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想人 - 第六章隱隱不安的魔性

一個女子的身影在前方的白光中。她留著一頭直長而光澤的秀髮，背對著我，聲音清晰而乾淨的喊著我的名字。「垂克，加油。快醒來！」那位女子似曾相識，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她是天使嗎？

　　心跳逐漸佔據那道輕柔的呼喊聲。

　　「垂克加油！」她依舊努力的對我吶喊著。而我似乎還沉浸在那份感動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垂克！」

　　我遲疑地望著她。

　　「垂克醒來！」

　　「垂垂垂垂克！」那位女子像是跳針一樣，不斷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突然感到一陣子不對勁，眼前的白光逐漸變得昏暗。「垂垂垂垂克！」剎那間，那女子突然回過頭，面露一張猙獰的臉，逐漸露出疵牙裂嘴的笑容，失控的笑容，使得她瞳孔縮成兩顆黑點，毫無神色，一切都顯得非常不自然。

　　她伴隨著容顏逐漸轉身面向我，嘴裡不停地喃唸著：「垂克！垂克。」話中的口氣越發激動憤怒。頓時間，她張開利嘴朝我奔來，飛濺的口水朝我噴來，噁心至極。

　　就在她距離我不到兩公尺，我下意識張手往前擋開，睜開眼，只見自己仰躺在列車內，原本灰白色的光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夢裡剛才那個女生，她正在我的眼前俯視著我。她的皮膚就像泡在水中好幾天，皺掉薄掉的皮垂下，整張臉擠壓成一團，僅剩那團嘴中的利齒壓縮在一塊，使盡力氣朝我咬來。

　　我背後的煙霧正死緊緊地扣制住她，不讓她攻擊。

　　這時倒臥在一旁的義成把邪方劍扔了過來。「殺死她！」

　　我二話不說接過朝她腹部刺去。只見邪方劍穿入怪物體內，怪物痛得嘶吼，反倒更加堅決地要將我吃掉，牙齒不斷向我靠來。

　　伊凡在我身後問道：「垂克！你會轉移嗎？」

　　「甚麼東西？」我滿頭問號地問。

　　「靠著你背後的煙霧視覺轉移！」他口氣緊張地再度向我提醒。「會嗎？」

　　他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剛才新學到的技能。原來如此，那個叫做轉移。

　　「該怎麼做？」我問道。

　　只見下秒一只飛鏢刺進眼前女鬼的額頭，女鬼痛得發嚎。顯然伊凡沒有想要教我的意願。

　　女鬼在哀嚎過後停了幾秒，開始噶噶地笑著。「你們這群爛巫師，今天就讓我送你們投胎吧。」

　　「想你最恨的事情！」

　　這時女鬼掙脫我的煙霧，擰斷她腹中的邪方劍，一股能量從我身後斷開，使我有些難以喘息，邪方劍也跟著煙消雲散。

　　女鬼開始在車內咆嘯，她的長髮隨著咆嘯之聲炸長，開始蔓延在車廂內，將窗戶死死遮掩住，不讓一絲月光透進這座車廂內。能明顯聽見頭髮窣窣聲攀爬過椅子然後打結，伴隨著令人雞皮疙瘩的笑聲迴盪在裏頭。「你們可以在什麼都看不見的狀態下，安然死去。」

　　此時我開始想著那些讓我怨恨的事情，推回國小國中被霸凌，推回那些曾看過令人憤恨的新聞，那些字句中飄渺著黑色煙霧的訊號，那些讓人發怒卻又無從發洩的憋屈的情緒，那些大家最害怕最不想要的負面。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下，我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你確定嗎？」

