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當疫病蔓延,百姓對安全的渴望變得前所未有地強烈。隨著朱香等將消息傳至中央,疫病也迅速擴散到天藝省所在的豫州。大街小巷人心惶惶,無論是否染病,人人都被籠罩在恐懼之中。醫館里擠滿了病患和家屬,空氣中瀰漫著一觸即發的壓抑氣息。
為了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朝廷被迫下令封鎖各州的城門,嚴加管控出入。只有擁有特別通關許可的少數人方能通行。這道命令還未見到減緩疫情蔓延的效果前,各地民心先已迅速潰敗。
在齊、閩兩州,已處於水深火熱的百姓見到封鎖令,情緒更是跌至谷底。許多人哭喊著「朝廷棄我等於不顧」,城門口隨處可見徘徊不去的百姓,他們眼神哀求又絕望,彷彿所有希望皆被堵在城牆之外。此時,更有謠言傳出「東海入宮的嬪妃冒犯皇后,后宮伺機報復」
謠言如火燎原,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心中的不安、怨怼逐漸化為對皇后的指責。
顧婉瑤在例行的日子面見嬪妃,神情凝重地說「上次義賣籌得的款項,原本是用於改善民生的,但如今災情肆虐,本宮想這筆款項應先挪為災防。」
嬪妃們面面相覷,宮中平日少有觸及民間災情的話題。蘇妃輕咳一聲,表情複雜地提醒道「皇后娘娘,此事或許還需三思。近日民間傳言流傳甚廣,這筆款項若挪作災防,恐怕……」
顧婉瑤愣住,忍不住追問「什麼傳言?」沈貴妃嘆道「臣妾也不知具體,但聽說...災疫乃是后宮對東海的報復。」
顧婉瑤深吸口氣,心中掀起一陣荒謬又無奈的憤怒。她想起過去讀過的歷史,無數無辜的女性被推上責任的高台,成為為眾人開脫的藉口。她想到中世紀歐洲的獵巫,"飼養的家畜突然暴斃"都可以作為巫女舉證的充分理由,過去念時覺得滑稽又可笑,如今,這荒誕的情節竟發生在自己身上。
原本打算在請安日上討論的議案草草收場,眾人退去後,顧婉瑤獨坐在高位上,徬徨又無助。原本以為,她在前世的經驗和知識,可以作為晉安進步的墊腳,但現在她不太確定了,未來的路還能怎麼走下去呢?
玲蘭悄悄地走近顧婉瑤,跪蹲在她身側,遞上一封微皺的紙簽「皇后娘娘,朱香捎來信了,您要看看嗎?」
顧婉瑤猛的回神,「快給本宮看看。」
醫官一行在齊州決定了對策的輕重緩急後,原定深入災區的朱香小隊,便照計畫往閩州前行,他們一入閩州就見到等候多時的閩州刺史,東海此時已經找不到沒有染疫的人,能逃的都逃了。但醫官加上醫女僅十四人,能帶的藥草資源實在有限,因此朱香和一名醫官改往森原,希望看看能否往山裡取得所需的藥材。
「小香兒?」甫到森原,朱香就遇上了姊姊翠香,「真的是你!?」兩個姊妹相擁而泣「你不是在宮裡嗎?怎麼會在這?」
「翠姊姊,我在宮裡學醫理,現在是御派的醫女,要來協助瘟疫救治的。」
一旁的醫官雖然明白他們重逢的感動,但不得不打斷他們,畢竟要事在即,他們遂邊走邊說明來意。森原依山而住,森原百姓大多認識一些基本的藥草,常往山裡採藥除了自用,如發現比較特殊的也會賣給藥鋪賺取額外的家用。因此森原雖然也受到感染,可重病的比率輕微很多。
此時,森原的仕紳、郎中恰好在府衙商議瘟疫的對策,在通往府衙的路上,翠香遲疑了一下,低聲說,「聽說....東海入宮的嬪妃冒犯皇后,所以延宕對東海的救治。」
朱香聞言驚愕地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望著翠香,「姊姊...你說什麼?」
同行的醫官也警覺地停下,「姑娘話不能亂說,詆毀皇家是要殺頭的。」邊說邊顧望四周。
朱香深鎖眉頭,嚴肅地看著姐姐,「我不知道姊姊哪裡聽來的,現在沒時間細談,我只想姊姊知道,這謠言絕對不是真的。」她眼神堅定,不帶一絲玩笑。
「啊阿...知道啦,別這樣瞪著我,就是問問,快走吧。」
他們很快地到了府衙,朱香的父兄也在其中,看到她也都詫異地睜大雙眼,朱香眼眶微微泛紅,微笑的對著他們默默的點頭。醫官說明來意,朱香則補充了他們在齊州時針對疫情的對策,雖然森原因為地利之便,染疫者能受到即時的救治,但如能加上防疫措施,雙管齊下,不僅可以減少染疫的風險,還能一起加入救援東海的行列。
朱香的家人看著小女兒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的模樣,有驚喜有感動,他們家中感情和睦,無奈子嗣太多父母無力扶養,孩子們也都貼心想方設法為家中貢獻,而朱香的選擇便是入宮。
發言的朱香並未針對謠言做任何釐清,她經驗是行動更有說服力,她會用在宮中的所學,讓大家看到皇后的善意。會後,她迅速寫下一封信籤,簡短告知顧婉瑤她平安抵達閩州,雖有臨時變動,她先回了故鄉,但很快也會加入東海救災。
顧婉瑤看她寥寥幾筆的文字,內心安慰,但也深感憂慮,不是每一個州省都像森原這樣幸運,瘟疫已經在豫州邊界蔓延,近日夜晚司甯則到鳳寧宮時都是若有所思、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想做些什麼,卻無力的發現,這次她能做的事情實在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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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答謝:
謝謝"hiiiini"、"HCW"、"熊兒"及"張永昉"的喜歡😘、謝謝"小蝸牛"的喜歡、留言和加催🥰,以及這段時間閱讀、加籤、付費的所有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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