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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潔娜瑟斯說了多少安撫的話，都始終沒辦法讓薩蒂冷靜下來。他太生氣了，簡直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這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激怒到萌生出殺人的念頭。最後他還是忍住了，沒有當場在班・艾勒・馬丁面前大發雷霆，他只是瞪著那個瘸腿老人，任由對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告訴自己，他願意相信里昂的能力，還建議他對朋友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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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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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真的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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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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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響尾蛇回不了地球！而且他明知基金會已經失去瑪格麗特號的訊號了！情況已經失控了！他竟然還這麼做！現在每雙眼睛都在盯著衛星，只要發現任何未經允許而靠近的飛行器，不論大小，一律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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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真的是個瘋子！真他媽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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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無視出現在眼鏡鏡片上的潔娜瑟斯、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他回到自己的實驗室，看了眼一排又一排正不斷運作的機械手臂，他深深地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有多孤獨。他很害怕，擔心自己沒辦法把朋友們帶回地球，而且嚴格來說，是他親手把他們送上不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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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猜錯了，錯得離譜！班・艾勒・馬丁之所以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不是埋頭在實驗室裡研究核心，而是到處去遊說，讓政府相信重返計劃的可能性、讓航太總署相信疫苗的發展性，進而讓他們都願意資助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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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要用人命去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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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瘋子！想要疫苗？那他打算怎麼分辨那些研究資料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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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作假疫苗會構成犯罪。」潔娜瑟斯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而且無期徒刑跟死刑沒有兩樣。先生，你知道他為了疫苗會做出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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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說？薩蒂沒做反應，一路往工作室走去，門在他抵達以前自動打開，又在他進去後自動關上。只有在這裡，這個被他仔細排查過的地方他才能暢所欲言。他攤坐在懸浮椅上，「我當然知道，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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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娜瑟斯又把自己放到鏡片上，就站在薩蒂面前，「你知道他們會把死刑犯送到哪、對他們做什麼。就算不是，萊斯勒也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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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馬丁需要他們！他要他們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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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計劃正在啟動，他們只能繼續研究直到做出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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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東西根本做不出來⋯⋯」他有點哽咽。而且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情緒不穩的關係，當潔娜瑟斯把手放到自己肩膀時，他能感受到真實無比的觸感跟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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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細想，這個人工智慧究竟已經進化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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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來刺激你的原因，因為只有你才有辦法重新啟動一號研究站。」潔娜瑟斯說，「很明顯他也想要裡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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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就大錯特錯了！」薩蒂下意識伸手去抓潔娜瑟斯的手，卻什麼也沒摸到，「基金會到底為了什麼而存在？為了偷取人類的思想！那東西能存在嗎？人類會變得愚蠢無比！他以為這樣就能天下太平了？那混沌理論就只是個屁！這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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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他一廂情願，可你也因此忘記自己其實可以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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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那太危險了！」他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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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自己必須承受的風險，也許未必真的會發生，至少我算不出來⋯⋯」突然，潔娜瑟斯的影像消失了，只剩下微弱的聲音，「沃爾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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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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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踢了下腿飄離門口，靜靜的等著門打開。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對她說，他對她很失望，真的非常失望，她當時就在現場，聽完馬丁早已做出那一系列讓人不敢置信的決定時，身為總部部長的沃爾特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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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這就代表她從頭到尾都知情！在更改名單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了！但她還是讓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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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該相信她的，不該讓索婗雅跟她談條件，千不該萬不該，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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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門打開、看著沃爾特走進來，就算知道她進到工作室後先繞了一圈也沒做出反應，只是在原地等。其實是想等她自己開口，雖然現在他實在也不想聽她講廢話就是了。可當他發現沃爾特手臂上的黑色紋路變成赤紅色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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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到潔娜瑟斯驚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然後他的眼鏡就失靈了，不論怎麼眨眼系統就是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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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生我的氣，只是以防萬一。」沃爾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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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盯著沃爾特看，他發現她變得很不一樣，不只是表情或說話的語氣，那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在剛才，手臂紋路變成紅色的時候，她的右眼也跟著亮起了跟奧托一樣的紅光！這讓她看起來充滿攻擊性，她那可以跟美麗聯合的外貌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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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拒絕的權利嗎？」這是他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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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阻止得了他，就連他自己也一樣。」沃爾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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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所以妳才會過來，他想確定我究竟會不會照他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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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特慢慢吸了口氣，然後吐掉。這麼自然順暢的動作，很難讓人聯想她是半個生化人，噢不，是甦亡者。她右眼的紅光漸漸淡了下來，不再刺眼，就好像是她原本的顏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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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薩蒂以為她要說什麼時，面前的艾爾平台桌突然就像鬆軟的沙雕般坍塌，灑在地上的細小粒子又迅速四散在周圍自動重組，整個工作室變得昏暗，熟悉的東西一個接一個變成陌生的模樣，好不容易能認清後才發現那些東西是密密麻麻的研究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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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四號站的研究資料，如果里昂要製作疫苗就絕對需要這上面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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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薩蒂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其中一項報告，裡面記載了一項未經許可的人體實驗，那名受試者⋯⋯昔拉・沃爾特竟然用自己做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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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沃爾特，她瘋了？不對，創造她的人本身就是個瘋子，她做出來的事情似乎也不用太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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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薩蒂的表情太露骨，所以沃爾特調換了一下資料的位置，用另一份測試結果取代了那份人體實驗報告。「馬丁很有自信你不會拒絕他，用不到我，也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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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曾經在希歐那裡看到過這份測試報告，是她脫離基金會系統同步的測試，代表她的所有行動都不再透過系統審核，是另一個獨立的全新運行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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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妳這麼認為而已。」他說，「馬丁很有可能只是在引導妳，讓妳以為自己掌控了某些東西，妳自己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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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否認，他確實很擅長透過某些手段讓人做出他希望的選擇，比如說今天，你認為自己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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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妳，我能做的就太多了！」薩蒂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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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沒辦法從上次的實驗意外中全身而退。」說著，沃爾特往下坐，一張懸浮椅從地面往上生成穩穩地接住了她，「還記得你之前戴的面罩嗎？我想希歐有跟你解釋原理了，你不覺得有人很了解你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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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每次都這麼巧呢？」他感覺自己都已經沒什麼退路了，所以乾脆實話實說。「妳還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出手救援，不知道妳在多久以前就看到這些結果了？噢對了！我指的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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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指了一圈周圍的數據資料，他不想扯別的，更不想聽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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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到結果，只看得到機率。包含今天的事情，機率渺茫，但還是發生了，我並不能百分之百猜到未來。」沃爾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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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那些中毒了的奈米機器人嗎？當初那副面罩，妳是早就知道還是事後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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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你接管研究站後的人事異動，我一直都有在觀察某些人跟某些群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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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指萊莉雅・洛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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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爾特露出了笑容，沒有回話。除了淡紅的右眼外，其他地方看起來還是那麼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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