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朦朧意識重新回到身體的剎那,是他正以肉身實際體會到頭朝下直線墜落,成為人肉炸彈的切實感受。
從剛回來就滔滔不絕說著這次所見的夏本那裡聽說後,他就隨即決定好要出來一趟久違的散步。
於是外出時太過招搖的他一踏上這個地方立馬被洛萊給呼叫過去,被迫聽洛萊約法三章的廢話,讓他只能先裝裝樣子的附和著好早點得到解脫。
「不用擔心的薩哈爾大人,我自有分寸,況且您的力量還不足以任由我亂來,請安心。」
「嘖、都說多少次了。不是薩哈爾是叫洛萊,洛萊·米瑟拉特!把我給薩哈爾這三個字忘掉!」
「好啦好啦、消消氣啦洛萊,我保證不會再提起那三個字了,我發誓可以了吧。」
「最好是,你這個說謊成性的傢伙。」
用相當於條件反射的速度反駁亞德連,洛萊對他的信任度基本為零。
隨著洛萊的力量逐步取回,自身操偶師的這項能力也一點一點拿回了應有的零星權能,雖然離能力回歸至完整還有些差距,但是現狀而言可支配的能力值點數有所提升便就足矣。
這就表示他可以將當初不夠分配到順從上的點數補上,讓亞德連不再這樣囂張又自我的。
望一眼演員等級和夏本同等的亞德連,洛萊知道擺出一副誠懇老實臉的他在存心敷衍著自己,轉眼一瞥遠處抱起他軀體的一諾像是在打些什麼主意的把可魯可洛曼當作交通工具使喚來去,洛萊視線重回到他噁心自己的臉上,然後大概理解一諾所為的洛萊只是短短嘆口氣就立即切斷與他的聯繫。
接著時間便回到了現在,亞德連僅剩兩秒就要落入石特龐手裡的自由落體現在進行式。
再次睜開眼是他以頭撞上石特龐堅硬手心之中,光滲透不進拳頭的一片漆黑裡。
感覺到拳頭上攢緊的壓力正在逼迫自己,亞德連整個身體平貼在它手心上,用指節輕敲兩下的粗估著硬度,是以防禦魔法覆蓋大部分身體範圍為外層保護裡面笨重卻堅固的內層,這般設計。
基於上一刻為追求舒適而趴躺的姿勢不好抓施力點,他索性放棄硬對硬的方式改隨機應變來應對。
順應石特龐逐漸施加上的壓力直到這具改變性質成相似水球概念的身體炸開,四濺至它手心之外的地方,他就順理成章的完成了逃脫。
流淌各處的水並沒有被全身是岩石組成的它吸收,反倒亞德連化成的水所碰觸之物都像是塗層防水膜一樣,全都毫無阻礙的滑落至地面,集中起來重化為人形。
正確來說是化為不同於原本人族男性之軀的女體人魚之姿才對。
「嘿欸~是穿著比基尼的美人魚……我能問問怎麼那副模樣還穿得比男人型態保守的理由嗎?」
說實話不只一諾這麼想,連偷窺亞德連視角的洛萊都搞不懂他。把他捏造成能以雙型態切換的是洛萊沒錯,可是除種族和性別其餘外觀上較細緻的部分都不出自洛萊之手,皆是由擁有擬真人格的從僕們自定義生成。
所以真正全程經由洛萊看管的完成品是不具備擬真人格的可洛可魯曼、葬雪、伽伽爾&加加爾、武黑田、晝夜這幾位從僕,夏本和亞德連則是給擬真人格加工的半成品,而融合成果跟開盲包一樣,失敗概率極大。
相較個性像孩子能聽話卻調皮的夏本,說謊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亞德連無疑是失敗的那一個。
