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聲響起,應該是怕消耗年輕失心者的數量,失心者中年紀較大的病患紛紛開始動作,朝照護所破開的大洞奔去,爺爺橫在我與熊之間,迅速下達指令。
「熊,別讓牠進來;佳佳,去找醫生,叫他先別急著做實驗,趕快來將失心者疏散到安全的地方。」
聲音霧霧的,但還是能聽見,我點點頭,拔腿朝反方向跑去,罩住雙耳的耳機既悶且熱,我踩過尚未清理的屍體堆,轉入爺爺視線所不及的陰暗轉角,伸手扯下。
啪。
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隨動作響起,我低頭查看,左側臉頰卻迎來一陣預期之外的疼痛,樓梯口對面的兩扇窗戶在下一秒雙雙爆開,玻璃碎片四射,撞入兩隻狗頭人身的異樣生物。
野狗。
前有野狗,後有蕈人。他們聯手了?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他們腳尖離地時,我同時邁開步伐。
從前方的樓梯上樓,能最快到達醫生的房間,可是兩隻野狗各自拿著大小砍刀,沒有能跟他們抗衡的武器……逃!
生鏽大砍刀在我果斷轉身後自上方劈來,我使勁踩地,借力彈上牆面,再翻滾回走道之上,雙手各持彎鉤狀小砍刀的另一隻野狗從左側貼上,咧開的嘴縫甩出愚蠢舌頭。
杜賓,我討厭這種看起來很壞的狗。
我朝他吐了口即將滿溢而出的唾液,弓起身子,躲過瞄準腦袋的揮擊,腳尖急煞,扭動腳踝,再度掉頭,往樓梯口衝去。
如果是長程追逐,我絕對會被追上,但是比瞬間爆發力的話,我並不會輸。顧不得後方的野狗們是否撞成一團,我竄上樓梯,連滾帶爬拐過彎,迅速上樓。
希望醫生知道現在的情形,能先準備好他的槍跟哨子,我的武器也是。
醫生的房間在幾個轉彎後映入雙眼,身後的野狗喘息聲忽遠忽近,我加快雙腳擺動的速率,飛身抓向門把。
門發出喀拉聲響,在我還未碰觸之前便向內開啟,扔出把沾染凝固血漬的巨大電鋸,醫生又來了,彷彿事先預知我會在這時候回來一般。
他肯定有裝監視器。
我一手握住騰空的鋸子把手,另隻手迅速點下鎖定開關與電源,回身甩去。
迎頭趕上的野狗們似乎受這武器震懾,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可攪動混濁空氣的鏈鋸轉了幾輪後,速度越來越慢,終於停止不動,彷彿死去了一般。眼見機不可失,砍刀再次揮舞,但這次硬生被醫生的槍聲打斷。
麻醉槍針頭在狹窄空間中四處碰撞,插入站在前頭的野狗毛皮中,白色鳥頭自門後探出,變聲器滋滋作響,「啊,電池沒電了啊,李佳佳妳將就一下,這裡我先擋著,妳帶她去避避風頭。」
咦?
跟在醫生身後的蒼白女人留著短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醫生還圍著實驗時的白色圍兜,自口袋中掏出另一把麻醉槍。
「啊走走走,快帶她走啊,別害她死啦她體質滿特殊的,說不定能變成厲害的武器啊。」
我在催促聲中拉著全身赤裸的女人,朝另一邊奔去,我克制住自己回頭看她飽滿胸部晃蕩的樣子,我以後說不定也會變成這樣。
光用想的就覺得可怕,這樣好不方便,我甩甩頭,帶著她繞過幾個彎。先到頂樓的鐵架好了,應該找件衣服給她穿,哪裡有衣服呢?現在可不能回醫生的房間,還是先往上走,之後再想辦法……狐狸姐姐?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女孩,臉上泛著無數青筋,自袖口露出的手臂上則長滿粒粒似香菇的凸起物,看上去比我大一些,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嗯哼──這不是小佳佳嗎?還有那應該是那死鳥頭的實驗體吧?」狐狸姐姐邊說邊戴上如安全帽般的全罩式面具,將手槍上膛,指向我們的槍口黑洞洞的,「妳還記得那隻死鳥說要對抗老爺子的事吧?難得我也和他意見相同,不過方法不太一樣,妳要加入我們嗎?」
「我們?」
「嗯哼──我、獫猲,」我看不見狐狸姐姐的表情,但她的聲音在笑,「還有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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