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遠航艦出發後就剩下等待,沒想到才相隔幾小時就進入忙碌的循環中。
幾乎是一睜眼就有一堆處理不完的鳥事。什麼融合階段性失敗、核心出現排斥現象、原料不足導致某幾座實驗室停工、電壓不穩造成某區域跳電⋯⋯其中最令薩蒂氣到發笑的是實驗室恢復供電後,由於人員疏失,導致機械手臂誤將工作人員送入高壓箱裡差點釀出人命——
除了了解事發原因外,他還要去關心那個差點被壓成肉醬的研究員。那人驚魂未定地嚷嚷著同事的過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站在警戒線內。
然而最要命的還不是這些,是檢討會。
參與會議的人並沒有想像中的多。據他所知,隸屬於總部的研究站原本有五座,但因某些原因而封掉了一號站。而其中四號站的負責人是昔拉・沃爾特她自己,除了四號與五號站的負責人沒有助理外,其餘兩座都各有一位助理參與會議。
算一算,包含副部長也就只有7個人。在這種小型卻高強度的會議中,他花了相對較多的時間對所有可能導致事件、意外事故的種種原因進行剖析,制定出一套標準流程,以及提出有效的改善建議⋯⋯可能由於核心的特殊性質,沃爾特並沒有針對融合或排斥反應多做追究。
而是對那場差點鬧出人命的疏失刨根就底!
他完全能夠理解她的立場,因此他給出的方案大部分都能立刻執行,雖說可能要等改建完成,而這期間也都有相應的配套措施。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剛接任的表現方式?但究竟要有多倒楣才會同時出現這麼多問題?
說真的,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了。
唉!我的天!還有幾組雷射砲仍在實驗階段,調整完後就要將數據傳到遠航艦上⋯⋯光是火星上的事就已經夠嗆了!現在還鬧這麼多齣劇?那個誰⋯⋯五號站的前任所長⋯⋯叫大衛是吧?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做人本身就這麼惡劣?返回的路上薩蒂滿肚子抱怨。
在他好不容易才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根本還沒把椅子坐熱時,門邊立刻傳來訪客的提示聲——
「又怎麼了?」他摘下眼鏡摀著臉,連抬頭的動力都沒有。
其實在交接的那幾天他就已經把眼鏡跟機械錶修得差不多了,今天才終於戴回眼鏡。眼前的景象總算是能夠清晰一點,但卻又有點太過清晰,不曉得是不是出現了視差還是其他原因,一整天下來他總感覺頭在暈。
「很高興又能見面了,伯雷先生。」是一名女性的嗓音,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薩蒂抬起頭,眼前的人是⋯⋯?索婗雅?他戴回眼鏡,這次看清楚了,是那個女的⋯⋯他忘了她的名字,之前在亞洲支部的時候有見過這個女人⋯⋯她叫什麼來著?
萊莉雅・洛朗。潔娜瑟斯透過眼鏡說出了女人的名字,她總是能立刻精確地給出薩蒂所需的資訊。
這真是久違又熟悉的感受!