　　剎那間，同一時間，點開打火機的聲音映入耳裡。

　　嚓～

　　視線瞬間明朗。火紅的燈光照亮車廂內，只見整座車廂站坐著很多義成招喚的西裝男子。他們點著無數的打火機，將火放在頭髮下燒，燃起熊熊大火。

　　我趁著這機會跑到車廂最尾端，靠在伊凡旁邊。

　　女鬼崩潰般地大吼，更加憤怒地炸髮。頭髮淹沒在整個車廂內，逐漸上升。轉眼間，頭髮已淹沒我的胸口，女鬼也露著一顆頭喜滋滋地望著我們。

　　「義成！不能再這麼做了。」

　　「你再燒阿！再燒阿！」女鬼猙獰地看著義成。

　　「義成你再這麼做我們只會悶死。」

　　打火機的火量不足以那麼快燒掉這麼厚重的頭髮，以至於我們都快被頭髮勒的難以呼吸。

　　伊凡望著我說：「你真的不會？」

　　「我不知道該怎麼使用。」

　　「你這輩子只能注定當個廢物了，活該被欺負，我們算是白救了。不會反抗，遇到事情只會怕事，如果你不是德瑪家族的人，我跟義成很樂意看見你被霸凌的遍體麟傷。浪費我們的時間到這找你，我們的命你一輩子都賠不起。」他使著唾棄的眼神望著我，這讓我彷彿又遇見那些霸凌者的眼神。

　　「我不是！」我激動的說著，因為此刻的我早已被他的話給激怒。

　　「哼！廢物。」他冷冷無望地仰天笑著。「哈哈哈哈！陳義成！我們救了個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廢物！廢物！廢物！廢物！」他不斷複誦著，語氣更加激昂。

　　我的眼前彷彿出現國中那群霸凌者的畫面。他們不斷地攻擊我，嘴裡朝我嚷嚷著這句話，內心就像被針刺般的痛。

　　「我不是！！！！！」我一陣怒吼。

　　只見後頭那股能量再度出現，形成一道長形煙霧氣體。

　　氣體越過滿溢的髮團，繞到女鬼身後，我將視覺意識轉移到身後的煙霧上，接著在我前方的女鬼仍得意的笑著，毫無察覺我在他身後。

　　這時義成彷彿看得見我，在髮堆裡舉起邪方劍開始亂斬。斷髮宛如空氣開始消散，視線顯得清晰。

　　這時他將邪方劍扔給我，女鬼同時間將視線移向那把劍，試圖要接過劍。我搶在她的手要握住前搶過。剎那間，女鬼突然意識到後方還有一個我。

　　「哈囉！」我朝女鬼頸部往前一刺，所有打結的長髮開始往她身上收回。她顫抖著身軀，發出痛苦的咽咽聲。

　　女鬼開始萎縮，那團頭髮將女鬼包裹成一顆髮球。

　　我將虛弱殆盡的義成扶了起來，「你還好吧？」帶他到某個位置坐了下來。

　　只見伊凡眼神迷茫的朝我走來，緊緊的抱住我。「謝謝你。」

　　我很不屑地回道：「所以我真的是廢物嗎？」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廢物，傻子。」

　　「所以你是為了單純要激怒我？」

　　「你心裡有數。」他靠在我的肩上。「未來如果你不再負面，我們終將死路一條。除非到庇護所。」

　　「庇護所？」

　　「祖母的聚落。」

　　「你意思是在到達那之前，我們無時無刻都處在危險的狀態？」

　　「算你還有些危機意識。」

　　「你的能量會吸引祂們，也能斬除祂們。」義成氣喘吁吁地向我說：「你必須快點學會技能，並且善用它們，否則越偏僻的魑魅魍魎，修行能力越強，未來行經山區時，會更危險。」

　　伊凡從外套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我。「這德瑪游露要給你的。」

　　「這是？」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搖了搖頭。「你先拆開來看看吧。」

　　我將信件緩緩拆開，白色的信封上留有德瑪游露親筆留名字跡。我從裏頭抽出白色的信紙，紙上寫著我的名字。

　　給『垂克』

　　也許你拆開這封信時，可能正在前往庇護所的路上，或者你已遭遇了不測，無緣看見此封信件。我是你的祖母『惠昭』的相知姊妹，游露。我們同為德瑪家族，必定心繫在一起。得知了你母親的離去，我深感抱歉，也請您節哀。我知道這個哀悼來的太晚，但也請您諒解。想必您以知曉那兩兄弟告知的一些事情，很複雜！但也很緊急。很多事情也許要到庇護所才能一一向您解釋，但災厄即將降臨，如您有幸讀閱此信，務必請你盡快來到庇護所。

