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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翼天推開大門，按下了燈制，轉身向後扶著老人，帶著他在客廳的軟座前坐下。老人放下了手杖，呼了口氣後靠椅背，合上了眼歇息。「老了⋯⋯想晚一點回家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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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走到洗手間，用暖水沾濕了毛巾，路過那一間書房時，發覺房門沒有關上，裡面關上了房燈，漆黑一片。他望住空無一物的檯面，心神恍惚。回想當年，這檯面上永遠都放著文件古藉，堆積如山，沒有半刻是空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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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小天能留在機構裡工作，你說多好呢⋯⋯」他的耳朵彷彿又聽到老人對他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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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上的白色毛巾遞了給老人，老人用它來擦了擦臉後，撐住了檯面站起身來：「我先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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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杜翼天從檯上拿起半涼的毛巾，站起身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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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早要回去軍部，大概逗留兩三天左右，不用等我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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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停在走廊前，背對著客廳的他發出「嗯」的一聲，才摸著牆前行，繼續往睡房走去，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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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了衣服，赤條條的背影，略顯魁梧的身軀，他步進浴室扭開水喉，溫水從頭上方蓮蓬頭湧出，淋在他在頭頂，順流而下。一陣霧氣上昇，在朦朧之中，他雙手撥髮向後，舉頭朝天，單手撐著前面牆壁，任由水沖刷著他的臉，合上眼沉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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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兵還當不夠嗎？現在還打算走去當戰機機師？」老人指著他大聲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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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夢想！」杜翼天他站了起身，指向自己心口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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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老人徒手就將檯上的古籍資料拿上手，手上資料被捏得皺成一團。這時間，他根本沒多顧及文物會否損壞，就這樣遞到杜翼天的面前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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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些對你來說都不值得珍惜關注嗎……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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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啊！」杜翼天此時轉身背著老人，抱著手，雙腳一動似乎想要動身離去，但又被老人擋住，去留之間不知如何是好：「考古從來都不是我的興趣。」他回頭伸手指向窗外，窗外那五光十色的都市，與屋內橘黃單一的燈光色調，古風的裝潢有著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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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在外面，在天空自由飛翔。不是在這檯前度過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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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老人氣得用手一擲，將古籍等都通通擲到地上，散成一堆混亂的紙團：「既然你不珍惜，我何必再在此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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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就將這些都送回研究所。再也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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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撐著手杖，急步轉入書房，呯的一聲大力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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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拾起地上的紙團，在旁邊椅子坐下，看著皺折破爛的古籍文獻，低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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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影子拉得長長的，在他身後添了一重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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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這裡就只剩下自己，潮濕朦朧空氣，擊打臉龐的水珠，以及那潺潺不絕聲響相伴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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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緊皺眉頭，睜開眼，自己在紅色河流中飄浮不停，手上似乎抓著東西，那東西平滑無皺，反射著陽光和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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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於水中載浮載沉，漸漸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在水中不停掙扎，但又有意識地緊緊抓著那東西，不肯放手⋯⋯載沉載浮間，他終於看清那東西，是一面圓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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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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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幻覺中醒覺過來，他躺在浴室地面，正被溫水迎面淋著的他，難以看清周圍。他扶著牆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將水關上。身處在水蒸氣中的他，裡外皆不見，他終於有了個喘氣機會，低頭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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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趟門被拉開，一陣悶熱氣湧出，杜翼天靠到了洗手盤前，用手抹去鏡子上的霧氣，看清了自己的容貌。但不消一會，他的樣貌再次變得模糊，鏡子又重新被霧氣遮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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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黑暗的臥室中，穿上了衣服，將窗簾拉下，獨自坐在床邊的他陷入沉思當中，與外界完全隔絕，那面鏡子在腦海中不斷出現，難以消逝。他拿來電腦，螢幕發出的白光成為這空間唯一光源。他咪著眼，飛快純熟地敲打著鍵盤，畫面彈出研究所系統，純熟地在長長的目錄中找到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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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民間宗教及習俗——杜文豪博士（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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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進了一篇研究論文中，一張圖片首先出現在頂端，是一處山洞壁畫。風化多時的壁畫，只有正中間圓形暗藍色的雕刻最易辨見，分別在對應方向寫上東南西北，而底下又畫了多個人的形象，正以跪地姿勢向著上方的圓形。「宗教信仰早在上古時期已有雛形，以圓形代表身處的世界，亦是代表著開始和終結⋯⋯圓形的守護者共有四個，分別以不同的形態存在於世界上，人們經過長久的融和變化，四位守護者的名字從此定下。東方的守護神名為青龍；南方的守護神名為朱雀；西方的守護神名為白虎；北方的守護神名為玄武。某一段時期，世界各地民族在缺乏相互文化交流下，同時崇拜著一個符號：以圓形為尊的宗教，在多個相關派別中，以鏡門最獲貴族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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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權限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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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拉到了頁面的底部時，忽然彈出了錯誤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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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覺沒趣，離開了這頁，在外面隨便點了一篇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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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的意義——杜文豪博士（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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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對一個族群來說，無疑是帶來不必要的苦痛，但正是這一種苦痛，磨練族群堅定意志。開戰至今，赤鳳科技水平在百多年間突飛猛進，除軍事外，農業工業的效率和產量亦每年提升⋯⋯赤鳳地大物博，擁有最多發展資源，長久以來遭其他反抗勢力的覬覦。赤鳳以一自之力，抵抗三股外來勢力，保衛國民安全。人們應以赤鳳為尊，赤鳳千秋萬世，沒有任何一方可以取代赤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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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強光似乎使杜翼天感到不適，搖頭唉的一聲，關閉了那個堆滿字的視窗。揉起雙眼，舉頭上望，看著純白的天花，嘗試在模糊中找回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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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此刻叮咚一聲，彈出一條訊息，吸引了他的注意來。那個用黑色作頭像的人，正在向他傳著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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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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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消息？」那邊又傳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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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研究，就連軍官級權限都無法打開⋯⋯其餘能看的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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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需擔心，我們一定能發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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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夢又⋯⋯」他用鍵盤輸入了一句，寫了一半，又將其刪除，合上電腦擱在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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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是真相……」積累著整日疲累的他，倒頭到床上，不知不覺間，陷入睡眠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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