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年的炎炎夏日,風和日麗的沙灘上,有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認識了一個性格內斂的男孩。
一開始,獨自一人玩堆沙的男孩並不搭理因好奇而發問的女孩,但經過女孩不懈的努力後,終於都成功打開了男孩的心扉,加上二人興趣相投,於是不久就成為好朋友。
兩個孩子在沙灘上玩耍,一起嘗試了各種新穎有趣的事物,甚至還留在夜晚的沙灘上觀賞星月交輝的燦爛夜空,一起數星星⋯⋯
那時候是真的真的玩得很開心呢。」在說最後一句話時,本應只是無情的說書人的我還是下意識挾雜著顯而易見的情感,流露出幾分落寞孤寂。
就算追憶往昔,亦已然無法改變甚麼了。我頓了頓,平復一下心情,繼續將故事說下去:「可是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在觀完星後兩個孩子也該是時候分別了。
不過在分別之前,男孩也許在與女孩的相處中受到影響而漸變得勇敢,他竟主動跟她立下一個約定——有柔和的月光灑落在身上的他露齒而笑,並對她說:『不如下年的夏天,我們⋯⋯也來這裏一起玩耍吧?』而女孩也高興地答應了。
於是乎兩個孩子相約了一年又一年充實的夏天,每次都玩得很開心,依依不捨。
然而在某年的夏天,女孩卻看不見明明往年都比她還要早到的男孩。不過她相信他一定會來,並知道他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失約的人,便由早晨一直等到夜晚,可是依然等不到他⋯⋯
後來女孩從其他地方聽聞到男孩的消息,才知曉一個驚人的事實——他⋯⋯不在了。自此之後,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再也沒有他的身影。
失去男孩後,女孩這才發現到他早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住進了自己的心裏,在那裏到處都有他的痕跡。而現在⋯⋯專屬於他一角的地方卻永遠空缺了。
最後,知道已經回不去那些年盛夏的她從此⋯⋯一蹶不振,甘願永遠沉淪於與他一年又一年的夏日幻夢之中。只願與他在夢中相見。」終於都將這篇故事說完的我張開眼睛看向眼前之人,想知道他聽完後有何感想,但卻見他一臉嚴肅,似是覺得這故事不是很好。
「怎麼樣?你覺得這個故事很好嗎?」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我假裝察覺不到他任何的心思,勉強牽扯出一抹笑的問。
似是思考了片刻,他這才一臉凝重的開腔反問:「但是⋯⋯女孩的結局,妳不覺得很可悲嗎?沉淪於搖搖欲墜的幻夢之中甚麼的⋯⋯」
這⋯⋯果然如此⋯⋯真是個意料之中的回應呢。可是我卻有另一番見解,「也許對旁人來說是個悲局,但對女孩本人是怎麼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他人都不該隨便定義。」
我頓了頓,似是要逃避對方灼熱的目光般垂下眼簾幽幽地說:「而我⋯⋯說不定,對於她來說這個結局才是好結局,畢竟⋯⋯失去男孩這個打擊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但女孩的世界不是只有他一個不是嗎?」他這句話聽來似是衝口而出的說,「她還有家人、其他朋友⋯⋯在等著她振作起來。」
聞言,緊張的目光仍留在地上的我先是抿一抿嘴,後而抬頭看著他苦笑道:「只可惜⋯⋯他恰好停留在她最好的時間、心中最完美的位置,最終成了一個不可憾動的存在。
而到現在,怎麼都⋯⋯離不開了,心中怎麼都缺了一個口,補不回來了。」說到最後的那幾句,我開始哽咽,也能感受到眼眶開始有眼淚打轉,但我咬著唇強忍著悲痛,不讓自己的淚水決堤。
也許是心軟了,他放輕聲線略顯温柔地問:「就算明知是假的,也甘願如此?還是⋯⋯不想醒過來?」
可一轉眼,他又說:「既然如此,那不如立下一個新的約定吧?一個如同新生的約定——」當時看著他炯炯有神的雙眼,我彷彿能在其中看到火焰的燃燒。我亦因此又再度著迷了。
而事隔多年,這場夢終究還是醒過來了。當我醒來,便知道剛才的夢中人只不過是潛意識的妄想所對自己的勸勉。
夢醒後,我便束起幹練的長馬尾髮型,打算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因自己肆意妄為的終日消愁而變得雜亂無章的房間為第一步。
我現在這一副幹勁滿滿的樣子,真是多虧了剛才從夢中所得到的最棒力量。
我和他那年的夏天⋯⋯終究只是幻夢一場罷了。不過——
現在我跟「他」又有一個關於夏天的新約定。在將來的某年夏天,我們會再次相見,在到那時候之前,我一定要好好活著,絕不讓⋯⋯擔心。
⋯⋯
[⋯⋯她終究還是沒能醒來。如今只是在⋯⋯清醒地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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