭痛欲裂。

何霂言奮力強起心神，準備往蔡老闆走去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不好了！何少，不好了！」的大聲叫喊。

一名何家小弟飛也似的朝何霂言跑來。范君豪一把將之攔住，訓斥道：「小聲點！你不看看現在什麼情況，你找何少什麼事？」

小弟急喘著氣，呼呼開口說：「王少爺……王少爺逃走了！」

何霂言正要踏出步伐，瞬間停了下來。

范君豪問：「逃走了，什麼意思？跟誰逃？」

「……王少爺跟攻擊何少的那名醫生見了面，然後兩個人就一起走了。」小弟怯怯道。

何霂言忍不住轉過身。

范君豪沒等何霂言開口，緊接著問：「怎麼走的，開車嗎？往哪裡去了？」

「他們在日大醫院換了車。我們從監視紀錄確認過所有進出車輛，有找到應該是他們用來逃走的車。」小弟話聲緊張，但依然應答如流。

「什麼叫做『應該』？不確定的事情不能回報到何少這裡！」范君豪責難道。

何霂言舉起了手，示意范君豪稍停，維持淡然說：「說重點。」

小弟一見何霂言開口，馬上躬身道：「車號0208-LC，十分鐘前從堤蔭大道接國道三號，預測會往國道五號的方向去，目的地未知。」

范君豪也跟著朝何霂言躬身，等待指示。

「君豪，你去追。」何霂言頃刻就做出決定。

「遵命。」范君豪即刻領令，問：「留命嗎？」

「留，」何霂言答道，「留給我。我這邊處理完就過去。」

「知道了。」范君豪起身就走，後頭的小弟也速速跟上。

何霂言沒有看向他們離去的背影，而是轉回了身，向著其他九大集團的大佬以及場內喧嘩的百餘弟兄們走去。

沒事的，我會贏……何霂言彷彿超然世外地想，不管哪一邊，我都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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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桓在日大醫院和顧哲安的朋友換了車，載著王彤駛上高速公路。

夜已深，黑色房車儀表板上的時間已近半夜三點，高速公路上往來的車子少得多。載運砂石、機械的大貨車偶爾轟隆來去，黑嘛嘛的巨型機體像是只在夜晚突襲的怪物，在所有車輛都不顧時速恣意行駛的黑路上顯得更加危險。

車內寂靜，低聲放著古典樂曲。副駕駛座上，王彤蓋著外套睡著，淺棕色的長睫毛覆著眼瞼，粉色瀏海披散臉前，彷彿文藝復興時期畫中的天使，聖潔得教人不敢觸碰。

路子桓輕輕摸上王彤淺藍色的牛仔褲，溫柔地摩娑，眼底盡是心疼。

王彤終究不是天使，而是活生生的人。芳華二十一，該是和同學騎腳踏車到處踏青的年紀，該是早上打盹、晚上趕報告的年紀，該是認識各種未來、向世界伸展觸角的年紀。

但此刻王彤卻在不知該說是深夜還是清晨的時間，坐在比他大上十五歲的男人向不認識的人借來的車裡，正以高速公路最高時速駛向他們都未曾去過的偏遠廢屋。

拋棄原有的一切，從一個牢籠奔向另一個……

思緒及此，路子桓不禁甩甩頭，努力揮去多餘的遐思。最初何霂言要他在王彤二十二歲生日、也就是明天，拋棄王彤，不然就要殺掉范晴。

可沒有發生。

王彤在他身邊，范晴也沒被殺害。他來找王彤之前已經先通知范晴，讓她與女兒暫時去尹家在美國的勢力範圍藏身。

這樣的未來與路子桓當初以為的並不相同。

如此一想，儘管他現在畏懼何霂言可能馬上就要追來、王彤或他可能將面臨生死關頭，這一切也有那麼一點機率不會發生。

路子桓再次瞥向王彤。每一眼，都更加確定他的心意。他身上的傷仍未痊癒、好幾天睡不安穩、精神已達極限，可路子桓明白必須聚起心神，賭上一切度過這難關。

路子桓默默在心裡發誓，絕不會再鬆手，絕不會放開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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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黑影幢幢，過快的車速讓路邊風景都成模糊的速度線，僅在行經隧道時才有人造燈光把幽暗的黑夜照成白晝。

往南的路上幾乎無車，王彤還在睡，路子桓怕調大音樂會吵醒王彤。他揉揉眼，戮力維持心神。

一會兒後，後視鏡裡隱現微光，一台車從後方駛近。

路子桓以最高時速急速前行，晃悠間，後方來車也似乎越來越近。

都說深夜快急，這時候的高速公路上原本就人少車快，但令路子桓感到不尋常的是，對方看似沒有要轉換線道或超車，而是全速在向他們駛來。

路子桓默默加快了油門，刻意與後車拉開距離。這麼一試，馬上便見對方也跟著催速往前。路子桓警覺地再次加速，突來的速度轉變弄醒了王彤。

王彤迷濛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雲兒，醒醒。」路子桓看向後視鏡，觀察著後車說：「你幫我看看，後面那台車是不是何家的？」