「妳怎麼在這裡?」薩蒂問。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洛朗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容,「公司安排我來這裡做你的助理。」
「嗯?助理不是應該要跟著我一起交接嗎?」還有開會。不知道是不是薩蒂的錯覺,她出現的時機真的非常⋯⋯巧。
「考量到最近的人力問題,他們在確定我能脫離醫療艙後,就立刻給我資料讓我做好準備。」她說,「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多的意外。」
萊莉雅・洛朗,她看上去似乎有一些謹慎?說話期間,她的目光偶爾會落到薩蒂的右眼,但又不想被發現立刻移開。薩蒂大概猜得出理由,因為她曾擅闖過他的實驗室被他趕了出去,隨後就沒有幾次接觸的機會,就算有他也沒搭理過對方。
其實這之中還有幾點原因。核心系統融合正好在那時突破了某個重要階段進入相對穩定期,這代表融合效率能高速成長,系統也更加穩定。再加上洛朗的樣貌與神韻都像極了索婗雅,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都隱隱透露了基金會的意圖,這種肆無忌憚的行為徹底挑起了他不滿的情緒。
當時的態度確實是激烈了點,他承認。
「不免強,這些雜事我會慢慢習慣的。」薩蒂說,「聽起來妳才脫離不久,如果有哪裡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
「幸運的是我的住所並沒有立刻倒塌,而是在我離開後才垮掉。」說完,她觀察了一下薩蒂的反應,發現他並不打算發問後接著道,「所以才能好得比較快,今天的狀態很好,來之前我已經先了解大致狀況了,實驗室不足的原料後續追蹤情形在這裡。」
說完,她撥動手上的面板,將資料傳到對方的操控台上。薩蒂粗略地看了一遍,就跟自己不久前得到的答案幾乎一樣,沒什麼進展。
「只有妳一個人來嗎?」薩蒂低頭翻著資料,隨口一問。
「是的。」
「靠近一點,坐吧!」他伸手敲了敲檯面,許多大小不一的視窗幾乎覆蓋過他的手,「我想知道妳瞭解程度到哪了。」
即便只有一瞬間,洛朗的遲疑仍然被薩蒂看在眼裡。她很快地來到操控檯前並坐了下來。覆蓋於檯面上密密麻麻的視窗在薩蒂的操控下,很快地下沉、再隆起,成了一座高聳的巨塔模型——是坐落於東區的能源塔。
「我看過裡面的設備,礦源的分配、能源的轉換、提取的方式、輸出的管道,等等的⋯⋯我想知道東區能源塔發生斷供的原因。」他說。
礦石如何分配?如何轉換能源並將其提取?又要向哪裡保存與輸送?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發生骨牌效應,就算現在牌全立好了,卻也一團亂了。其實薩蒂並不是找不出原因,而是不太能理解事情發生的緣由。地下管路竟然會出現破損?且還是被化學物侵蝕出來的,被什麼侵蝕?如何侵蝕?不到三個月前的例行檢修怎麼沒有測出異常?
沒有答案。
「從提取到分配,b-03、45、162共三條管路中各有大小不一的破損⋯⋯」洛朗回應,似乎熟記了資料。
聽著聽著,薩蒂發現她能把損壞的詳細位置說出來。就連推論的觀點都快要跟技師的猜測同步了,洛朗對這座研究站的了解程度比他想像的高上許多,而且她也看得出薩蒂感到困惑的理由。既然如此,那麼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沒有新的論點、沒有新的猜測、也沒有新的思維。就好像事情真的就是按照這樣的步驟,一點一點地發生,直到最後,再堅硬的材料也因此而崩裂。但這仍然無法將薩蒂心中的疑問排除掉。
「看樣子妳從脫離醫療艙的那一刻就沒有閒下來過。」他說,「有心了。」
「我只是希望能做好準備。」
薩蒂看了看洛朗,思考了一下後說道,「同樣的問題我想在問一次,但這次出發的角度不同。依妳的能力、妳的知識,航太總署難道會給不了待遇?為什麼要來這裡接下助理的工作?」
「我想知道,究竟需要什麼樣的運算系統,才能精確地指出空間與時間錯綜復雜的關聯。」她答。
「妳變坦承了。」
「人總是會在經歷後改變。」
不曉得她指的經歷是哪一種?是最近的意外?還是更早之前?但薩蒂傾向於更早之前的那次經驗。
「妳說妳的住所是在妳離開後才倒塌,那麼後續發生了什麼?」但他選擇這麼問。
「我只想著核心具備的危險性,如果你需要幫忙,或許我能做點什麼。」
這表示那天她有去過實驗室,而就在薩蒂被纜線打中後就只有她在現場。當初帶走核心的人是她嗎?他還真沒想到會聽到樣的回答,他帶著疑惑看向對方,再看了看她的表情。但⋯⋯她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回答代表了什麼,難道核心不是被她帶走的嗎?