　　我將信塞回信封內。

　　我滿頭問號，卻也內心警戒著。因為信件的內容，很明顯地正在警告著我們盡快前往庇護所，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彷彿他們倆個都很明白，緊要關頭，我們並未再多談及信件的內容。伊凡撿起髮球放進袋子裡，我攙扶著受傷的義成走出列車，朝著整台自強號外觀望去，凌亂不堪，像是被碎石給砸過。利爪肆虐翻倒後的車廂，棄置在鐵軌上，在夜晚之下，那股陰森氣息尚未消散，所有乘客早已朝著出口疏散逃離，僅剩空蕩蕩的月台，估計不久，警方與消防很快就會到達這圍起封鎖線，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車站門口堵了許多乘客，在不久警方就會來了。」義成眼神飄向遠處，彷彿能感知到後續的狀況。「我們必須找個沒有人的地方離開。」

　　伊凡四處張望著，彷彿在觀察著甚麼。又或者，他現在正在尋找其他出口以便我們逃離這個地方。

　　此時眼前出現一個黑色身影從車頭緩緩走來。他提著一只背包，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地招了招手。「嘿！發生什麼事情了？」隨著他越來越近，開始小小慢跑過來，像是在車上睡得不省人事，然後醒來後發現車上所有人都不在了。

　　隨著幽淡光影映在他的臉上。一個帶著眼鏡，身穿藍格襯衫，卡其褲的斯文青年男子向我們問道：「為什麼車上的人都不見了？怎麼停在泰安站？」他眼神極度的不安，顯然他已經睡了很久。

　　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望向伊凡。我只害怕自己說錯了甚麼。

　　伊凡上前詢問：「你還好嗎？」

　　「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男子緊張地報上名字。「我叫翁達利，你們好。」

　　「和伊凡。」

　　「義成。」

　　「德…」

　　「尹德瑪。」伊凡搶著回道：「他叫尹德瑪，是我們的同班同學。」

　　達利緩緩地點頭，看來他還是徘徊在為什麼大家都不見的疑惑下。「所以你們知道為什麼車子停在這嗎？」

　　義成搖了搖頭。「不知道欸，我們也剛醒來，就發現這個慘狀。」

　　伊凡緊抓著我的袖子，退後了一步。他彷彿在示意著我，現在開始，所有事情全權交給義成處理。

　　「會不會其他人都死掉了？」他慌張地摸了摸，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的傷。「我會不會死掉了？」達利長嘆了一口氣，不安地四處張望。

　　「所有人都在站口，你快去跟他們會合吧。」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到陰間了。」

　　「好喔，你確實到陰間了。」

　　「什麼啦！這個玩笑不好笑。」

　　「好啦！開玩笑，他們都在入口，快去吧。」

　　他匆忙忙地往樓梯走去。在下樓前，他突然停住，回頭看向我們。「你…

那你們呢？你們都不出去嗎？」

　　「會，等一會。」義成揮了揮手，示意要達利快點離開這。

　　達利帶著疑惑的眼神緩緩點頭，「好吧…那你們要快喔。」接著回過頭朝著車站口走去。

　　打發走達利後，我們幾個開始討論如何離開這個地方。想當然的，我們屏除了前往入口的這個方式。因為我們不能被知曉，不能被公諸於眾，只能另找其它方式，免去風波的任何可能。

　　「不然要跳下這座橋嗎？」

　　「伊凡，我可不要當個任人招喚的亡魂喔！」

　　「我知道。只是我想不出辦法了。」

　　我不知伊凡打哪來這種不要命的想法。就算我們受到別人的注目，我也不要跳下鐵軌。這是一座很高的橋，兩側連結著山洞，況且我們這麼的不起眼，為什麼大家要有逃避人群這種想法？

　　「我們其實可以混入人群偷偷離開阿。」我疑惑問道：「為什麼非得要躲著人？」

　　「垂克，萬一我們被公諸於眾，下場可是會很慘的。」伊凡說：「祖母一直交代，到達目的地前，最好是一切都低調行事。你身上帶著極大的負念，今天發生這種事已經是最倒楣的狀況了。我們也想低調，如果能自己開車是最好。但你想想，我們現在還不能開車。打從宜蘭出發來這找你時，我內心就已經夠忐忑了。」

