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你這次考試的成績怎麼還是沒進步呢？是還有哪些地方不懂嗎？不懂的話可以問一下家教老師啊。」
「沒意義吧，都考完了。」
「怎麼會沒意義呢？現在學的東西之後再學更進階的課程還是會用到啊，如果現在沒有搞懂的話以後會更辛苦的。」
「嗯。」楊方杰沒有搭理她，沉默走過她身邊．吩咐幫傭等等將點心端到房間來。
「方杰，我現在在跟你說話，你這樣不理我相當沒禮貌，平常我是怎麼教你的？」江甯轉身看向升上五年級的楊方杰，升上高年級的他身高已經開始抽高，相信再過個幾年她就只能仰頭看自己的兒子。
「我知道了，等等老師來我會再問他我不懂的問題的。」楊方杰完全沒停下腳步看她，而是爬上階梯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等等，你這是什麼態度？」江甯追在他後面朝他大吼，同時用眼神示意支開幫傭。「方杰，你給我停下來！」
「方杰，楊方杰！」
楊方杰終於在房門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向江甯說：「媽，我知道了，我下次會努力考好的。」
在聽到楊方杰的話後，江甯將原本想說的話語都吞回去，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說：「我知道你可以的，媽媽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時間跟力氣，你也很努力，所以下次一定可以考得更好的。」
然後，她向前走了一步，想更靠近兒子的身邊說話。「我剛剛叫蘭姊準備你阿姨上個禮拜從法國帶回來的小糕點，這樣等等讀書才有精神。」
「法國？姨丈他們出國去玩嗎？」
「是啊，而且阿姨她還幫你挑了幾個玩具回來，等等上完課可以下來拆禮物。」
「我都幾歲了早就不玩玩具了，把玩具拿去送人吧。」未料楊方杰冷冷地回絕這份好意。「真好，我都好久沒出去玩了。」
「下次等爸爸放假我們就出去玩吧，我們全家一起出國，去媽媽我以前待過的城市看看，那邊冬天的雪景很漂亮的。」
「媽，妳可以不要再騙我了嗎？」
江甯不禁愣住，看不懂此時楊方杰臉上的表情。
「全家要一起出去玩，這句話從小到大我都聽到要爛了，從來沒有一次爸爸真的有放假帶我們出去玩，我早就不相信他會抽時間來陪我們。」
「不是這樣的啊，方杰。」嚥了一口唾沫，江甯用著那乾澀的雙唇說：「爸爸上次回來有說要一起出去玩的，我還跟你爸說了很多不錯的地方，也有提議說可以出國玩。」
「只要你表現好他就會帶你出去玩的。」
「夠了！我不想再聽到這句話了！」楊方杰打斷她的話，往前邁出一小步朝她高聲大吼：「我再怎麼努力他都不會滿意的，我這輩子永遠都達不到他的要求。」
向來文靜乖巧的楊方杰罕見朝自己怒吼，讓江甯一時嚇傻，腦袋的思緒短暫陷入空白，隨即又立刻反應過來，惱羞的向楊方杰怒吼回去。「楊方杰，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既然爸爸不滿意你就應該要更努力讀書，更努力在下一次的考試考到好成績啊。」
「讀書讀書讀書，你們都只會一直叫我讀書，不然就是逼著我上我不喜歡的才藝，反正我再怎樣努力你們永遠都不會滿意，再怎樣努力都贏不過張澤睿！」
吼完後，楊方杰就轉過身走進房間，用力甩上房門的聲響讓江甯嚇得只能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夫人，點心已經準備好了，夫人要親自送進去嗎？」
幫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才讓她自剛剛的事情中回神過來，她轉身看向幫傭手上端的茶點，忽然覺得那個來自親姊姊送的點心格外刺眼。
「不了，剛剛我才跟他……」話說到一半，她又轉身看向緊閉的房門。
「……蘭姊，妳幫我一個忙吧，如果是我出聲的話他一定不會讓我進去的。」她走到蘭姊前面將點心端走。「妳等等去門口幫我跟方杰說要送點心進去，別說是我要送進去的。」
她沒有錯，這幾年來她全心全意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楊方杰身上，為的就是讓他能有出色的表現，為了能成為擔得起格裕集團繼承人這個頭銜。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楊方杰好，如果沒有她的督促，楊方杰就無法有優異的表現；如果沒有她的努力，楊方杰就會在這個圈子被別的孩子比下去；如果沒有她的堅持，楊方杰在這個家族中將會難以生存。
