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現在一樣的炎炎夏日，儘管日曆上寫著已過秋分，卻依舊烤得人直冒汗。周澧被派去代表學校參加美術比賽，項目是素描。並不是說周澧多有繪畫天賦，只不過是其他人都對素描沒什麼興趣罷了，於是便落到了周澧頭上。
他提著一袋素描工具，隨著排隊的人潮魚貫排到各自比賽教室外。周澧在國三的時候便出落得挺拔俊美，濃烈的孤高少年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許多來參賽的女孩子們都不時朝他這邊偷偷瞥過來。
欣賞美色是人的本能，學畫的人尤是。
符雅妮也是偷偷打量他的人之一。
一開始，周澧沒有認出她來。倒不是說是長相的緣故，她長得跟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已初顯現少女嬌態。讓周澧不敢相信她會是記憶中的那個人的，是她的眼神。
符雅妮的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像是下意識的動作，發現了美麗的東西就忍不住停下來觀察那樣。看完了，便又懨懨地收回視線，眼底的憂鬱不加掩飾，活像一朵枯萎的小黃花。
她不該是這樣的。
十五歲的周澧錯愕地望著女孩的背影，想叫住對方，這才心慌地發現自己連她叫什麼都忘了。就算想起來了，真的叫住她，他又該怎麼介紹自己呢？
——妳好，我是五年前被妳幫助過的男生。對，就是那個被一群小屁孩圍著欺負的那個。
當然不可能這麼說了。周澧緊抿著唇，他是絕計不願意再提起那些過去的，它們像刺一樣扎在自己心間，他恨不得連根拔除，生怕被人見到傷痕累累的自己，又怎麼會主動揭開傷疤？這對他來說太屈辱了。
於是周澧選擇嚥下幾欲脫口而出的呼喚，同時埋起來的還有不願回首的過去。他垂眸沉默地排在隊伍裡，等待進入考場時間到來。
周澧的座位被劃在符雅妮右後方兩排的位置，很近，近得她的一舉一動都能盡收眼底，近到畫架上貼著的個人資料他也能看得清。
三民國中二年級的陳雅妮。
周澧腦內那些模糊的回憶終於艱難地組成一塊拼圖。沒有錯，那時候在一群欺負他的孩子面前站出來把熊孩子們罵走的女孩，就叫做「陳雅妮」。
周澧看著她從小小的筆袋裡拿出僅僅三種不同深度的鉛筆，一顆硬橡皮和軟橡皮，就這五樣工具。拿著自己分配到的題目，她幾乎沒做思考，很快便拿起HB鉛筆開始勾勒線條。
他收回視線，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題紙上。上頭有四個不同的照片，有的是門環、有的是雕塑，題目只要求考生自行組合兩個以上的物件成為一幅圖。
說難是不難，要說簡單的話，又沒什麼發揮空間可言。
周澧漫不經心地將兩個雕像的雛形在紙上勾勒出來，他能瞥見陳雅妮已經進入下一步了——定下輪廓。陳雅妮畫了一個手向前伸展面色痛苦的雕像，而對面的門扉緊掩，雕像的手永遠也搆不著門環。
她用了很重的陰影表現，不斷地描深，雕像的表情顯得猙獰無比，一行血淚幾乎就要從空白的眼眸中流出。
她的畫很黑暗，不該是那個小女孩會做出來的作品。
這些年來…她發生了什麼？
那時候，十歲的他剛搬家，原本他住在距離這個區十公里的另一個地方，但因父親意外過世，母親無法再待在那個傷心地，也必須為了家庭經濟著想，所以選擇搬到這個地方來。一棟老舊的公寓，一對傷心漂泊的母子。
他的母親得了憂鬱症，有一陣子時常情緒敏感、精神恍惚，偶爾會突然不可自遏地痛哭。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安慰也沒有用，因為周澧認為自己就是母親最大的負擔來源。
如果沒有他的話，媽媽會輕鬆很多吧。不用應付阿公阿嬤時不時就給她的精神壓力，不斷對她耳提面命絕對不能再婚，不然就要把孩子帶走；也不用為了獨自撫養孩子而沒日沒夜的工作，就為了能早日升遷，給他更好的生活。
此外，她還染上了菸癮。有時候一天就是一包，母親的懷抱都成了菸味。年幼的周澧知道抽菸對身體不好，他很害怕再失去媽媽，於是周澧軟言軟語地乞求母親別再抽菸，卻換來一對空洞的目光。
母親望著年幼的他，周澧卻感覺母親在透過自己看著遠方的某個人。親戚總說自己這雙眼睛和父親一模一樣。女人對著自己的兒子呆滯了一會兒，最後很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像是突然想起來周澧是誰那般僵硬。
她很勉強地扯開嘴角，要笑不笑的模樣更像哭，嗓音是那麼的沙啞：「對不起……」
女人的嘴唇在顫抖。過了很久，才有一道輕得幾乎快聽不清的句子吐出：「媽媽真的很累。」
周澧嚇到了。這是母親第一次如此赤裸地在他面前表現岀脆弱的一面，這是不是代表已經到了她能承受的極限？
周澧驚惶失措地用他尚未長開的身軀用力抱住母親，像害怕她拋下自己離開一樣，淚水一行接一行地流。他抽泣著乞求母親：「媽媽，妳不要離開我！我、我會乖乖的，不會亂花錢，我會自己煮飯洗衣服，不會讓妳辛苦——」
「所以不要拋棄我……」
母親沒有說話，他卻能感覺到肩膀上的衣服濕了。
他母親的狀態周遭的人都看在眼裡，再加上這個老社區來了新的人，儘管面上不顯，鄰里卻都在悄悄地觀察著他們。不少居民見了周澧母親的詭異行徑都在背後議論紛紛，對他們的來歷七嘴八舌地猜測。
其中最甚囂塵上的說法便是周澧是私生子的傳聞，甚至因此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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ㄟ...其實國中我有去參加市內素描比賽，而參加比賽的理由跟周澧幾乎一模一樣XDD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SSxCw1EK
因為畫室的習慣，我仍然只帶三枝筆、硬軟橡皮各一塞進小小的筆袋裡就上惹。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DTbse4km
然後我就超敷衍的把題目紙上的其中兩個物件直接畫上去了哈哈哈哈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87yIpsZo
也是第一個畫完走出教室，但很可惜後面沒有美少年追上來QAQ
我們下次見!喜歡的話請不吝收藏，會是很大的鼓勵!!
by星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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