　　「祖母。」義成彷彿想到了什麼，突然靈光一閃，急拍著伊凡的肩膀。「伊凡，你招喚雛型。」

　　「雛型，你要招喚祖母？」

　　「不然呢？總要聽聽長輩後續的做法吧？」

　　他眼神不安地點點頭。「也是。」

　　伊凡跪坐在地上，雙手緊貼著地板，眼睛緩緩閉上，屏氣凝神地呼吸著。他嘴裡喃唸著我難以理解的咒語，雙手漸漸分離地面。伴隨著手的高度逐漸升高，他站了起來，手掌之下彷彿有股氣流正在形成一種長長的形狀。是腿！一雙白色霧氣所組成的人形就這麼出現在眼前。這幕讓我嚇得目瞪口呆，陌生人看到一定會以為遇到鬼了。

　　一個白色的人形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它毫無動作、毫無反應。

　　接著伊凡雙手合十後，將一口氣吹向站立的人形。隨著那張臉的輪廓順著氣翻動，一張老皺的臉出現在雛型中。雛型內的老太婆罵罵咧咧地訓斥著伊凡，她的肢體語言整個貼合在雛型內，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以移動，表現出情緒。「搞什麼東西啊！我連續劇看到一半突然跑來煩我。這一定是義成的主意對不對？」那低沉粗糙的嗓音壓制住了整個現場。

　　伊凡尷尬地望向義成，義成對著伊凡輕輕地搖了搖頭。

　　「呃…對。」伊凡很抱歉地看著義成。

　　義成的表情似乎放棄了狡辯。「阿嬤，出事了啦！」

　　人形轉過身，雙眼緊盯著義成，拽起義成的耳朵。「我的連續劇沒辦法暫停捏！」

　　「阿嬤，你看我旁邊的火車。」

　　只見阿嬤朝旁邊的火車看去，零散的碎玻璃四散一地，黑暗的車廂壟罩著一股不尋常的氛圍。原本嘮叨氣憤的阿嬤安靜了下來。她轉頭看向我，「你就是垂克對吧？」朝我走來。那眼神跟臉真的有夠恐怖。

　　我點了點頭。

　　「你讀了那封信了嗎？」

　　「讀了…」我吱吱嗚嗚地說：「反差…很大。」

　　「什麼反差很大？」

　　我揮了揮手。「沒事沒事，阿嬤我說錯話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所以現在是發生什麼事情？」

　　「我們現在需要離開，可是入口那裏擠滿了人，我們不能出去。我相信不過一會，就會有人過來。這是被負念吸引過來的魔神。阿嬤幫我們想辦法。」

　　「你們出去就好啦！」

　　「阿嬤，你不是要叫我們要低調嗎？」

　　「你們偷偷溜出去不就很低調了嗎？傻孫子喔～」阿嬤恢復了罵罵咧咧的口氣。「你們以為你們自己是明星嗎？笨蛋！車子被破壞成這樣就換車搭啦！」

　　原本以為整個場面會更加的恐懼不安。想不到整個陰森的氛圍在游露阿嬤的訓斥下驅散沉寂不安的內心，她的堅定口氣彷彿讓我們吃下了定心丸。

　　「我們不知道要去哪裡搭車。」

　　「吼！你們真的很煩，我叫后里的阿鹿叔叔去載你們。你們在附近的超商坐一下，記得！不要跑到山邊附近，在明亮的地方待著，傳地址給我，我幫你們聯絡阿鹿叔叔。」

　　就這樣，我們硬著頭皮下了月台樓梯，往車站入口走去。所有人擠在外頭，外頭散著紅藍交織的閃燈，估計是警察剛才才到場。混入人群，現場一片鬧哄哄的，所有乘客驚恐萬分的談論著剛才的事情，警察們也正專心地聆聽剛才的經過。

　　放慢腳步，我們的舉動一切放輕，鑽入慌張不安的人群裡，對於這些人內心的恐懼、感受到的氣味，更加的觸及我的感知。不知為何這件事情，使得我內心更加的敏感，彷彿打開了滲透感知的技能，那種惶恐不安反而是我內心吸收的能量。談論著的報復、無法滿足慾望的怨言、往下俯瞰的戲謔、沉浸在自我內心的優越、一次次想要越矩的僥倖、毫無分寸的怪罪，一個來自黑暗深沉的觸手，正在向外吸收，吸收那些無窮無盡的能量，他們這輩子無法逃脫的痛苦宿命。

