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響在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電腦公司，職稱是工程師，但對於這個工程師滿街跑的業界來說，這種職稱沒有任何參考價值，要說起天響實際上在做的事情是什麼的話，他只能回答──打雜。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tWKXR1se
只要上面的人一句話交代下來，無論什麼都得做，搬機臺、修機器、出差當人質、端茶送水、行政文書做報告，反而作為主要工作內容的程式撰寫幾乎連碰都沒碰，他甚至產生了工程師的工作內容其實就是在做雜事的錯覺。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InYU6wDe
為了不讓爸媽再繼續擔心，天響選擇了他力所能及同時也比較好找工作的電腦資訊科系，畢業後也順利進入有名的大公司，本以為接下來就是把求學時學得的程式技能應用在工作上，但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xhHWpzQ5
雖然天響也不是特別喜歡寫程式，但一直做雜事實在讓人提不起勁來，日子一天過一天，最後天響心中的疑惑也漸漸被時光流逝的慣性抹平。往好處想，雖然平常總是因為雜事太多而必須免費加班，但壓力卻不算太大；往壞處想，若不做些什麼改變的話，天響認為自己大概會就這樣庸庸碌碌到老吧？不過反正他本來就對未來沒有憧憬，所以也無所謂。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trkhBijy
「喂──你有聽說嗎？隔壁部門那個進來才兩個禮拜的新人要離職了耶。」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f5qT061d
才一踏進公司，坐在門口的超級八卦人辛巴立刻就把天響拉到一旁悄聲說。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vNWRnKmR
「既然合不來，早點分開也好。」天響由衷說道，而且這種消息在他進入公司後的這一年來層出不窮，早已見怪不怪。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mxNQ9xtI
「天仔還是老樣子。我一直以為你會是最早離開的，卻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沒走。」辛巴拍了拍天響的肩膀，感慨地說。「雖然你看起來就跟八卦無緣，但會不會其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呢？想不想用來交換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呀？」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Lo6Pun3F
「請恕我婉拒。我的生活無趣至極，只會褻瀆你的名聲。」天響敬謝不敏。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fhkYoBOP
大致上，辛巴是個好人，不過被人當八卦來談還是能免則免。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YeLw2SRk
辛巴只是綽號，本名已不可考，單純是因為他手上握有許多沒人知道的新鮮八卦，所以每個人看到他都吵著要聽新八卦，漸漸地簡寫變化成現在的辛巴。雖然天響很納悶為什麼不是簡寫成新八就好，而要再另外變化文字，即使念起來一樣，但還是有種多此一舉的感覺。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Iq4KuQsT
「有時候，無趣的事情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的話，說不定意外地有趣呢。」辛巴眼神含著笑意盯著天響，看得他背脊發寒。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jqCoVxoa
幸好辛巴沒有繼續說什麼，隨便再聊了幾句，天響就回到座位坐下。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qQrOUMF4
只不過才剛一坐下就發現辦公室裡的處長正用不祥的眼神盯著他看，天響立刻意識到自己完蛋了，居然一進公司就在聊天，還好死不死被處長看見。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2yR9wSD2
「天響，進來。」處長冰冷的叫喚聲從辦公室裡傳來。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iEY4ayXh
天響無奈地站起來，周圍的同事們都對他投以同情的視線。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惹到這個處長，相比於其他人，這個處長特別喜歡找他麻煩。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D9efLR6j
以位階來說，天響只是下面三級的小員工，處長大可以叫副理或課長來釘自己，何必勞駕他老人家親自動手。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3mTxtLrt
天響甚至覺得是不是處長其實想把他開除但又不想付資遣費，於是打算利用這種方式逼他自己離職。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4iEFAgVD
「門關上。」一踏進辦公室，處長便立刻下令。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4Pyh82JH
如果可以的話，天響真想說──可以不要嗎？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udyUV1EZ
跟一個脾氣暴躁的老人家關在一起實在不是什麼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e1jvzNUi
