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的河水仍然洶湧,波濤一股股快速流過,洪水早已溢出原有的河道,沿河路線變得崎嶇險惡。披著蓑衣,頭戴斗笠的一行人,別無選擇,只好在樹林間穿梭,憑那些嘩啦不停的濺水聲,來確認方位。雨愈下愈大,一行人迫不得已,在一處被茂密樹冠遮蔽下的林地,撐起一個簡單帳幕,在帳幕下點燈,稍事休息。隨行人們又合力抬來一桶水,用帆布蓋好,放到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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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細長白淨的手,將斗笠摘下,從帳幕底側身探頭看天,天空烏雲密佈,壓在這片山頭中。這樹林中,樹冠蔽天,加上天色陰暗,明明是白天,卻更似是入了夜般,還有白光偶爾從雲間閃爍,不久後便有雷聲從遠處而來,一聲低吼,撼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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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這場雨要下好一會兒,真是來得不合時候。你說對嗎,天慧姑娘?」獵戶將除下來的蓑衣掛在燈前,見到天慧不時仰頭看天,便上前寒暄道。天慧亦似乎認同這個看法,點了頭,又回頭道:「這種季節下起暴雨也是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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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幾天也沒有聽到要下雨,偏偏就是下了,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獵戶接過了別人遞來的水壺,搖了搖,裡面嘩啦嘩啦的,盛得七八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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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人算不如天算⋯⋯」天慧凝視著遠方,喃喃自語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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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咧!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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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慧猝然回望,只見獵戶突然彎下腰,又咳又乾嘔的,將剛喝下的水通通都吐了出來,此舉驚動了所有人的注意。「這水不對勁!」獵戶將手上的水壺一翻,裡面的水淙淙而下,晶瑩透亮,灑到泥土上,看起來並沒有甚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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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剛打的,有甚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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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得不尋常,現在滿口還是那道金屬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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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慧望向那一片泥土,一陣輕煙隱約上昇:「這些水從哪裡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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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遙指著上游的方向:「我們在前邊的河道旁,發現一水池,水從那邊打的。」天慧一個蹙眉,重新披上蓑衣斗笠,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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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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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只是去看看而已⋯⋯」她拔足就跑,話未畢,營地便消失在她身後的密林間。她一直往前走,側耳傾聽,除了河水翻滾聲響之外,其餘的鳥獸叫聲都一下除沉寂下來。這個空間裡,當遠離河道時,周圍寂靜非常,就連天慧的呼吸聲也能清楚聽到,氣氛頓時變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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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多想,繼續深入,終於看見一個水池正靠在河道的一旁,池內的水十分清徹,與河流中泥黃色洪流完全不同。到處都是山泥以及倒下的樹木,分隔起水池以及河流,看來是這個原因,才令此池沒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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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近這一池水,似乎察覺到這池水有點不妥,隨手拿起一樹枝來,打圈翻攪著池水,揚起了一陣沙泥。她再眯眼細看,混濁的池水裡,似乎躺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閃亮閃亮的,引起了她的注意來,於是便停下攪拌的手,待著那些沙泥逐漸沉澱下來。終於,那些東西漸漸顯露在她的面前,是一塊銀白色的金屬,大小看來有她的手板一樣長,正於水中散發出一陣灰黑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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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抽了口氣,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東西在她眼中看來,並非一件尋常之物。天慧她頓了頓,想了想,才緩緩地伸手到池水中,就在池水觸碰到她的手指時,她馬上縮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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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池水接觸到她的手指的一刻,一陣如火燒的灼燒感,在指尖冒起,使她不得不回縮退後,她擦掉手上的池水,一看,手指馬上發紅,十足被火燒傷一樣。這般的怪現象足使她心知不妙,靠著旁邊的粗大樹幹,站穩身子。但憑這纖弱的手輕輕一靠,這在池邊的大樹,竟然前後擺動起來。發黃的葉子,在她頭頂上如雨點般不斷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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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們⋯⋯找到什麼⋯⋯」一把男性聲音在她左邊不遠處傳來,天慧馬上回去一望,那人衣衫襤褸,拿著長鎗,氣呼呼的,拖著一墨綠色布袋出現,裡面叮叮噹噹的,似乎有著一定重量。她察覺到那人有點不對勁,不敢多言,打算轉身回去找人,卻發現在她的身後,原來也走來了幾人,一樣破舊的衣衫,眼神凶狠不帶善意,瞬間她才眾人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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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誰!」她吆喝著,一邊帶起木棒旁身。此時一人發現水池內那個銀白色金屬,便衝了上去,一手就伸到池水中。「別伸手進去⋯⋯」天慧猝不及防,大聲警示著,卻晚了一步,那人已經伸手翻攪著池水。奇怪的是,那人接觸池水時,好像沒有感覺到灼痛感,繼續翻動著。最後成功抓住了那塊金屬,高舉起來讓眾人看見,各人看見那塊金屬時,歡呼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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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拖著袋子的人將袋口打開,著令那人將手上的金屬放到裡面去,天慧一看,裡面原來都放滿了數不盡,同一種類的未知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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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天慧凝視著那一袋金屬,心中浮現一鼓強烈的不祥預感:「那些東西不對勁,快扔掉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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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放下來給你來搶嗎?」拿著袋子的人大聲指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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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我說,那不是尋常之物!