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濃煙從山裡冒出,樹林中,火焰劃出一條清晰的界線,延伸到一處山崖前,到處散落的零件,撞得變形破碎,可見那刻衝力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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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墜機地點不遠處,山坡底下一條河流邊,那矮樹叢之間,一個紅白間的降落傘掛在一株樹上,繩索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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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下方,在那些繩索的盡頭,是正垂頭掛在半空的翼天,焦頭爛額,額邊淌著血,半昏半迷之間,眼縫透入陽光下波光粼粼,聽著流水淙淙,刺激著他正處昏沉狀態的意音,又不足以令他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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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感覺到自己正浮沉在水面上,沿著水流往未知的地方前進。身上陣痛處處,未曾停止,想動身自救,這一著又隨即令他沉下水中,用手划水卻毫無用處,朝手看,只望到自己的手臂,剩下齊口斬斷的傷口,露出白骨,手掌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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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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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天突然在昏迷中驚醒大叫,一聲迴響,黑暗的遠處又傳回自己的喊聲。他仍掛在樹上,舉起手一望,隱約看到手臂上到處是劃傷,但慶幸的是,手掌仍然健在,使他仰頭向天,鬆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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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入夜,萬籟俱寂,只剩下月光安靜地落在樹林之中,以及那一條河流上,向他映著瀲灧波光。他頓了頓,在半空中到處張望,周圍一片黑暗,空氣中仍帶著難聞的燒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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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覺漸漸喚起他昏迷前的記憶,他是如何從空中操控著戰機,是如何被敵人追趕到絕境,在進入熱寂風暴前,危急的一刻,是自己拉動了座椅下的黃色手把,他被彈射出戰機,回望那失去控制的飛機,無目地的向前駛著,後方遠緊隨著敵人的戰機,消失於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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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怪風,將剛打開的降落傘捲起,翼天亦同被扯進熱寂風暴之中,翻滾的氣流使他到處亂飛,天地倒轉,一陣頭暈目眩,遁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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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力令雙腳郁動,一陣麻痺感在下肢到處遊走,沉重感頓時出現,放眼下望,皮帶和繩子糾纏在雙腿處,下方還吊著一個大背包,自已隨著背包而擺動著。他掏了掏自己身上的口袋,從中探出一把折疊刀來,用力舉起雙腿,彎下腰,用刀來回切斷一條又一條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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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繩子斷開,背包重重地掉落到地上,自己亦輕鬆了不小。他再舉力向上,望了望降落傘的繩子,又動刀逐條切斷。切了兩三條,其餘漸漸承受不了人體的重量,斷裂開來,他墜下幾尺,又被繩子扯住,樹枝突然發出啪啪的聲音,應聲斷裂。翼天就這樣摔在地上,一個朝天臥,雙手舉起護著頭部,擋住散落的枝葉,被輕輕劃傷了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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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翼天,動也不動,整日種種經歷使他身心疲累,一時之間不想動起身子,想著那些「倒不如就這樣躺著」,「救兵應該會找到自己」等的理由。此時理智又找上門來,「這是軍事區」,「躺下去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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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思前想後,不想起來,但還是得要起來。他遷就著傷勢,小心翼翼地站了起身,除了雙腳仍帶麻痺之外,身體並沒有大礙,於是帶上背包,一拐一拐,沿著河水流動的方向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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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天緩慢地前進,沿著河流拐了數不盡的彎,又翻過了一個山頭,此地斜度變大,水流變急。再往前走,水聲嘩啦不絕,河流翻起了白浪,在一崖邊落下。他走到崖邊張望,河流在崖底拐了個彎,對岸疏落的燈火,微弱光源照射著一間間平房,一條村落映入眼簾。他雖然找到了聚居地,但是他未敢鬆懈,始終他掉落到一處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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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他身處在赤鳳控制的地區中,那接下來事情就好辦,只要證明自己是赤鳳國人就成;要是他進入了天龍國的範圍內,那他身上任何一種帶上赤鳳標識的物品,都能成為他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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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夜長夢多,他仍然翻出所有物品,將能證明自己身分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還有那些多餘的物品,一一投到河流之中,隨著水流沖入瀑布底下去。扔著扔著,物品已經不多,他從中拿起那一盒橙色的針劑,這是叔叔給他的物品,雖然上面並沒有任何標識,但這可能是赤鳳研發的某種機密藥品。若然帶上這種東西,敵人或能夠從中偷取到不少有用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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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對方得不到資訊,這裡總不會有平民會帶上這種物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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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住針劑,朝著河流一舉,準備要將它扔到河流中,但是這一刻他又停了手,想了一想,還是將它重新放到背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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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先帶著,到時候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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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起背包,走進樹林中,在斜坡前找到一條下山梯級,這是一條被開發的道路,似乎是供村民上下山之用,他下了級,前方河流重新出現,河上面修建築了一條木橋。他在樹線前躲藏,謹慎地在樹後觀察著前方情況,對岸修築了白色圍牆,橋對著的村口正有幾人站崗把守,在幽暗環境底下,只能看到他們穿著軍服,但是無法看清那究竟是赤鳳還是天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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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沿路進入,並不是理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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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天轉而走入樹林中,繼續沿下游走,走到河流收窄的位置處再一次探察。對面圍牆並不高,水流亦不急,游過去再翻牆,這似乎是比較靠譜的做法。他動起身,走進河水之中,河水比起想像中要冷,使他打了個冷顫,但不礙他繼續走下去,直至水深至不能站立,才動起來游泳,一划又一划,不消兩分鐘,他已經游到了對岸,馬上站起身跑到圍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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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感到一陣強烈嘔心感,卻整天肚子空空,他只能在原地乾嘔吐,接著他眼前的景物似乎起了波動,像是呆在船上般晃動不停。他捱住強烈的不適感,用力爬上了圍牆。他突然一個踏空,往裡面一倒,噼啪一聲,倒在別人房子的後面的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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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後門緩緩打開,發出吱呀聲響,燈光從裡面透出,照亮了倒在地上的翼天,他迷迷糊糊的向前望,一擺素色長裙飄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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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把似曾相識的女聲傳到他的耳裡,這時候,他想舉頭上望,望一眼面前的人,卻再也捱不下去,再一次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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