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訓練場籠罩在一片寂靜中。牆上的彈痕還在，地板上的能量灼燒痕跡也未清理。坐在角落的長椅上，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里昂的那個夜晚。
那本該是個簡單的任務。
突如其來的爆炸將地鐵站震得天搖地動，濃煙中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刺痛著耳膜。我還記得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恐懼、驚慌，但更多的是...冷漠。
當我的隊員倒在血泊中時，那些匆匆逃過的路人，沒有一個停下腳步。即使只是幫忙按住傷口，也許他們就能多活幾分鐘。但沒有，他們選擇視而不見，像被驚擾的螞蟻一般，只顧著自己逃命。
「為了這樣的人類，值得嗎？」我低聲自問。手中是維克多給的資料晶片，關於新團隊的檔案正在全息投影中緩緩展開。咒者、寒霜、獵手...每個人的背景都經過精心挑選，但影子的資料卻是一片空白，就像那個晚上倉皇逃離的人群，留下的只有一片虛無的背影。
十一的腳步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這個神秘的法國特工，昨天在戰鬥中展現出的身手和判斷力都相當驚人，但更令人在意的是他對事態的了解程度。
「久等了，」他在咳嗽的間隙說道，「抱歉，這個老毛病最近越來越嚴重。」
「你要走了？」我問，雖然這個問題顯得多餘。從他的裝備來看，顯然已經準備就緒。
「收到新的指示，」他靠在牆邊，「昨天的支援行動...其實是法國政府很早之前就定下的命令。」
「為什麼？」
「因為你的代號，重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一個能看透黑暗本質的存在...很有意思的選擇。」
我放下手中的晶片：「你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源？」
「法國政府一直在關注組織的活動，特別是...」他頓了一下，「里昂實驗室的研究。」
提到里昂，我感覺胸口一陣發緊。那不只是一次任務的失敗，而是一場徹底的災難。最後的爆炸造成了地鐵站的部分坍塌，壓垮了附近的建築。官方統計有二十七名平民死亡，但真實數字恐怕要高得多。
「那些平民...」我低聲說，「如果他們願意伸出援手，也許...」
「所以你開始質疑了？」十一打斷了我的話，「質疑為什麼要保護這樣的人類？」
我沉默不語。確實，自從里昂事件後，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在心頭。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對抗那些遠古生物，但被保護的人類卻如此冷漠自私。有時候我甚至在想，那些怪物是否比人類更有...人性。
「這個給你，」十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金屬盒子，「也許能解答你一些疑問。」
盒子不大，但很沉。打開後，裡面是一個破損的硬碟。
「這是什麼？」
「里昂實驗室的部分備份資料。」他的語氣變得嚴肅，「那裡的研究已經超出了任何政府能控制的範圍。那些所謂的意外，能量異常，還有針對你們小隊的襲擊...都不是偶然。」
「你是說...」
「組織的某些人，可能在進行一些比那些遠古生物更危險的實驗。」他又開始劇烈咳嗽，「法國政府相信，你可能是唯一能阻止這一切的人。」
「為什麼是我？」
「可能你親眼目睹了人性的兩面——殘酷的冷漠，和為了保護他人而犧牲的勇氣。」他指了指我的隊員們曾經坐過的空椅子，「正是這種矛盾，讓你能夠看清事物的本質。」
我打開硬碟，在月光下，發現背面刻著一行小字：「並非所有的光明都值得追尋，並非所有的黑暗都應該懼怕。」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那個夜晚最後的場景。在煙霧瀰漫的地鐵站裡，確實有一個老人試圖幫助我的隊員，但他的善意來得太遲了。當他顫抖的手按住傷口時，生命已經流逝。那一刻，我看到了人性最真實的寫照——既不完全光明，也不徹底黑暗。
「你會去哪裡？」我問十一。
「追查一些線索，」他站直身子，「法國政府在歐洲各地都發現了類似里昂實驗室的設施。如果這些東西真的連接到了永夜計劃...」
「你知道永夜計劃？」
「知道的不多，但足以讓人擔憂。」他向出口走去，「我走後，小心那個影子。我們的情報顯示，他可能和里昂實驗室有直接關係。」
「等等，」我叫住他，「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停在門口，月光為他的身影打上一層朦朧的輪廓：「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值得保護，即使人性有時讓人失望。」他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也許這就是重明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在光明與黑暗之間，找到值得守護的東西。」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低頭看著手中的硬碟。里昂的慘劇確實動搖了我的信念，但或許，正如十一所說，重要的不是人性是善是惡，而是在這種矛盾中堅持做正確的事。
即使那些被保護的人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也永遠不會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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