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魚創挑第六期】那年盛夏，曾經的約定 - 花火節

花火節

Jul 25,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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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ins Read 1,495 Words

夏季悶熱潮濕的記憶，似乎注定在陳舊裡腐爛，那就用海水來淹漬吧。

但毋庸置疑，那年的煙花，飄到海上，像極了宇宙璀璨。

台灣澎湖花火節在那一年盛況空前，可是真的住在馬公的人就知道，在花火節會場看到的永遠不是最好看的，得要在旁邊一個小山頭看。

馬公很小，三三多平方公里，騎腳踏車很快就可以繞一圈，站在屋頂上就看的見海

「死囡仔，給我下來！小晴說剛剛叫你了！」「阿媽，有船啦！」只見一個曬的黝黑的十六歲男孩從屋頂上跳下來，晃了兩下說：「大家快去港口！有一艘好大的船！」

說不定，爸爸媽媽回來了，他邊這麼想，邊跑向了港口

「這囡仔，死了爸媽籠無知。」隔壁阿水嬸聽見吵鬧聲，走過來跟阿罵說：「葬在那座小山丘阿，阿林無知？」「挖某共。」阿罵嘆了口氣，他騙阿林跟妹妹說，爸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很久才會回來。

阿水嬸的女兒吳渺也探出頭來：「阿林去港口了嗎？我也要去！」吳渺穿上涼鞋，也奔向港口：「林德昭！你有看到你爸媽嗎？」吳渺喘著氣，問道：「還是都是花火節的遊客？」

林德昭沒應她，徑直看向大船的遊客下船，一個接一個，吳渺也看著

良久，他才說：「沒有爸媽。」

這場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年年都來看

「明年，明年他們會來的！」吳渺燦爛的笑著：「現在是暑假，我們就開心玩吧！」他又再次相信了吳渺誠摯的謊言：「好吧，後天帶小晴去看花火。」「明天吧，我們明天一起去看。」吳渺好像想說什麼，卻又沒說，最後只淡淡帶過：「後天我...有點事。」

那晚，吳渺家裡一直有爭吵聲，但阿林沒多在意，應該只是阿水嬸在跟吳渺的父母講電話吧，吳渺爸媽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去台灣創業了，做的有聲有色，阿水嬸總是埋怨他們拋下女兒。

隔天一早，鄰居們都開始鋪張，畢竟花火節是澎湖遊客最多的時候，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生意：「來喔！澎湖道地的石花菜果凍！便宜好吃又在地喔！」阿林吆喝著，看見一群年輕遊客走了過來：「這是什麼東西？」「這是石花菜果凍喔，是澎湖特有的名產，由海邊的石花菜熬煮之後凝結，是跟寒天一樣的原理喔！」「那給我來五個！」那位遊客爽快的一次買了五個：「反正特產，可能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隔壁吳渺家賣的是手做黑糖糕，吳渺用甜膩膩的聲音喊著：「好吃的黑糖糕，澎湖特產喔！」

其實吳渺長的還不賴，明明同樣是澎湖人，吳渺卻因為怕曬黑而一直打著傘，穿著長袖，只有要招呼生意時才會將披肩的頭髮捲成包包頭，穿著清涼的背心與短裙，皮膚白嫩一下就吸引了一堆客人：「媽媽！我要吃黑糖糕！！」「不好意思阿，麻煩給我一個黑糖糕。」那是一個小家庭，爸爸拎著行李，媽媽抱著孩子買著黑糖糕，吳渺不小心看出了神，楞了一下才迅速的包裝好：「感謝惠顧！」

林德昭不想承認，但他是有一點點點點喜歡吳渺的，他覺得吳渺是全馬公最可愛的女孩子。

天色漸晚，吳渺放下了頭髮，找到了癱坐在椅子上的林德昭：「走啦，阿林，看花火。」「對齁，小晴！走，吳渺要帶我們去看花火！」

那座山丘不大，卻是他們的秘密基地，等拿來了飲料和西瓜，煙火也差不多開始了喧囂的人群離他們有些距離，聲音已經被吹散了，只偶爾有幾聲特別響亮的煙花爆炸

「阿林，我要走了。」

吳渺逞著那一瞬間的爆炸，悄悄的說，他沒聽清，躺在草皮上問：「吳渺，你說什麼？」

「我說，煙火很漂亮。」「對阿，超美的。」阿林坐起來：「小晴睡了，他累了一天，跑東跑西的。」

沒有爆炸，沒有吵鬧，天空眨著眼

「阿林，我要走了。」「去玩阿？你要去哪裡？吉貝？」

「我要去台灣，不回馬公了。」

阿林傻住了，吳渺要走？

他呆了好久才說：「為什麼？」

吳渺哭了，他不想，但是爸媽要帶他去台灣了

「明天的船嗎？」「對。」

「不回來了？」「要很久很久了。」

「每年都回來阿！跟我看煙火。」

他不懂，為什麼他喜歡的東西總要離他而去

「我爸媽討厭澎湖，討厭我阿罵阿水，暫時不會回來的。」

吳渺吸著鼻子，眼睛被碎掉的星星填滿：「我會很想念這裡，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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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小山丘看的見港口，也看的見花火，吳渺離開那天，他一直都坐在那裡，從早到晚。

他在山上喊了什麼，吳渺沒聽到，而吳渺在船上喊了什麼，他也沒聽到

那晚他在山丘上發現了他父母的墓碑，在煙火的陪伴下，海風支離破碎，他只知道明年爸媽不會回來，不知道吳渺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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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夏天阿，山丘上的男孩喊著一定要回來，船上的女孩喊著一定會回來，那是屬於煙火與夏天，彼此都不知曉的約定。

夏季悶熱潮濕的記憶，他以海水淹漬，終究不會腐爛，

那年的花火飄在海上，像極了宇宙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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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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