一聽到何家二字，王彤馬上醒了大半。他傾身往後視鏡看，但後車被死角擋住，且沒有照明的路段一片漆黑，後車車號在車頭大燈的光照下難以辨明數字。

王彤轉過身，直接朝車後的擋風玻璃望去。後車駕駛座上，一雙熟悉的利眼即刻映入眼簾——

王彤轉回身，整個人沒入車椅中說：「......是君豪哥。」

路子桓不必從王彤的聲音就能感受到恐懼，因為他非常清楚范君豪是個怎樣的人。

為了得到主人的嘉獎，主人身邊最忠心的狗通常都比主人更加瘋狂，更加地不顧一切。

路子桓牙一咬，說：「抓緊了，雲兒。」接著便猛力踩下油門，全速前進。

王彤趕緊確認安全帶，抓緊車窗上的把手，手卻不禁瑟瑟打顫，雙眼直盯著路子桓。

路子桓當然明瞭王彤緊張，卻沒再開口。亡命的路上無須安撫或誓言。路子桓定定回看王彤，給了王彤一個苦澀也堅定的笑，就像在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在你身邊，我們在一起，就是此刻最大的慰藉。

王彤也好明白，終點可能什麼都沒有。然而，眼下他更加明白到，在終點等待他們的，興許是比什麼都沒有還更絕望的深淵。

王彤想握上路子桓的手，卻只能緊抓著把手，在極快的車速下祈禱命運會為他們敞開一面。

車輪飛速運轉，掀起低微的震盪；車身依舊平穩，但能感受到直奔往前的衝力。他們的車後方，范君豪的車子也跟著一同加速，完全不在意黑夜的危險與前後可能出現的車輛，猛催油門直追。

路子桓雙手緊抓方向盤，穩固車速，一邊瞥著後視鏡裡晃動的車影，為了避免被范君豪超車而左右穿行少許的車縫，引起車體大幅度搖晃。

車身搖晃震出叮鈴吭愣的聲響，聽得人心惶惶。王彤抓著把手的手益發緊繃，身子更往座椅裡陷，像是整個人都要黏進車椅裡才穩得住晃蕩。

忽地，叭——

一道喇叭聲和著強光從右方閃現，自交流道口駛上的巨型卡車直逼向王彤那側。路子桓直覺地緩下速度，怕不小心就要與卡車碰撞。

然而，就在路子桓準備要再次加速駛往左線道、防止范君豪超車時，范君豪的車已經從左後方切進他們的車旁，直接就往路子桓的車門撞。

路子桓緊急將方向盤往右打，閃開范君豪的撞擊。范君豪沒放棄，繼續往右靠向他們的車，又一次猛烈撞擊。

兩車砰地擦撞，彈往兩側。

路子桓抓緊方向盤，穩著車速繼續前行。如果慢下來，范君豪肯定會馬上切到他們的車前方急煞，到時候不是兩車相撞就是被攔截停下。

路子桓瞥向左方。車窗的另一邊，敵車的駕駛座上是一樣緊抓著方向盤的范君豪，一雙紅眼怒瞪他們。

時近滿月，昏黃的月兒高掛黑幕，冬夜冷風咻咻而過，在狹長的高速公路上似急湍淙淙奔流。

兩車疾駛於清晨的夜色下，穿梭在少有的客車及大型卡車之中，競賽般持續往前邁進。

一會兒後，穿越一個短程隧道，車道一下子開闊開來。

是個機會。

路子桓猛踩油門，想要往左前方切入范君豪的車前時，范君豪的車已猛地再次向他們撞來。

兩車相撞又彈開，再各自加速趨前、被趕上、再次碰撞、續之反覆撞擊，並一路前前後後閃避來車，在各種未知下蜿蜒蛇行，追逐好幾公里。

「可惡……」路子桓不禁怨道。

天黑的高速公路上車速難緩，一不小心就可能發生意外。路子桓邊想邊注意路邊的標示牌，計畫在下個交流道下去。若能離開被限制的高速公路，無論城市或鄉間都更適合逃逸，並且最好能找機會棄車，躲開何家的追擊。

一旁，王彤仍緊抓著把手，淺藍色的眼眸夾雜了恐懼與哀傷，卻也有深情的信任。古典樂曲不知何時已經告停，超越限速的車速讓風聲颯颯似惡鬼低吟，盈滿寂靜的車內。

范君豪的車從左側不斷追撞，企圖要將他們的車更往路肩擠去。路子桓決定從右邊下交流道，假裝順應范君豪的意，飛速往前的同時也幾乎要被逼到了最外線道。

只要從下個交流道脫逃就行了。

路子桓見交流道口就在前方，正要朝右離去時，就發現一輛拋錨的長型聯結車完全堵住了交流道口。聯結車車頭冒著叢叢白煙，不見駕駛的人影。

不好！

飛速的車身就要衝向分隔交流道與高速公路的柵欄。

這時，一旁的范君豪看出了路子桓的心思。范君豪緊急催下油門，拚死將路子桓的車往右側撞。

路子桓快速決斷，若是不顧范君豪的阻擋往前衝，不管撞上什麼，都會是王彤所在的右側首先受難。情急之下，他趕緊將方向盤向右打到底，幾乎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瞬間，砰地一聲巨響，車頭撞上柵欄，強烈的後座力讓安全氣囊瞬間迸出，金屬與鐵條交錯的聲音戛然作響，猛烈的撞擊感襲過路子桓全身。

路子桓的最後一眼，是王彤近乎昏厥，唇型依稀在低喚他的名字，而他什麼也沒聽見，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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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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