「那後來呢?」
「我只記得才剛踏進實驗室沒多久,就感覺腳下踩了空⋯⋯然後⋯⋯就不記得了。」她說。
「從高處摔落?而妳卻說自己好得快?」薩蒂摸向額頭,就差幾毫米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不⋯⋯妳知道自己傷得非常重。為什麼要這樣?」
「什麼意思?我怎麼⋯⋯」
「妳不是為了讓我愧疚才說出這種話吧?」
「確實⋯⋯」洛朗微微垂下肩膀,「我以為這樣可以轉移你的注意力,我知道我出現的時機非常不巧。但相信我,我絕對能勝任助理這份職位!」
勇氣可嘉!真的!但至於這麼執著嗎?
「我並不懷疑⋯⋯既然公司已經安排了,我也不會再說什麼了。」薩蒂說,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但妳⋯⋯別讓後遺症影響自己一輩子。」
不知道為什麼,洛朗顯得有些訝異。
「⋯⋯但,」她盯著薩蒂塌陷的右眼,「那才是一輩子的吧?」為什麼不裝義眼?她最後沒有問出這句話。
「我還有左眼。」他答。
這個回答令洛朗感到錯愕。這不禁令她懷疑,如果今天受到損傷的器官並非一對且不能再生,那麼他的選擇依然能這麼簡單嗎?
正好在這時,一則通知跳出,是來自於部長的影像訊息。沃爾特?薩蒂看了眼時間,還不到與遠航艦聯繫的時候⋯⋯怎麼了?他很快點開訊息——
訊息視窗很小,卻一片黑,沃爾特的樣貌並沒有出現在裡頭。薩蒂才開始疑惑時,視窗中出現了一條會隨著音頻震動的線。
「伯雷,有空嗎?」聲音消失那條線也跟著消失。
薩蒂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洛朗,後者很快就識相地離開了辦公室。
「正好有空,發生什麼⋯⋯」
「有事想跟你談談。」語畢,那扇訊息窗就不見了。
這是他首次收到部長的訊息,比他預想中的要簡短許多,真的可以用簡單暴力來形容。如果說這是其他人傳的他倒覺得沒什麼,但偏偏是沃爾特,他很難在腦海中想像一位舉止優雅的女人發送這段訊息的場景。
一瞬間他突然想起昨日希歐向她通報訪客時,她是怎麼回應的。好吧!這條訊息好像也沒什麼!
只是第二次來到那間書房,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進行雙重認證了。他很好奇,只要曾經進來過的人,若想再次進入就只需身份晶片即可嗎?那麼說來⋯⋯潔娜瑟斯或許就能⋯⋯
隨著升降梯的高度越高,越能聽清裡面傳來的搖滾樂。
原來她是會聽搖滾樂的人啊!薩蒂覺得既新奇又有趣。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會特別注意沃爾特身邊的細節,每一點都引他好奇。
沃爾特沒有待在二樓的任何一扇閱讀區內,而是在一樓的隱蔽房間內。跟著音樂發出的方位很容易就來到那扇看不出哪裡才是門的牆邊,薩蒂才剛站在那裡張望時,牆就開了⋯⋯這裡到處都是這種門嗎?他忍不住回頭四處打量。
裡面的女人正低頭盯著檯面上不停轉動的立方塊,就算她面對門口站在那也絲毫沒注意到有人走了進來。
除了那顆讓沃爾特目不轉睛的半透明立方體外,檯面上還漂浮著好幾組可拆分式模型,有的像是某種東西的引擎,有的像是雷射砲,有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零件,而有的看上去⋯⋯像極了生物的神經系統。
重節奏的音樂聽上去並不吵雜,反而跟那塊立方體轉動的速度打著有趣的節拍。
此時,薩蒂看到女人手邊擺著一杯奶色的提提拉谷——那是一種非常強效的藥飲,用來提升專注度也能增加身體機能。那東西喝起來就跟從地球上消失了的咖啡一樣,它的濃度與市面上看到的精神飲或精神藥片高上許多,作用時間也非常長。因此它最容易引發依賴性中毒,嚴重時會出現戒斷症狀。
這算是眾多二級違禁藥物中的其一。
「這麼晚了喝提提拉谷,看來是不打算睡了?」他說。才剛開口出聲就看到對方驚訝地抬起頭,那個表情,她沒有想到薩蒂會這麼快就出現。
不⋯⋯是她太專注於眼前的東西,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
「已經是不喝睡不著的狀況了。」她微微地笑著,伸手將音樂音量降低到方便兩人談話。
「那這些肯定也是⋯⋯」薩蒂笑了笑,伸手摸了下面前的模型,「不碰一下睡不著了?」
「猜對了⋯⋯」此時沃爾特面露好奇,「那再猜猜看?」
肯定是要他猜找他來的目的吧!薩蒂略作思考,並看了看那顆轉動的立方塊。
「跟那東西有關?」他問。
她的笑容變深了,「再猜?」
不是?那會是雷射砲嗎?