洛萊估計他這次大概又要說一些顯而易見的奇怪謊話來忽悠,沒想到他的話居然有說服力到流露出了真誠。
「你說這是保守?嘖嘖、簡直是大錯特錯。」變換不同意義不明的扭曲姿勢,他甩著絲毫不性感的魚尾配合上半身擺動,最後在貌似他感到滿意的擺拍動作下「這種被貼緊身體衣物襯托下的彈跳力和交叉布料之中若隱若現的玲瓏曲線,才是比既定印象那些光靠兩塊貝殼遮點的痴女們要誘惑,絕對。」這麼說道。
「呃嗯、你剛才的發言我可不做評論,反正一句話總結就是你的性癖對吧,真直白的理由。」
對此亞德連沒有反駁,操縱纏繞己身的水流延伸至石特龐周圍不規則的變化著,他抬眼盯它看了一會兒就縱身潛入水流裡頭,不用提速幾秒便游出能與旗魚媲美的泳速把追不上自己的它玩弄於股掌間。
在不規則水流之上還能躍身轉換於各道水流,因此用不到幾分鐘他盡摸透它的身體構造、特性、弱點等等的資訊,進而發現到有破壞痕跡的腳踝處是它"藏有某種東西"的地方。
不懷好意的輕哼兩聲,他利用水流靈活的避開它巨大身軀移動到腳踝處,面對小石特龐不屈不撓的自殺式進擊,亞德連變為美人魚型態後第一次張口面朝它們,旋即低頻的貫耳噪音迴盪空間,衝他而來的小石特龐都融化成沙,他的手臂上也多出一條皮鏈。
斜眼一望葉藍熙拖住納葛納海葛那頭的情勢,比預想中做得要好,再觀察了下周遭有無對方增派的支援人手,確定沒有多餘干擾在自己身邊晃悠,他立刻溶成泡沫的拋棄美人魚型態化為人族之身,開捶它的腳踝。
徒手攻打實在不是他的作風,奈何目前洛萊還沒辦法為他把順手武器給重煉回歸到他手上,這才單靠徒手一點點執行著打碎的進度,邊分心跟被他發現偷窺的洛萊單方面熱絡聊天著。
正聊到他自認朝天火熱的時候,鮮紅的湍湍流血在他視線邊緣慢慢擴散,直到佔據大半目光他才發覺葉藍熙被納葛納海葛開腸破肚的糟心事態。
知曉事態的急迫性,他像是在鼓舞自己的高聲吼道:「我絕對要你加倍補償給我!」
亞德連口中那位"你"的一諾倒是很爽快回應他:「可以啊,如果成果足夠完美你要三倍都不是問題的。」
他就是看中一諾這種豪爽的性格才會接下剛聽半句就知道是費時的麻煩請託。
依照自身作為從僕的實力都是根據洛萊所分配的能力值來發揮這點,他用上全力去徒手碎石的速度肯定是來不及在納葛納海葛宰掉葉藍熙之前搞完的,到時候就必須要跟納葛納海葛打上一場,他可不願意。
況且方才美人魚姿態用上"詛咒之音"讓他背負其中10%的異常狀態,使得各項能力值都下降了不少。
百般無奈的通過洛萊讓可洛可魯曼抽身給自己送上他用不順手的十字鎬,順便讓可洛可魯曼留下為即將大幹一場的自己打掩護,就是要堵絕納葛納海葛聽見聲響後跑來查看的狀況發生。
就連他衝到它腳踝這裡捶下第一拳害得它重心不穩的跌倒,也是一諾身旁的可洛可魯曼在它重演四腳朝天之前幫忙吸收它撞擊到地板的衝擊力,免於大到足以搖晃整個空間的被其他人發現他正在幹的好事。
抓緊手中的十字鎬,亞德連交代可洛可魯曼盯緊納葛納海葛的一舉一動,要是納葛納海葛離開原地就要即刻匯報給自己的指令後,用比徒手還要快三倍的破壞速度直逼"藏有某種東西"的地方。
事情的發展比他預想中要順利許多,不單是葉藍熙肚子破了個大洞還頑強拖住時間、納葛納海葛沒察覺明顯是調虎離山還理會一個瀕死之人多話、除了納葛納海葛之外的其他人被幾個老弱婦孺給拖到現在都抽不身進來支援,一切都順利到詭異。
