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周澧獨自一人在家附近的公園盪鞦韆，卻突然被幾個知道他家裡情況的熊孩子們圍著找碴，他們嘲笑他的來歷，甚至對他母親口出不遜。母親是周澧的地雷，他登時暴起和說話的那個男孩打在一塊兒。見狀，其他孩子紛紛上前將他們倆拉開，幾個熊孩子倒也沒想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是嘴賤，誰成想周澧反應那麼大，一拳就揮了上來。
兩個孩子的手揪著彼此的頭髮，兩雙腿互相蹬著，一逮到空隙就抬起膝蓋撞過去。來勸架的孩子被這拳打腳踢的氣勢給波及，少不得被踢個一兩腳，只得艱難地扯住兩人的衣袖往外拉扯，然而兩個纏鬥在一起的幼獸卻不是那麼好分開的。
就在這時，陳雅妮出現了。
小小人兒綁著高高的馬尾，氣勢洶洶地跑到他們面前破口大罵。
「你們怎麼可以欺負他！」她先怒喊一聲震住場子，隨即衝到周澧身邊把他從禁錮他的孩子們手中搶過來。
她圓潤的杏眼擔心地望著周澧，男孩消瘦，衣服上充滿泥土髒污與鞋印，顯然是在纏鬥中留下的，然而男孩白皙的臉蛋與精緻的五官卻令年幼的陳雅妮挪不開眼。既清冷又易碎，她得小心翼翼接近才行。
陳雅妮的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擦傷處，「你沒事吧？他們打你哪裡了？」
周澧將自己的手從陳雅妮手中抽走，躲開陳雅妮的目光，「我沒事。」
女孩靈動的杏眼懷疑地瞥了狼狽的男孩一眼，決定給他留點面子，「…好吧，那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陳雅妮叮囑完，站起身來氣勢一變，方才善解人意的模樣頓時消失，昂首闊步朝一邊愣著的熊孩子們走去。
「你！你們為什麼要欺負他？」陳雅妮一眼鎖定和周澧纏鬥在一起的平頭男孩，對方一被她點名忍不住抖了抖，偏又好面子，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與陳雅妮面對面。
平頭小伙子比陳雅妮高出足足一顆頭，他頓時覺得氣勢十足，飽含中氣地說道：「林北看他不順眼啦！他跟他媽都一樣奇怪！我媽說他媽媽每天都抽菸，還沒有老公，不檢點！每天那麼晚回家，不知道在做什麼工作——」
在周澧惡狠狠地看過去，咒罵的話語還來不及吐出的時候，另一個更稚嫩的聲音搶先堵住對方的話：
「那又怎樣？」陳雅妮莫名其妙地看著平頭小子，「我把拔也抽煙啊，每天都很晚回家，可是他是公務員，跟馬麻一樣辛苦賺錢養我，一點都不奇怪啊！」
平頭小子一噎，嘴硬道：「但她是女生！」
陳雅妮眉頭深鎖，十分不能理解平頭小子的邏輯，「是女生又怎樣？老師說過了，男生女生都一樣！他馬麻那麼辛苦工作賺錢超厲害的好不好！難道你做得到嗎？」
後頭的周澧在聽到這段話後倏地抬起頭，眼神裡滿是驚訝，瞳眸倒映著那嬌小而耀眼的身影。
平頭小子又憋出一句話：「那她還抽煙！」
「我把拔說抽煙是因為壓力大。」陳雅妮用稚嫩的奶音語氣平淡地回應，隨後腦中一閃而過某個畫面，突然逼近平頭小子，一臉壞笑。
「我記得…你把拔也很愛抽煙啊，那你馬麻也說他不檢點嗎？」
「那是——」平頭小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幾番變化後還想罵幾句，符雅妮卻忽然對著他背後呼喊「光頭馬麻」。平頭小子嚇了好大一跳，他平時最怕他媽，也沒搞清楚情況，反射動作就是叫喚著眾小弟們落荒而逃。
周澧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目光從頭到尾都無法自那個小小的身影上離開。明明那些男生比她還大，有那麼多人圍著她，而她明明那麼小，為什麼能如此無所畏懼？她為什麼要幫他？他們明明不認識。
陳雅妮目送他們走遠，然後才朝周澧走來。她抬頭望著他，神情真摯。
「你不要理他們，他們亂說話。」
「一定是光頭馬麻大嘴巴在胡說八道！所以光頭才會在這裡亂講話，」陳雅妮用上新學的成語表達她的不滿，又安慰道：「不過你放心，大家都不喜歡他馬麻，不會有人理她的。」
她看上去十分義憤填膺，儘管被罵的不是她，但她為自己挺身而出了。小女孩的話語彷彿一把劃破黑暗的劍，溫柔而毋庸置疑，替他破開了井口，剩下的，只需奮力一躍就好。
周澧別過頭，沒有回應。對現在的他來說，這道光還是過於刺眼，他也恥於在光明之中暴露自己，他害怕。
好不容易，周澧故作鎮定的聲音從女孩身旁傳出：「......妳真的知道『不檢點』是什麼意思嗎？」
女孩點點頭，高高的馬尾跟著晃動，「嗯，我知道！電視上都會演嘛，應該跟『水性楊花』意思差不多吧？不過真奇怪，為什麼男生就不會被罵水性楊花呢......」
周澧盯著女孩認真思考的側臉，她努力地想著這個不符合年齡的哲學問題了好一會兒，似乎還是找不到答案。她爽況地放棄思索，轉而對周澧揚起笑容，頭朝他身前的方向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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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國小的孩子是最可怕的。1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cbzk4LHo
他們的道德觀念懵懂，又非常單純直接，於是形成的惡意也最為純粹恐怖。1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0RDGFTR3
國小生活除了認識了幾個朋友以外，其他對我而言都是噩夢哇~~QQ
我們下次見!
by星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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