　　整個世界以人為本，卻也助紂為虐。我們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還債，也在欠債。這個寰宇所釋放的，一切正在粉碎、一切正在重組，包括我們的良知與惡知。其實這一切我們都很明白，當良知出現，必定有烏雲般的雷雨正在遠處迎來，突顯能量所釋放完的日光。這是必然，也是不可避免的。我們永遠無法控制別人如何展現自己的惡念與善念，也無法將道德凌駕在所有人之上。

　　「嘿！垂克，醒來，阿鹿叔叔來了。」義成搖晃著我的肩。

　　我使著惺忪，難以抵擋的睡意撐起眼皮。「啊？」

　　我們坐在超商裡面，買了幾罐飲料等待阿鹿叔叔來接我們。但打從我進到超商內後，就彷彿失去意識般地昏睡著了。

　　「垂克，你還好嗎？」伊凡攙扶著我。

　　「什麼意思？」

　　「你剛吐了人家門口都是。」他擔憂地摸了摸額頭。「你是中暑嗎？」

　　「我也不知道，但現在還好了。」我依舊有些意識不清的站了起來，但比起剛才，確實穩定多了。「走吧，阿鹿叔叔不是來了嗎？」

　　我們收拾身邊的東西，準備離開超商。在離開超商前，還特別跟店員致歉。但好心的店員，並沒有投以不耐煩的眼光，反而從旁邊拿了一罐電解飲料讓我補充鹽份。「免費的，不跟你收錢，自己注意身體喔。」

　　那位大哥感覺很善良，反倒相比起身帶負念極重的人事物，他身上的氣場給人和緩多了。「謝謝你。」

　　上了一台銀色的廂型車，駕駛座坐著一位未曾謀面的大叔。他理著一頂平頭，身穿白色吊嘎，還有及膝的咖啡色短褲，嘴中嚼著口香糖，腳上穿著一雙藍白拖。嘴裡的薄荷味不斷從他叨叨不絕的對話中吐露出來，伴隨著前方吹來的冷氣，滿車芬芳。

　　「阿鹿叔叔。」他們倆不約而同上車問候道。

　　「嘿！兩個小夥子好久不見。」他接著將視線移向後視鏡投向我。「你就是我媽說的那位垂克對吧？叫我阿鹿就好。」

　　我點點頭，有些猶疑的回道：「嘿…你媽？」

　　「你在罵阿鹿叔叔喔？」義成笑道。

　　「沒有阿，你媽是？」

　　「痾！那位講話很粗俗的游露奶奶。」

　　我突然想起來。「痾對，是她。確實跟信裡面的口氣有點落差。」

　　阿鹿叔叔拍了拍方向盤笑道：「哈哈哈！她一定請人代筆的啦。」

　　「你這樣我要跟阿嬤講喔！」義成說。

　　「好啦！不開玩笑。」阿鹿扳回一本正經的臉看向我。「你們早上再出發吧，夜晚確實不太方便。我在后里有認識一個咒壇師，她叫斑斑，要叫人家師姐知道嗎？」

　　「斑斑師姐。」我自道。

　　「所以我們今晚要住斑斑師姐那嗎？」伊凡問。

　　阿鹿點頭。「對啊！保護當事人，也能把那些負念之物拒之於門外。陰雨之後必現陽光，你們必須在太陽下山前回到庇護所，所以明天八點我會跟公司請假，再帶你們到苗栗火車站搭車吧。斑斑那邊我都跟她說好了，你們自己注意安全。」

　　「謝謝阿鹿。」我說。

　　就這樣，我們搭車前往阿鹿所說的斑斑師姐家。這趟路程，顛簸來的太快，我們選了個錯誤的時間前往，導致了這場意外發生。即便我們靠著自己的能力救回自己一命，卻也為未來的危機展開了序幕。

　　不知晦暗之物何時會靠近，不知自己是否能控制好自身的能量。

　　內心的魔性正在隱隱作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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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隱隱不安的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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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隱隱不安的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