「妳調出功率了?」他指了指那個模型。
「這是其中一個,但還不至於需要請你過來一趟。」她說。
「啊⋯⋯也是,妳會直接把資料傳給我。」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繼續看著檯面上琳瑯滿目的東西。
應該不會是那個看起來像生物神經系統的東西,那東西在他的專業領域之外。如果是專業領域話,那薩蒂本身是航太工程師,既然不是關於雷射砲的問題,那就是關於——
他點開那看上去散落、毫無關聯性的零件模型將其放大。
「那就是它了。」他斬釘截鐵地說,「這是什麼?」
「第三次就猜對了。」她說,「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是不是關於五號站的事。」
「關於這一點,我還蠻有自信的。」他笑答。
沃爾特也回以笑容。她依舊是穿著那套藍綠色制服,略顯寬鬆的衣服遮不住她身材的曲線。像這種充滿魅力又富含知識經驗的女性,薩蒂的理智不斷地對她保持警惕,畢竟當初核心被運來時她是首先接觸核心代碼的人。他要想辦法搞清楚她對核心究竟瞭解多少,潔娜瑟斯的行蹤才不會被發現⋯⋯又或者可以⋯⋯
只是理智中的警覺總是在與她接觸後蕩然無存。
「我記得你說過參與探勘任務的太空員會穿著特定的太空服。」她說,「我想稍微改一下那套服裝。」
「妳想怎麼改?」
「還記得懷特回傳的錄像嗎?感染體的攻擊性極強,速度極快。礦場與研究站的範圍太廣,我們的人數趨於劣勢,除了武器上的增強外,防禦也需要極高的針對性。」
「什麼是針對性?」
「我正在設計一種穿透性極低的屏障。」沃爾特說,她隨手一撥,散亂的零件就自動組合起來形成一個小型裝置,「我希望它能抵禦穿刺與衝擊傷害。」
如果是屏障的話,薩蒂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亞洲支部第十五號研究站中就有一個非常巨大的屏障。它主要用來阻擋排放在外的有害物質,使那座隆起的空洞中保有新鮮的空氣。但跟現在沃爾特所提的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妳的設計進行到哪了?」他問。
「首先這東西必須能包覆整個人體而不被其他東西干擾出現縫隙,再來,它必須不間斷地持續輸出能量,最後是透氣性。」她說,「現階段雖能成功抵擋穿刺,但若穿刺的速度越慢效能越弱。」
原來如此,這項設計才剛剛開始——
「妳在什麼地方進行測試?能讓我實際看看過程嗎?」
沃爾特點點頭,轉身將手掌放到身後的牆面上——看來這裡真的到處都有隱蔽設計!這個念頭才剛冒出,薩蒂就看到向內陷入的牆面拉出一道寬敞的入口。裡面的空間就跟外面的中廳一樣大!只是這座連同天花板都白得透亮的空間空空如也,給人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薩蒂就這麼跟著對方走了進去,過程中還隱約聽得見回音。
很快的,隨著他們前進的腳步,周圍出現了許多淡綠色的線。那些線越來越多、越來越長,不斷地重複描繪著物件的輪廓,在形象最清晰之時突然啪!地一聲,明亮的白光轉為較暗的光源,由線條繪出的輪廓也在這一刻顯現出真實的樣貌——
這裡轉成了一座物具齊全的實驗室。原先那種虛空感完全不復存在。
沃爾特從置物盒中拿出一個裝置,就是那個模型的實體。薩蒂看了看掛載牆上的那組置物盒,裡面裝著外型相差不多的測試物,外面則清楚標示了其代號,以及一些淺而易懂的註記。女人拿的是最後一次測試過的物件,上面的代號為19。