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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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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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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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推!」幾人合力將車猛向前推,車子仍然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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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車子!」孟達大聲罵道,生氣得猛力拍打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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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路滑,一輛越野車陷入了一處泥潭之中,整輛都傾斜下去,就算合了多人的力量,也無法把車子脫離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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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只靠我們幾人,這車子是沒法救了,要找人來幫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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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去!該死!」孟達向修車的人喝道,見各人正忙碌著時,他從口袋中掏了包香煙來,打開,裡面才剩下了這麼一枝煙,更是皺巴巴的似乎被水沾濕過。他嘆了口氣,將香煙點了火,靠在車門處,抽了一口,呼出一團霧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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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要倒楣多久啊⋯⋯」他合上了眼,揉著眉心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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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張開眼,焦點投到樹林的深處去,到處綠色一片,並沒有甚麼不妥,但是他仍然繼續向那邊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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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一把非常微弱的呼救聲傳到他的耳中,他馬上站直了身,猛然向幾名正在挖著泥土的士兵招手:「你們聽到嗎?」各人馬上放下工具,警惕起來,同時向著將軍所指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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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孟達一聽,想了想,這把聲音對他來說有點熟悉,拔出了手鎗靠到樹幹後,探頭一瞧,遠處正有一行人越過這一帶,中間還有一名女子被押解著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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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慧姑娘?」將軍驚訝地朝那邊看去,終於看清楚究竟是何許人在求救,於是彎腰低頭,在樹林間隱藏著身影。隨行亦有幾名士兵,拿著鎗炮,放輕腳步,緩緩地隨著孟達前進,靠近那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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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天慧被人用小麻布袋子套住雙手綁起,走路跌跌撞撞的,雙眼卻一直望著前方,在他人背上的大袋子,袋子仍然叮叮作響,便焦急地大叫著:「別再帶著那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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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婦孺!住口!」那人回頭大罵,鎗口對著天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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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她卻沒有表現半點對鎗的恐懼,仍然不斷地央求著:「那東西⋯⋯嗚⋯⋯」此時前面的人似乎再也抵不住煩躁,抓住了天慧,猛然將布巾塞到她的口裡去,用繩子繞了個圈在她後腦打結,以封好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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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安靜就把你舌頭都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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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天慧不斷搖頭,焦急得雙眼冒起淚光來。她一時間顧著那袋子金屬,沒有看好路,膝蓋撞上了從泥土中突出的樹根,跌了一跤,這一跌可不輕,手腳都給擦傷了,雙腿發軟,沒有雙手輔助,一時難以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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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婆娘!起來!」前面的人毫不憐惜著她,一手抓往她的手臂,硬是要她站起來。就在拉起天慧起身之際,那人眼角瞄到了樹林的一角裡,潛伏的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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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舉鎗,呯的一聲,擊中了樹,爆出一陣木屑來:「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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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後正是蹲著的孟達,剛才的一擊恰巧被樹擋下了,心知這不可能再隱匿下去,便大叫道:「我是天龍國將軍,孟達!襲擊軍官可是死罪,還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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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軍?」有人驚恐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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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軍怎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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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領頭的人大卻沒有被嚇倒,舉鎗直指,又呯的一聲,子彈再次打中了樹幹:「憑你一個人,能有命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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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孟達將最後一口煙都抽完,再繼續道:「太小覷天龍軍的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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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伏下!」他把手上的煙頭一彈,彈到外面開去,一陣火花冒出,另一邊躲藏在草叢間的士兵見到信號,便對準那一幫人一輪掃射,火光大作,擊中了多人,一陣血光四濺,紛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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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慧依著孟達的話,隨即躺在地上,掩著耳合上眼,不敢張眼看著這波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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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卻沒只有被打的份,後排人們見狀,亦立即舉起長鎗回擊,一時之間鎗火子彈橫飛,呯呯噠噠的,一陣硝煙四起,充斥於這片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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