是啊，她沒有做錯，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她的兒子，為了楊方杰好！
「少爺，我送點心進來囉。」
江甯跟在蘭姊身後走到房門前，後者輕敲門後卻遲遲等不到回應。
「少爺？少爺你有聽到嗎？我送點心進來了。」蘭姊露出探詢的眼神，江甯則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呼喚房間裡的孩子。
「進來吧。」
幸好房門後終於有了回應，讓江甯放下本來惴惴不安的心情，在蘭姊開門之下她跨進兒子的房間。
當初在選定楊方杰的房間時，她聽從建議挑了一間採光最好的房間，更設想到楊方杰未來長大後也會在此讀書寫字，除了挑選最靜謐的地方讓楊方杰能專心讀書之外，房間裡的窗外還能直接將綠意盎然的庭院盡收眼底，為的就是要營造一間舒適放鬆的空間，在裝潢房間時也特別選了柔和的顏色加上木質地板，連同書桌、櫃子及床鋪等家具也是經由風水師建議後才擺設，為的就是能讓楊方杰有良好的空間可以好好學習。
但當她今日一踏進房間後，卻發現各式各樣的娃娃散落在地板上，腳邊不慎碰到的還是自己在楊方杰三歲生日時所贈送的小熊玩偶。
「為什麼會……這樣？」
她低頭看向腳邊的小熊玩偶，玩偶的布偶身體因慘遭割破，裏頭的棉花從肚子中間散落出來，絲絲的棉絮還飛到他的腳趾上，而轉頭又看向另一處的貓咪娃娃，只見那露齒微笑的貓咪玩偶一邊的耳朵跟手臂都被剪下，那抹應該是看得人見人愛的笑容，如今在她眼裡看得卻只覺得心裡發寒。
「媽？為什麼是妳進來？蘭姊呢？」此時楊方杰從房間裡的更衣間走出來，看到她後臉色立刻變得蒼白。
「你……你現在……在做什麼？」
她得要努力克制住自己才不至於將手中的托盤摔落，眼見楊方杰一手拿著剪刀，一手則是抱著早已被割得稀巴爛的企鵝娃娃。
「為什麼會是妳進來？妳趕快出去？快點出去啊！」
「等……方杰你……」
楊方杰丟下手上的工具後，跑過來用力將江甯推出去，完全來不及詢問滿地的布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便被楊方杰推到房門外。
「下次沒有我的許可，妳不准隨便進來我房間。」
楊方杰此時露出的眼神像極了楊士賢，那是她平常非常厭惡的冷漠神情，這讓江甯頓時心頭一驚，在房門被用力關上後費了一段時間才終於壓下升起的寒意，顫著身子一步步踏下階梯走回廚房。
「夫人？少爺不想吃餅乾嗎？」在中島前準備晚餐食材的蘭姊一看到她端著托盤下來，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問道。
她將托盤放下，順手拿起托盤上裝滿牛奶的玻璃杯仰頭飲下，想藉此讓自己冷靜。
「蘭姊？」放下玻璃杯，抬頭迎視蘭姊眼裡的探詢。「妳知道方杰這樣嗎？」
「夫人，我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房間裡那滿地的娃娃……」
不須對方回答，江甯光看蘭姊的神情就能明瞭其心思，她雙脣微張，奈何怎樣都吐不出任何一句話，只好低頭揀起一塊餅乾，卻又想起這是姊姊從國外旅行帶回來的餅乾，想著想著就覺得這塊餅乾根本在笑話自己的人生，便又將餅乾丟回盤子上。
「只有妳知道而已嗎？」
蘭姊愣了一回，趕緊慌忙回道：「是、是的，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而已……是少爺交代我不准跟其他人說的……」
諸多的思緒在腦海中來回衝撞拉扯，始終讓她難以定奪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去面對楊方杰這樣的行為，手指不停敲擊桌面，一連吸了好幾次氣，仰頭茫然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這應該是正常的吧……只是一個釋放壓力的方式而已……畢竟讀書考試真的時常讓人倍感壓力……」
但若是不懂的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她的婆婆，傳出去可就不好聽了。
「蘭姊，方杰的事情就妳知我知就好，不准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士賢也不能告訴他這件事情，聽明白嗎？」她雙臂張開撐在中島上，微微向前探出頭凝視蘭姊說著。
「是、是的，夫人，我不會將這一事洩漏給他人知曉的。」蘭姊慌忙點頭表示。
「還有，要是方杰以後有其他什麼異常舉動的話，第一時間一定要告訴我。」
深吸一口氣，她壓低聲音說著。
「然後，不准再有第三人知道方杰做的所有事情！」
ns 15.158.61.5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