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昇,朝殿內的金磚被晨光映得熠熠生輝。百官整齊列於殿內,文官執笏,武將佩劍,靜候天子的到來。
司甯澤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大殿,黑袍金線隨步伐微微擺動。他神情如常,卻透出一絲輕鬆與從容,在緊繃了多日的氣場中,帶著截然不同的愉悅與自在氛圍,令殿內臣僚不禁私下交換狐疑的眼神。
落座後,他環視群臣,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響徹殿中「前幾日,天監司的司官晏沖,受到天靈感召,意外得知日蝕釋義...」他的語氣一頓,目光在殿內巡梭,繼而補上一句,「參了人為誤導。」
此言一出,座下一片嘩然。禮部侍郎抬首驚訝地望向帝座,隨後又迅速低頭掩去神情,心中暗忖。
司甯澤抬手示意殿內肅靜,繼續道「日蝕之兆,天意無妄,朕已命人撤查。」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微微低頭的臣僚,語氣中多了一份威懾。
群臣目光交匯,心思各異。「此外,朕已派人從悅境接皇后回宮。」他繼續補充「目前疫事以緩,兩名隨行宮婢尚留悅境協助收尾,將陸續撤回。」
一名年長的御史終於上前一步,抬首恭敬地問道「陛下,日蝕釋義誤導一事,天監司是否有更明確的證據?」
司甯澤微微眯起眼,嘴角擒著一抹冷意「神靈降駕,親臨訓斥,造謠者懼於天地神明已全盤托出。」
百官們頓時神色微變,殿內隱隱傳出細碎的議論聲。
「柳卿。」禮部侍郎柳衍君因方才的話已冒出一身冷汗,突然被點名嚇得一個機靈,趕忙恭敬的出列「臣在。」
「朕看你之前對東海頗為上心,雖然疫病有解,但東海仍在水火,聽聞縣令一家焦頭爛額。既然皇后已經做了模範,你就帶著穎婕妤回東海,主持不幸疫沒災民的祝禱儀式,一邊協助災疫,安撫百姓吧」
柳衍君聞言,身體微微一僵,雖然極力掩飾,但額間滲出的冷汗早已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他拱手低頭回應「臣......遵旨。」
禮部侍郎原以為,自己處事圓滑,雖未能如願削弱皇后及顧家勢力,但也未有任何明顯失誤。哪料司甯澤此舉,竟將他和后宮中處境艱難的穎婕妤一同派往東海,這無疑是將其置於一場不見硝煙的博弈之中。東海疫病雖已初步穩定,但善後工作繁重,而百姓的疾苦與憤怒更是需要極大的耐心與謹慎來安撫,稍有不慎,便會成為朝廷內外攻訐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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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侍郎柳衍君與東海縣令秦林邦有著隱秘的姻親關係。秦林邦是柳君衍的遠房表弟,兩人的母親出自同一家族,為表姐妹。因兩家地位懸殊,柳母嫁入書香世家,而秦母則嫁給了東海一介寒門秀才,隔了好幾層的親屬,聯繫有限。
後來,柳君衍憑藉自身才學步入官場,成為禮部侍郎,而秦林邦雖寒窗苦讀,卻因家境平平,僅考中舉人,輾轉成為地方官員。兩人成年後並未過多來往,直到秦林邦請託柳君衍替女兒秦芳嬌在京城內尋覓姻緣,不過秦林邦並未放在心上。
直到捲龍息重創東海,柳君衍才想起他們的存在,秦林邦心知柳君衍欲以秦芳嬌作為政治籌碼,卻也樂見其成,企圖攀附著高枝讓秦家雞犬升天。但他們太小看世道,秦芳嬌入宮後成了穎婕妤,不但未得聖寵,反而屢次犯錯,令柳君衍甚為不滿,早將其視為棄子,目前看來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柳君衍悔不當初,卻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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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婕妤呆坐在殿內,窗外冷風拂過枯葉,沙沙作響,殿內的靜謐顯得格外壓抑。她手中的帕子已被攥得皺皺巴巴,甚至染上了微微的汗漬,目光裡夾雜著怨懟與憤慨,透出深深的不甘。
疫病肆虐之下,她的家族並未幸免於難,好在靠著身分地位,比尋常人更容易取得醫方和藥材,但家族的名望和威信卻因疫病處置不當受損,風評大不如前。而自己此番被派回東海賑災,更是暗藏危機,若稍有不慎,連她的命都可能一起搭進去。
雖然有滿心的憂慮與擔憂,但她知道無法改變皇帝的決定。穎婕妤緩緩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蕭瑟之景,寒風依舊呼嘯著,似在嘲笑她無助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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