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門禁的,都是好孩子。
那天與TONY交換手機號後,STEVE就神釆飛揚地去辦事了。
依照原定的行程辦理組織要務時,效率比哪天都還要好,原先極為繁瑣的工作,都變得莫名輕鬆、易處理。
明明遊說TONY參選的任務接近徹底失敗,但STEVE卻為能夠親近他而感到相當高興。
若能藉著他的轉介,獲得另一位人選的協助,就是錦上添花了。
辦妥要事後,STEVE趕緊向助手交代好往後幾天需要代理的事務,就返回家中,隨便塞了幾件衣物進單肩包,急不及待地飛奔回他的身邊,活像略遲半秒,都會遭到反悔似的。
而事實上,STEVE只是離開了數小時,再次按響門鈴時,連太陽都還沒下山,讓TONY一度懷疑自己的手錶是不是壞掉了。
不過遵守約定,是建立信任的根基,沒有人會對過分守時的孩子生氣的。
趁STEVE暫離期間,將其精液樣本送去做基因鑑定而得出的報告,亦在數天後証明了其身份屬實,更進一步奠定了雙方互信的基礎。
解除了心中最大的疑慮,著眼點自然回歸到對方擔任床伴的能力上。
姑且不論STEVE在暗地裡下了多少苦功,能讓對性技巧挑剔,並正值發情期的熟男得到悉心的照顧,實非隨手拈來一個缺乏實戰經驗的ALPHA能辦得到的。
TONY會對他自報的性經驗產生質疑,從而多番試探,甚或試過性層面上的嚴刑逼供,也無可厚非。
對STEVE本人而言,這固然導致了不少困擾,但被質疑瞞報性經驗算是他做得不錯的証明,想辦法應付對方的窮追猛打,有時也是種不錯的情趣。
「長得這麼帥,卻一點經驗都沒有,你不覺得是種浪費嗎?」TONY頂著一頭睡亂了的黑髮,一邊享用著STEVE所做的早餐,一邊閒話家常般反問道。
「我現在不就有了嗎?和你。」STEVE咧嘴笑著回答,其從容不迫的態度充分表現出他已經不再是過往那個毫無經驗的黃毛小子,亦開始學懂怎樣應付這類話題了。
「…我是在說和我做之前。」TONY沒好氣地拋了記白眼,對他企圖這樣蒙混過關感到很是不滿。
「能夠和你做,就沒有浪費啦。」他保持著微笑垂下眼,柔聲回覆。
霎時聽見這種甜言蜜語,讓TONY不其然地愣了愣。
「口甜舌滑是不會漲『工資』的。」為免誤會,TONY緩過神後,表情認真地用叉子指著對方說。
「我又不是為了『工資』才這樣說…」STEVE為難地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地表示。
TONY不是沒留意到他唇上的笑意變得彆扭,而是該釐清的事情就該及早釐清。
「放心吧,我答應過安排你和那一位見面,就一定會。刻意討好我,是不會有額外好處的。」TONY拋開心中的雜念,事先把話說明。
「也沒有什麼刻意不刻意的…」STEVE放下餐具,神情帶點委屈地回應。
「總之你還是好好準備當天的會談吧。別說我不提醒你,機會只有一次而已。對方始終是位貴族,可沒有我這麼好跟蹤。」無意與他探究何謂刻意的TONY逕自作出總結。
「…明白。」STEVE回了個牽強的微笑,嘴上說明白,心裡卻盡是不解。
為什麼每逢想表現得親暱一點,對方都會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為什麼自己總會被視作為一個虛情假意,甚至另有所圖的男人?
難道他真的表現得很不可信嗎?還是他在什麼時候惹TONY討厭了?
正在暗自糾結的他,看起來就似一頭因為不獲主人歡心而垂頭喪氣的大型犬,令人心生憐惜,害原本決定要硬起心腸的TONY都有點動搖了。
可是若不適時制止不必要的調情,恐怕此人只會變本加厲,到時任一方產生了過多的期望,都只會讓事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那種情況對TONY來說,早已司空見慣,萬一自己真是對方的第一個性交對象,就更需要提防了。
既然無法輕率地作出退讓,就這樣把話題延伸開去,也許是個轉移對方注意力的好方法——不然這種氣氛持續下去,誰受得了?
