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色肌膚的魁武男人剛走進房間,一名身穿灰色連帽衫褲的少年便率先與男人對上眼。
面部僵硬的勾起兩邊嘴角,大概是想給人好印象的少年露出一抹溫婉微笑,可惜他的面部肌肉做不到,讓下半張臉與瞇成月牙彎狀的柔和眼睛不同,形成對比強烈的奇特表情。
對此男人輕輕頷首的回以禮貌一笑,拉椅入座。
男人是現場四人裡面最後到場的,算上他就是全員到齊,即便如此四人之中沒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眼角餘光有一張空落落的椅子映入眼簾,男人是唯一知曉椅子主人未能到場的確切原因之人,其他三人就是為此才緘口不言,毫無疑問他們都在等待著男人先張口提起。
「我就直接說結論吧,我和紫雲英兩邊都失敗了。」
沒有人表現出吃驚的樣子,男人知道他們是不想在未聽取過程之下就貿然評斷他和紫雲英的失職,是真正有打算要認真釐清兩人失敗緣由和之後因應對策的模樣。因此男人繼續說了下去:「就從最開始說起――」
「跟矢堤摩·恩的計畫稍有不同。紫雲英在一員失去聯繫與一員執行外派任務的殘缺前次隊伍下,補充兩名面罩人組成此次的新隊伍,固然對人選感到不安,但她也說過"這是最適合本次任務的不二人選"這番話。」
「會不會說得太前面了?難不成紫雲英底下的人員是構成失敗的最大主因嗎?」
「誰知道。」男人聳了聳肩「我只是想鉅細靡遺的說出整個過程,好讓你們判斷而已。」
「……知道了。我不打擾你,繼續說吧。」
頭痛這個由男人嘴裡說出來沒能辯駁的話,無可厚非的矢堤摩·恩只好接著聽他囉嗦的娓娓道來所有事情經過。
「偷襲前夕紫雲英察覺到了她負責之處有窺視他們的存在,在逢場作戲的邊與我聯繫下我們達成共識,研判沒有必要以小隊形式行動的我,將底下僅次於我的一名獸人和大多數隊員派去支援紫雲英,自己則跟剩下兩名隊員突入計畫中的一處藏匿地。」
「當我交手於空間內原有的防盜玩具守衛,紫雲英和我那名獸人手下與我之間的聯繫就幾乎毫無作用,只能斷斷續續聽見雜訊下模糊的不連貫說話聲,正巧又遇上針對我而來的謎之冰女,就沒空分心去注意紫雲英那邊的狀況。」
男人口渴的灌下足足一公升的水,一旁矢堤摩·恩擺弄自己手指的想說些什麼出來,在抬頭見到其他兩人對男人廢話連篇的冗長敘述沒有多說,也就作罷。
「就結果來說,我成功逼退所有障礙,包括那個冰女,可是那座藏匿地裡面一樣我們要找的東西都沒有。」
「那你口中的那位冰女呢?她出現在那種地方相當的可疑,你不會放任她在你眼皮底下跑走了吧?」
「喔,當然。」男人肯定的回答矢堤摩·恩的問題,笑容可掬的說道:「她是在我根本沒注意時就逃跑的。」
「很好,你接著說。」
事到如今矢堤摩·恩已經開始對罪責的追究感到混亂,到底是要責難任務順利完成卻不懂得留意其他狀況的納葛納海葛,還是明知道這副德性卻分派他此次任務的自己,再者是問罪情報內容有缺失的厄里奧·格瓦。
腦袋思考著這個沒有盡頭的失職歸咎,矢堤摩·恩聽納葛納海葛接下去說。
「考慮到由非現場第一人稱視角會有說明疏漏的問題,紫雲英方的闡述就讓我的部下――勒狄代勞。」
然後他從懷裡取出彈珠大小的珠子丟到桌面上,珠子等速的滾動直到眾人中央,圓形外緣生成一圈環,珠子變形類似於蜘蛛的外觀,投射出面朝四人各一的全身立體影像來。
禮貌的拜見在場的四位,勒狄不同於納葛納海葛毫無重點的說法,既俐落又不失個人見解的說道。
言簡意賅就是,在不清楚偷窺者目的的紫雲英為避免沒必要的正面衝突,選擇視而不見的進行著任務。
而進入到空間察覺偷窺者有意追上之下,判斷對方人數與己方有一定差距的紫雲英,指使一名獸人去拖延偷窺者行進的速度,爭取足夠拿到〈十三枚〉和〈九具〉的時間。
跟紫雲英分別搜索兩間可疑房間的勒狄,順利得手其中的〈十三枚〉,另一邊紫雲英則碰到了突發狀況。
偷窺者與其他來路不明的一群人進到紫雲英負責搜索的房間,本想先發制人,紫雲英卻因實力誤判遭至失敗,之後為查看紫雲英進度落後的勒狄會合至那間房間,開啟了僅憑勒狄一人無法掌握全局局勢的戰鬥。