她走進一間被玻璃圍起的隔間中,將那枚裝置安裝到外殼滿是刮痕的奧托身上,接著啟動裝置。之所以薩蒂看得出沃爾特是否啟動裝置,是因為一層薄霧忽然間就將奧托整個罩住,從遠處看甚至還能看到些疊影。
沃爾特走了回來,從擺滿眾多工具的工作檯中抽出一把短刀——
看那個架勢⋯⋯她該不會是打算用人工的方式把刀扔出去吧?薩蒂立刻轉頭望向被擲出的那把刀,正當刀尖接觸薄霧即將刺入奧托頭部時,立刻失去慣性墜落在地。
「如果真的要測試的話,我會用其他方式取代投擲小刀。」沃爾特說,「但我想這樣簡單明瞭。」
薩蒂點頭表示認同。他走上前撿起那把短刀,再看了看奧托差點被刺中的部位,一點痕跡都沒有!他再看向其他地方,外殼上的刮痕幾乎都集中在胸、腹部,也難怪她會選擇丟小刀,按部就班調整細節太耗費時間了。
不過說真的,要不是他提早轉頭看向奧托的位置,不然還真的看不見那把刀。雖然粗魯,但速度卻是無庸置疑的。如果她希望那東西能抵禦穿刺與衝擊傷害的話,那這一幕確實令薩蒂想起了些什麼——
「我想我知道妳指的是什麼了。」薩蒂說,他將短刀遞還給對方,「這讓我想起太空站的防護系統,它能完全阻擋殞石的撞擊,並且很好的包覆太空站。如果這兩者能做結合,那未來會有很高的機會能被廣泛使用。」
「事實上,我是靠索婗雅才有這個靈感。我們之前有稍微聊過太空站的事。」她笑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什麼薩蒂在交接會議上,始終只能聽聞她的名子或在報告中見到署名卻不見人影的原因。她同時也身為四號站的所長,那裡有什麼研究是需要讓索婗雅接應的?索婗雅原先在六號站主要負責關於記憶方面的研究,難道她也在研究記憶這一塊?
「難怪我想說怎麼這麼眼熟。」他笑了笑,「不管她究竟告訴了妳多少事,我都希望能讓妳對太空站上的景色產生好奇。」
「這點她倒是沒怎麼提過⋯⋯」
「只需要一眼,妳將永遠也忘不了。」他的眼神真摯。
沃爾特微愣,她看向對方那隻炯炯有神的左眼,意會地點頭微笑,「如果有機會,請記得讓我去看看。」接著她看了一眼工作台紀錄的時間,薩蒂也順著視線看過去。她說,「時候差不多了,指揮部隨時會跟我聯繫。」
話才剛說完,指揮部就傳來了一則影像訊息——
「部長,萊斯勒博士想與妳對話。」一名操控員說道。
語畢,畫面中的操控員切換成了遠航艦上的索婗雅。
「睡得如何?」沃爾特問。
「我果然還是習慣外太空。」索婗雅說,她看到薩蒂也在一旁,「嘿!薩蒂!」
「嘿!」他應道,「我們才剛聊到妳。」
「正好!我測試過昔拉傳來的雷射功率,是可行的!」索婗雅說,「但我跟貝拉討論過,感染體的體型非常巨大,而且我們並不清楚牠們還會不會因為持續接觸感染源而不斷變大。我們必須想辦法避開成群的感染體,但成功的機率非常低!我想,多點射擊的幫助會非常大。」
「妳打算如何避免小隊成員間的誤傷?」沃爾特問。
「還記得我曾經跟妳提過太空站上的防護罩嗎?或許可以用在太空服上。」
「這就是她找我來的原因,索婗雅。」薩蒂接著道,「她正在進行研發測試。」
隨著遠航艦越接近火星,他們與地球的聯繫將會出現跳坎式的延遲。每個人都深知這一點,因此薩蒂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進行雷射砲的最後調整與測試、改良武器的發射功能、完善沃爾特的設計。這一刻,他突然對萊莉雅・洛朗的出現感到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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