但這種事情充其量只能在自己腦裡想想，天響認命地反手將門帶上，門關上時發出咔的一聲，聽起來就像監獄鐵門關上時所發出的聲響，讓他心情沉入冰窖。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thZSGqw6
「你來多久了？」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tTsXyI5a
「一年。」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Qvob8zxb
「也算老鳥了。」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1aGRAfzu
一年算是老鳥了嗎？其實天響心裡頭也沒有什麼概念，但在他們這個處長底下的單位，待超過一年的員工屈指可數，待兩年大概就是老到不行的老油條，就連主管階層都很難找到超過三年的。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p7xOsn1d
因此，公司內充滿各種找不到人問的奇怪記錄。為什麼當初要這樣做？當初留下的這個記錄是什麼意思？在公司的這一年裡，天響感覺自己動不動就在問這種問題，而且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當初做這件事的人已經離職了。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HvSyUjDW
「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天響發出含糊的聲音試圖蒙混過關。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A36RkyPw
「哼，都來一年了還把自己當新人嗎？別以為可以一直打混。」處長不耐煩地敲著桌子。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jssV7SUX
那聲音非常刺耳，天響每次都得努力按捺心中想要衝上前翻桌的煩躁感。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Q9GVRhxn
「嗯……」最後天響只能繼續發出這種像鬥敗小狗的低鳴聲。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SpHD1Pvf
開場總是先被這樣罵一頓，等處長滿意了，接下來才會開始說重點，被叫到處長辦公室訓話就是這麼浪費時間的事。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hk1honmB
「沒用的東西，真不知道誰找你進來的。」處長冷哼一聲之後總算開始說起正題。「三個月以後公司要推出一款市場上最輕薄、開機速度最快、價格最便宜的產品，這是公司非常看重的計畫。輕薄跟價格都跟我們軟體研發處無關，但是開機速度就由我們來確保，目標是使用者在按下電源鍵後十秒內便能夠操作電腦。」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0vgmJQT1
現行的筆記型電腦一般都需要花二、三十秒來開機，而且天響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這種類型的工作，所以對於十秒鐘這個目標能不能順利達成，他心裡也沒個底。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5jQH9Dg8
雖然說大家都知道挑個存取速度快的硬碟可以最有效地改善整個系統的開機時間，但這麼一來價格就會提高，處長肯定會直接把提案退回。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51jGYl9b
「別想什麼換好一點的零件之類的，大家都在想辦法節省成本的狀況下，別以為只有你可以胡亂提高成本。」處長突然大吼。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4lBYpMLX
有時候天響會覺得處長是不是其實有讀心的能力，居然連他在想什麼都知道。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是──他自己也想過同樣的事情。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vvek2BkV
「計畫從今天開始，細節讓Tim跟你說明，你可以走了。」說完處長像在趕狗一樣朝著天響擺了擺手。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90fbJNjo
Tim指的是天響的直屬主管，標標準準的臺灣人，會講英文，但完全沒有外國的血統，會有個英文名字純粹只是公司規定，每個員工進來第一天就得取一個，如果取不出來的話就由人資隨便擲飛鏢選一個。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Bd2R9PbP
天響在入職的第一天當然也在人資的注視下隨便想了個名字，但從那之後，能不用這個名字，天響就絕對不用。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XvRXxRJ2
到底為什麼來上班得取一個英文名字，實在讓人想不透原因。也許是因為可能會跟外國公司有業務上的溝通，然而，為什麼就不能用自己原本名字的英文拼音，非得取一個英文版的菜市場名，結果弄得整個公司有五個Tom，六個Gary，七個John，八個Tina……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xdD4V9iU
一邊胡思亂想，天響退出處長辦公室，小心避免發出任何一點聲響，以免又再次刺激到這個脾氣陰晴不定的處長。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v1Voz4sV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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