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向下延伸了大約三層樓的高度,最後到達一個寬敞的空間。牆上的老式燈具依然能用,發出昏黃的光芒。這裡的建築風格明顯是二戰時期的,牆面用的是那個年代特有的水泥配方,即使經過這麼多年依然堅固。
角落裡還留著一些生活的痕跡:生鏽的軍用餐具、破舊的木箱,還有一些已經看不清字跡的日文標語。這些遺物都在訴說著這個地方的歷史 - 某個戰時的地下基地,後來被組織接收並改造。
「這邊。」曉竹的金屬絲指向一個方向,那裡的能量反應最強。
我們沿著通道前進。這些隧道的設計很特別,每隔五十米就會有一個岔路,形成某種網格狀的結構。牆上還留著編號,但大部分都已經模糊不清。
「這地方...」我環顧四周,「不像是倉促建造的。」
確實,整個地下設施的規模遠超想像。光是這些交錯的通道,沒有詳細的設計圖,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方向。F卻能如此精確地指出每個轉折點,這說明她一定在更早之前就來過這裡。
但是什麼時候?雪梨之後她就離開了組織,中間這幾年她一直在...等等。我想起了一些細節,布拉格的古董店,還有那個戒指。
「重明?」曉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沒事,」我說,「你能確定F的位置嗎?」
曉竹的金屬絲在空中游動:「能量最強的地方在那個方向,但...」她皺眉,「感覺不太對勁。」
我們又經過了幾個岔路。這裡的地下設施錯綜複雜,不只是簡單的通道,還有很多隱蔽的小房間。有的像是當年的彈藥庫,有的則是通訊室,甚至還能看見一些殘破的電報機。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我一邊走一邊觀察著,「這裡的路線不像一般的防空洞。」
曉竹點點頭:「而且能量的流動很有規律,就像是...」
「被設計好的一樣。」我說。這地方的格局太過精密了,每個轉角都經過精心計算。以二戰時期的技術,根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除非...這些建築的年代要更早。
我們拐過一個轉角,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這裡可能是某種指揮中心,牆上還留著一些老舊的地圖。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個圓形的金屬平台,上面刻著許多我看不懂的符號。
「這個能量...」曉竹的金屬絲突然劇烈震動,「很熟悉。」
「跟冰島那個祭壇的感覺一樣?」
她點頭:「但更古老。那些符號,」她指著金屬平台,「跟我家族傳下來的有些相似。」
F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地方的?如果這真的是某種遠古設施,那麼組織對這裡的了解恐怕還很有限。而F...她是否知道些什麼?
曉竹認真地聽著,金屬絲依然保持著對周圍的警戒。
平台旁邊有個老舊的鐵櫃,裡面塞滿了文件和照片。大部分都是泛黃的戰時資料,但其中一張照片顯然是最近的,紙質和色澤都很新。
曉竹拿起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我走過去,越過她的肩膀望去 - 那是一張考古隊的合照。F站在一群穿著工作服的人中間,背景是某個遺跡的入口。她的金髮在陽光下特別顯眼,臉上帶著專注的表情。
「等等,」曉竹突然說,「你看這個人。」她指著照片角落的一個人影。
我瞇起眼睛仔細看去,心頭一震。那個站在陰影處的人,雖然戴著帽子,但那個熟悉的輪廓...是寒霜。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握著的物件 - 那個形狀,那種古老的質感,和冰島祭壇上印度祭司使用的法器極其相似。
自從冰島回來後,我一直在暗中調查那個印度祭司。起初是為了理解那些儀式的細節,但越調查越發現不對勁。那個祭司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巨大的矛盾。
「永恆之環一直以來都是個強調科技的組織,」我一邊說一邊翻找其他資料,「從他們改造奴蝗的手法就能看出來。每一個植入物都極其精密,能量轉換的技術也都是現代科技的產物。」
「但那個祭司完全不一樣?」曉竹問。
「對,他用的是一種更...原始的方式。」我回想起祭壇上的情景,「那些咒語和手勢,還有他身上的符文,都來自某種古老的傳承。印度教有種秘傳修行叫『坦特羅』,修行者通過在身體上刻畫特定的符文來引導宇宙能量。但他用的符文比這個更古老,更接近於...」
「那個生物身上的紋路?」
我點點頭:「而且他對整個儀式太熟悉了,不像是臨時學習的。那種引導能量的手法,那種對遠古生物的理解,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是永恆之環的人?」
「至少不完全是。」我說,「他更像是某個更古老組織的成員,只是借用了永恆之環的名義。記得他說過的話嗎?『方舟已經啟動了』。這句話的重點也許不在『方舟』,而在『啟動』。他們在尋找某種啟動機制,而這個機制,可能早就存在於各個遺跡中。」
就在這時,地面傳來一陣震動。曉竹的金屬絲立刻指向海的方向,那裡的能量波動突然變得強烈。
「就像這個地方,」我環顧四周這個圓形空間,「看似是二戰時期的建築,但這個金屬平台,這些符文...都暗示著更久遠的歷史。」我舉起照片,「而F和寒霜,顯然早就參與其中了。」
「寒霜是故意的。」我盯著那張照片,「他知道這個代號會傳到F這裡。」
曉竹若有所思:「所以在冰島,他故意...」
「對,」我打斷她,「他知道我一定會找F幫忙。這裡面有些事情,是F必須知道的。」
我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場景。那個沙漠中的遺跡,考古隊的標誌,還有F專注的眼神...一切都透著蹊蹺。寒霜不可能不知道F早就離開了組織,但他還是選擇用這種方式傳遞訊息。
「所以他在臨死前...」曉竹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沒死。」我說,「至少,不是那種死法。」想起冰島地道中最後的場景,某些細節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他給出那串代號時的表情,還有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
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強烈。曉竹的金屬絲在空中游動,似乎在追尋著某種能量的來源。
「我們得找到F,」我收起照片,「她很可能已經發現了什麼。」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是F發來的訊息,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了」。
我死死盯著這條訊息。認識這麼多年,F從不輕易道歉,除非事態已經無可挽回。腦海中飛快閃過各種可能性 - 她為什麼選在這時候,為什麼是在這個地方...
「怎麼了?」曉竹問,她的金屬絲突然劇烈震動。
「這整個地方是個陷阱。」我環顧四周,某些細節開始變得清晰,「那些熟悉的震動頻率,金屬平台上的符文,還有F不尋常的舉動...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
「他們在等我們?」
「不,」我搖搖頭,「是在等我。」我終於明白了寒霜為什麼要把代碼傳給我。他知道我一定會找F,而F...她一定早就知道這個地方的秘密。那張照片不是偶然出現在這裡的,就像那個印度祭司的咒語也不是隨機選擇的。
「那個更古老的組織,」我望向震動傳來的方向,「F和寒霜都參與其中。他們選在這個時候把我引來這裡,一定是為了...」
地面的震動突然變得劇烈。金屬平台上的符文開始發出詭異的光芒,那種熟悉的能量波動,讓我想起了冰島地底的感覺。但這次,波動的頻率更加穩定,更像是某種...啟動程序。
「重明,」曉竹的聲音有些緊張,「能量在聚集,而且...」她指向海的方向,「是從下面上來的。」
「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我收起手機,「F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她一定是...」
話還沒說完,整個圓形空間突然亮了起來。那些看似裝飾的符文一個接一個地點亮,形成某種古老的法陣。金屬平台開始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太遲了。」我拉住曉竹的手,「它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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