「也就是說你並不是跟納葛納海葛一樣沒尋獲目標物,而是得手後又被他人奪去了,是嗎?」
「……是的。」
矢堤摩·恩犀利的點出勒狄沒有交代的部分,讓不是避而不談還是有股心虛油然而生的勒狄遲疑了一會。
面對與自己上司納葛納海葛性情截然不同的三人,勒狄不好一口氣口不擇言的全說出來,應當過濾有用的情報告知三人即可。也是因為這樣,使得從來都全數傾訴給納葛納海葛聽的勒狄陷入苦思。
不過沒苦思太久,身體總是先做出行動的勒狄就決定全部據實以告,免得出現他自己發覺不了的紕漏,演變成環環相扣之下的嚴重錯誤,那可就無法簡單息事。
瞄一眼像陶瓷娃娃般面無表情的臉孔,勒狄看不出矢堤摩·恩那張臉上半點的情緒表現,他前一秒才剛被他那樣直白尖銳的問話,實在難以猜測問話者的矢堤摩·恩當下心情到底如何。
「原諒我的插嘴,允許的話關於被搶奪一事請容我多嘴幾句。」
三人都沒有回話大概是在默許勒狄提出的要求,只有雷蒙德·華爾輕輕地頷首表示要他繼續說下去。
「謝謝。」勒狄頓了幾秒的組織起語言,說道:「那就先從我為支援而被派到紫雲英身邊開始說起。」
「實際上剛到達那裡就立即有股若有似無的違和感襲上,在問過其餘獸人和紫雲英他們都一概沒能察覺,誤以為是錯覺就降低警覺性的我們就進到那座空間裡――事後才發覺是座能隔絕與外界聯繫的空間裡。」
「然後這股違和感最終在碰見房間內的偷窺者們才得以顯現其真面目。正常的使用魔力,發揮出的效果仍不及原本來得強勁,估計是下降了一到兩成左右的威力,當然這對於執行過無數任務的我們具體而言是不構成威脅的。前提是對方在預想之中的話。」
「怎麼說?在我聽來對方人數並不多,是能力棘手還是說……有魔女的爪牙。」
出乎意料的並不是矢堤摩·恩拋出這個問題,手指捲起連帽衫的兩條拉繩,厄里奧·格瓦手托起下巴說。
「我認為是兩者皆是。」面容上的五官沒有絲毫變化,即便如此勒狄還是本能地明白,四人在他說出這句話後現場嚴肅的氛圍,「能確定的有純底下的魔法少女兩位。其中一名能力很棘手,是少見的複合型。」
「少見是嗎……再說得詳細一點。」
「您所指的是能力的使用,這方面得描述嗎?」
「沒錯。據我所知是沒有所謂"複合型魔法少女"的存在,稀少的應該是那位魔法少女所持有的能力。」
「就單單能力……本身嗎?」
「無法歸類在幾個大分類裡的非常規能力、讓你能誤認成複合型的特別能力,我想那人有的就是這種能力。」
其他三人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聆聽兩人的對話,他們深知厄里奧·格瓦在魔女的領域裡是自己所不及的。
據厄里奧·格瓦自己所述,他的前身是引領魔法少女、異界情報局等多個組織的那位魔女底下的繼任者。然而出於某些因由,他親手葬送了這條繼任成為魔女的前景,輾轉至此。
沒有人知曉厄里奧·格瓦和魔女之間的淵源,同樣地他們全員都互相不瞭解彼此的過去。
他們匯集一處僅僅是出於利害一致的目的,既是同伴也是形同陌路的毫不相干之人。
正因為如此他們不同於脆弱易變的感性,由批判反悟的理性連結在一條繩索上的羈絆更加堅不可摧。
「能召喚不像是五種原生種族的生命體及非生命體,且每個召喚物的召喚條件與相對應的能力皆不相同,外加還會時不時丟失追蹤該名魔法少女的蹤跡。簡單說來就是這麼回事沒錯吧?」
「是的。還有不確定是兩或是三次的死而復生,看起來也是那名魔法少女召喚物的能力之一。」
「哼唔……不事先說是魔法少女,光聽你的這般描述我都以為是哪邊又崛起一派新勢力底下的人呢。」
厄里奧·格瓦扯上尷尬僵硬的笑容語調平平的說道,接著他陷入短暫的沉思中。
魔法少女的確有出現過能力相對稀有的個體,不過基於魔法少女的能力是以本人而非純那邊加以干涉作為基底生成而來的,魔法少女的強大與否往往跟本人脫離不了關係。
純能用他的能力強化他們本身的能力,使他們成功蛻化成魔法少女之姿的為純所用,但那說到底也只是強化,並不是無中生有的賦予,撇除足以彌補能力的壓倒性技術,最終強弱依舊取決於原身。
