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雅妮用力回握周澧的手，語氣堅定：「感情這種事誰都無法控制吧？況且…那是你的初戀不是嗎？沒有人一出生就很會談戀愛的。更何況，感情裡的對錯，誰分得清呢？這不是能用理性分別的。」

　　她苦笑，「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初戀？」

　　周澧一怔，疑惑道：「妳說溫奐翔嗎？」

　　「不是，溫奐翔是第二任。」符雅妮意識到自己不曾和他說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初戀是在高二，他算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而我是他從不承認的女友。然後交往一年後劈腿校花，在眾人的祝福下高調宣佈戀情。

　　「誰也不記得我，因為我只是他的某個『學霸朋友』，很好笑吧？」

　　她垂眸，輕輕晃著兩人交握的手。「我曾經也很恨他，覺得當時感受到的所有痛苦都是他造成的。可現在想來，是我默許他這樣對我的，是我荒唐的允許他這樣對待我。當然，我不是在替他開脫，他還是很混蛋。我只不過是意識到了——只要我拒絕，一切就不會發生。」

       符雅妮目光堅定地望進周澧的眼眸裡，「只要我不允許，誰也無法傷害我，除了我自己。」

　　她原本只是想盡力開解周澧的，講著講著，心裡卻也跟著豁然開朗，終於放下手裡緊攥著的最後一抹沙。

　　符雅妮伸手替周澧捋順一絲翹起來的頭髮，一面溫柔地望著他，好像在哄小孩一樣：「只要你努力過、也真心愛過，那就無需自責。」她不知道陳玟葶到底對周澧做過什麼，也不清楚那段感情的細節，她不便評斷，能說的只有這個。

　　周澧望著符雅妮，不可自遏地又陷得更深。「嗯，我知道了，謝謝妳。」

　　兩人相視而笑，接收到彼此無聲傳達的愛意。

　　服務生在這時候插到兩人中間，端上兩碗熱呼呼的牛肉麵，翠綠的蔥花在油星點綴的湯底上飄著，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符雅妮立刻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吸溜一口，發出滿足的喟嘆，逗笑了周澧。

　　他看著符雅妮閃閃發亮的眼眸，忍不住好奇：「有這麼好吃嗎？」

　　符雅妮認真地和碗裡的麵條鬥勁，敷衍回應：「你趕快吃一口就知道啦。」

　　周澧望著她的目光寵溺。為什麼符雅妮就連吃東西的模樣都像倉鼠一樣可愛呢？

　　飯後，在兩人牽手前往文院的途中，符雅妮終於問起方才周澧話語間輕輕帶過的那件事：「對了周澧，你剛剛說你媽之前有很嚴重的憂鬱症，那現在呢？她還好嗎？」

 　　「嗯，已經好非常多了，現在也有按時吃藥，基本上可以說痊癒了。」說著，他掏出手機來在相簿裡翻了翻，最後點開一張照片遞到符雅妮面前。「妳看，這就是我媽。她旁邊的是『小熊』，小熊就是我媽撿回來的，也是因為有牠在我媽才會好得這麼快。」

       他可憐兮兮地對符雅妮訴苦：「現在沒有我，他們兩個在高雄也過得很快樂呢。」

　　「哦？原來小熊是你媽救回來的啊。」符雅妮看著照片裡吐著舌頭一副憨樣的黑狗笑了。黑狗小熊蹲在外型氣質美麗的中年女人身旁，女人的臉上有些許皺紋，卻難掩優越五官，清清冷冷的臉蛋因為緊挨著狗，洋溢著幸福笑容。

　　——看來周澧遺傳了母親不少神韻，連面冷心善這點都是。

　　「太好了。」符雅妮跟著鬆一口氣，真心為他開心。只是——她定睛一看，忽然覺得周澧母親的長相十分眼熟。

 　　符雅妮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了。她對著周澧驚呼道：「我看過你媽！暑假的時候我看到一個阿姨牽著黑狗出現在我家對面的超商，還餵了一隻黃色的流浪狗。我那時候還在想是誰哩，原來就是你媽！」

　　「哦？」周澧也有些驚訝，卻不意外。畢竟自從鐵路地下化後，他們兩家的距離便驟然縮短，來往十分方便。他母親會帶著狗散步到鐵道另一頭也不意外。「那的確像我媽會做的事，她真的很愛狗。」

　　「我們也太有緣。」她笑道。隨即一頓，想到另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陳玟葶的事你打算怎麼做？」她有些吃醋地噘起嘴來，「你不是說她現在還會打電話給你嗎。」

　　這突然的話題轉換沒有嚇到周澧。「妳別擔心，我會處理的。」快要到文院的時候，周澧停下來將符雅妮的身子轉向自己，輕輕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畢竟我有女朋友了，可不能讓她傷心呀，萬一跑了怎麼辦？」

 　　符雅妮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周澧立刻配合裝作吃痛的模樣。她笑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開玩笑？金融系高冷男神跑去哪了？」

　　周澧這次直接吻上她的唇，貼著符雅妮的額頭低聲回應：「在這裡。」

　　符雅妮的身體滾燙，這到底是第幾次親吻？膩膩歪歪的，真沒想到周澧還有這一面。

　　她揮揮手，「好啦，我去上課了，回家小心哦。」

　　「好，晚上見。」周澧一手插在寬鬆的褲子口袋，一手朝她揮了揮，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才離開。

　　「嘿！」就在周澧轉身之際，方杰漢突然跳出來，成功嚇到了總是波瀾不驚的周澧。

　　方杰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指著周澧大笑道：「嚇到你了吧！誰叫你看妹子看得那麼專心。」

　　他擺出賤兮兮的臉來，膽大包天地調侃周澧：「你的目光看起來都要把她給吃了！是哪個幸運的妹子能被我們男神看上？」方杰漢繞著臉色陰沉的周澧走起來，狐疑道：「你暗戀她？」

　　周澧終於賞了他一個眼神，「...沒錯。」

　　方杰漢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瞪大眼驚呼：「我靠真的假的？！你，長這樣，然後暗戀人家...？你只要勾勾手指對方就會投懷送抱了吧。」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厲害？」方杰漢佩服道：「我一定得認識大嫂才行。」

　　周澧伸出一根手指嫌棄地推開方杰漢湊到他面前的臉，淡淡答道：「她可不是一般人，是我女朋友。」

　　「不是吧？不是才剛暗戀沒多久嗎？這就追到了。」方杰漢瞠目結舌。

　　周澧的嘴角翹起，難得有耐心替八卦的方杰漢解惑：「才不是沒多久，很久了。」

　　方杰漢顯然不信，只羨慕地讚嘆：「不愧是我們金融系男神，魅力無法擋......」

　　周澧立刻送去殺意滿滿的眼刀，齜牙咧嘴道：「我警告過你了吧——」

　　還沒等周澧把威脅的話說完，方杰漢的求生本能立刻促使他繳械投降，在狼首領面前翻肚示弱。「唉，沒！我是說祝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討好道，一面拔腿就跑。

　　「那什麼...我要上課了，就不聊啦，掰掰！」

　　周澧無言地看著方杰漢落跑的背影，搖搖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