無視洛萊嚷嚷著要他改口老弱婦孺這個說辭,亞德連取出某種東西的真身,打開辛苦掘石才得手的破爛木箱子,裡頭放有各一顆色澤為紅綠的彈珠。
晃悠夾在兩指間的兩顆彈珠,他跳上可洛可魯曼到石特龐頭上跟一諾會合。
「這跟你說的不一樣,我沒聽說是一紅一綠的彈珠,這下該怎麼辦?」
「涼拌。」
「不好笑,我的鐘點費和請託外奔波費是另算的,你最好想清楚。」
「……當初從情報源那裡是沒聽說有兩顆沒錯,不過『將身體某一處藏有的紅色鑰匙插入胸口的孔洞,而後你便會得到你所想的那樣東西。』所以照他所述大概紅色彈珠是正解。」
「隨便吧,你說是就是,我只是個被你雇來打手的無關之人。那麼孔洞的具體位置在哪裡?」
「手掌和胸口正中央。」
「……」
見亞德連沒有回應一諾再次說出他詢問位置的答案:「手掌和胸口正中央。」
「……等一下、彈珠只有一顆那怎麼會有兩個位置,難不成――」
「沒錯,要在手掌跟胸口中央的孔洞完美契合下放入紅色彈珠。」
一諾親口證實了亞德連猜想到卻不願正視的超――麻煩辦法,頓時他明白了一諾承諾他甚至自己抬高報酬到三倍的理由。
在洛萊沒心沒肺的觀望恥笑下,他又一次變化為美人魚型態,乘著水流游向石特龐連接上臂與下臂的手肘處,操縱支流把水滲透進相較脆弱的部位,於水裡塞入幾發水球炸彈,加快分離下臂的進展。
同時察覺自己要被拆卸半條手臂的石特龐終於看清在可洛可魯曼妨礙偵測下亞德連掛在脖子上那個袋子的裝載之物,明白不該繼續被動的任人宰割,它以縮小自身為代價製造出新一批小石特龐,往他飛身突擊。
數量過於龐大的小石特龐從手臂上短距離跳起,無法一次招架的亞德連轉而升起一道水障壁,沒想到藏在第一批起跳的後方,小石特龐們默契絕佳的拋上幾隻小石特龐飛到他頭頂上。
情急之下他張開緊閉的嘴,解決掉想從死角鑽入的它們,現在他的異常狀態上升到了20%。
然而詛咒加劇不小心讓他閃神了半晌,以致於亞德連根本沒注意到把同伴充當誘餌的一隻小石特龐踩著同伴的身體,悄然無聲地來到他身後,執行自爆。
目睹亞德連沾黏上小石特龐爆炸的粉塵,石特龐當機立斷使用跟他之間的相斥逃離此地,雖然它有心要搶回能開啟自己所守護之物的鑰匙,身處劣勢的現況卻不容許它輕易得手。
環顧領域之內,納葛納海葛和葉藍熙還在糾纏、亞德連正游向它、一諾……不見蹤影。
邊得時刻盯緊亞德連和尋找一諾下計算出改變位置的最佳時機,石特龐抓緊亞德連最接近自己的一瞬與他相斥,不料它的手肘卻在它跟他身影交錯之間炸斷,遺落的下臂被跟上它的亞德連撿去,反朝它身上一拋。
無法理解他意圖的石特龐只是舉起另一隻手臂,準備接下自己的下臂裝上。
突然消失蹤影的一諾在下臂即將回到它手裡之際冒出攔截,趁它措手不及之時對準已經嵌入紅彈珠於手掌的下臂貼合上胸口的孔洞之中。
瞬間停止運作機能的石特龐倒下,領域隨之解除,整個空間劇烈晃動,它的胸口像機關一樣開啟了。
202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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