而且召喚此一類別的能力說實話並不特別。
召喚會根據受召喚之物耗損相對的魔力,這跟世間永恆不變的所有道理一樣,是存在個體差異的。
先撇除不論同樣召喚物不同個體消耗並召喚出的差異一點,無論簽訂召喚契約與否,能不侷限召喚者經手使用便能顯現其利用價值的召喚物必定要比能充當裝飾品的召喚物要耗費魔力得多。
後者大多數就以被詛咒附身的各種器具為主,不限於使用方面,刀具、防具、鍋碗瓢盆、衣物等等,得經人之手才得以發揮作用的都能歸類於此,是個相似於收納空間的能力用法,差別僅只契約罷了。
前者則是沒有特定佔多數的主要召喚物,但是以比例看來不被契約束縛的惡魔及精靈可以算是召喚者相當愛用的召喚物,貫徹高風險風報酬一詞的兩者,有心就能顛覆召喚者本身魔力極限,為此呼風喚雨的存在。
總結來說就是極具仰賴魔力的能力,魔力高能現身召喚物越強次數也越多。
就厄里奧·格瓦個人而言是不太想擁有的能力之一。
「能知道召喚物裡每一個的特質……還是其他的情報嗎?啊、外觀也行的,都說出來吧。」
如果他的猜想沒錯,那名魔法少女的能力大概又與召喚不盡相同,不是表面上的手法,是趨近於本質的,為此他需要勒狄能拿出得以佐證這份猜想的情報來。
沒有想到會被厄里奧·格瓦提及外觀這種形容起來模稜兩可的問題,勒狄在記憶裡一一回溯它們的輪廓。
「有像雲朵又像霧還能分裂的、一個能切換人類男體和人魚女體的、一對身形似松鼠的黑影、一個持雙刀的兩頭身小鬼、一個沒特別之處的人形、一團會使用死而復生的發光體……」
與獸人部下和面罩人目擊到的召喚物貌似說完了,勒狄腦裡快速掠過聽取其他人相互交換情報的場面,都沒有可用的特點讓他提取做補充,倒是事不關召喚物的部分想起了一點。
「這麼一說那名魔法少女與另一名有著不同之處,手指甲塗黑、手背則有粉色的不明文字覆蓋。對了,還有後面才合流的一群人,他們說話的口音和用詞尤其是語句邏輯都不符合原住民的習慣,很有可能是新移入這世界不久的異界者們。」
「這真是意外聽到了蠻重要的情報呢。」
果然光憑外觀的描述不太能夠推斷出什麼結果來,只能從召喚的數量和強度研判大概是比召喚要再高等的類似能力,聽勒狄所說召喚者本人也不至羸弱的程度,那麼不是召喚這般弱小能力想必就是正解了吧。
這方面的疑問可以藉由神在神殿公開閱覽的固有技能、技能歸納而成的書籍想辦法拼湊比對。
再來有關異界者們的部分……厄里奧·格瓦怎麼想,這都是個從旁下手的好機會。
這麼想著厄里奧·格瓦徘徊游移的視線便跟矢堤摩·恩交會到一起,他以眼神贊同了他的想法。
厄里奧·格瓦知道矢堤摩·恩這麼做肯定是連之後的計畫都一併想好才給予他肯定的。
請納葛納海葛讓勒狄退下的切斷通訊,厄里奧·格瓦整個身體後仰的將全身重量靠到椅背上,兩手抓著椅子把手來左右扭動上身的活絡筋骨,他開始後悔答應納葛納海葛見面開會的事。
依照矢堤摩·恩驚人的行動力,接下來絕對會在他講完這個議題結語後,無縫接軌的接續講解他的計畫,也就是下一個議題。
想念著床的溫暖和舒適,厄里奧·格瓦苦澀的張口道出結語。
「那麼面罩人暫時歸於納葛納海葛之下,至於紫雲英視之後情況而定,目前先不救助。沒人有異議吧?」
「沒有。」「沒有異議。」「嗯,沒有。」
就在所有人同意的結束這個議題當下,身為前天使卻要比惡魔的納葛納海葛還像惡魔的矢堤摩·恩――開口了。
首先他清晰的說明設想的計畫,吸取這次的教訓,他提議成立一組偵查小隊,借用所有人底下的人手一用,並且由他親自引領事前偵查作業的行動,方便協助修改原訂計畫的不妥之處。
猙獰的扯上一邊嘴角,厄里奧·格瓦沒敢插嘴打斷矢堤摩·恩的熱情演講,他知道矢堤摩·恩的好勝心已經被此次完全的敗北給點燃。
2022/11/15
話說最近另一部黑玫瑰突然就多了好幾個喜歡,到底為啥?詫異( ・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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