「再說,一個性別平權組織的首領居然是個ALPHA,單論這一點就十分惹人懷疑了。若要取得對方的信任,必先解釋清楚這些奇怪的矛盾點,不要讓對方產生多餘的疑問。」細思過後,TONY就沿著話題的方向,正經八百地作出提議。
「…但我們追求的是『不分性別,人人平等』,我不認為這跟我的性別有任何衝突。」儘管心情比較低落,但STEVE還是有把TONY的建議聽進去的,只是他不理解自己身為ALPHA有什麼問題。
「唉,這是利益問題!」相處久了,就不難察覺STEVE是個正直到頑拙的人,可連這種常識般的觸覺都沒有,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一般人都是以自己的利益為重的。試問有哪個ALPHA能像你這麼笨,主動去改變這個對自己有利的世界?正常人都會覺得你另有目的吧!」不仔細說明,對方肯定不明白,所以TONY只好不厭其煩地把任誰都懂的道理簡單說一遍。
「哦…的確是有這種可能…」笨笨的STEVE托起下巴作思考狀,喃喃和應。
「不是『可能』,是『鐵定會』懷疑你!」TONY雙手抱胸,蹙眉強調。
STEVE抬眼看看他,就抿起唇來聳了聳肩。
「那…如果一個ALPHA去搞性別平權很怪的話,你要不要賞臉和我一起搭檔搞?」一時突發奇想,STEVE就禁不住開口探問,讓倏然獲邀的TONY再度怔了怔。
「噗,這是什麼新穎的撩人手法?」明明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但那句話聽上去就像求婚一樣,巧妙的滑稽。
「哈哈,這算撩人嗎?但我不會對你以外的人,提出這樣的邀請啦。」沒被一口拒絕,反而把對方逗笑了,令STEVE不知怎地鬆了口氣,便搞怪地眨了下單眼,彎著嘴角說。
「哼,『特別待遇』這種常見的銷售手法,對我是不管用的。」TONY見他仍是學不乖地隨口說出討人歡心的話,就有點啼笑皆非地表示。
儘管如此,這種話從抱有好感的對象口中說出來,還是多少有點作用的。
即使無法使人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也能給予一定程度的優越感和滿足,讓TONY心中產生一種飄飄然的輕快感覺,之後數天的心情都很好。
如此這般,除了兩人之間有種難以捉摸的距離感外,這幾天可算是過得相當愉快的。
兩人在各方面的契合度都很高,相處起來,亦比和其他異性朋友在一起時,還要更舒適、自在。
更具體點說,就是像與PEPPER相識多年所帶來的安穩,卻多了份不可言喻的雀躍和喜悅。
縱使TONY一直有意識地與對方保持距離,但有了肉體上的接觸,加上連日以來的朝夕相對,對彼此的認識多了,雙方的關係也變得緊密多了。
到了二人同居的第六天,TONY幾乎已不再出現任何症狀,氣味也變淡了不少,但雙方都似是有默契般絕少提及生理期結束以後的事。
可以盡情地享受與彼此在一起的時間,似乎是這段特殊關係唯一能夠給予的保証。
可惜凡事沒有絕對,兩個人之間的約定,亦不一定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原定離國至少十天的PEPPER,在該天晚上就回來了。
原因無他,是擔心。
所以從出國的第一天開始,她就使盡了渾身解數,為求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好海外的業務問題,儘快返回TONY的身邊。
就算TONY說他已經找了個人陪,她也不曾放慢手腳,只怕那人沒法給他最適當的照顧。
往日只懂埋頭苦幹的事業女性,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這麼愛操心,但她時常記掛著的那一位,卻由始至終都一樣吊兒郎當。
若果對方能更長進一點,或許她就不用總是像個老媽子般嘮嘮叨叨、東奔西跑,可以當回自己。
若果當初她沒有一時心軟,答應了對方的追求,就不會造就了這麼一段微妙的關係。
在別人眼中,他們是對感情穩定的情侶,實情卻並非如此。
當年TONY說會為了她修心養性,是做到了,但那有多少是真的為了她?
她實在太了解TONY STARK這個人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
因為從她正式就任總裁秘書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TONY,TONY的身影佔據了她的世界,世界充滿了TONY的一切,甚至再也容不下她自己。
可是每當她忙完手上的事情,稍為靜下來,想從TONY的眼中尋找自己時,她卻發現那裡總是盛載著別的東西,很多時候是他所熱衷的機械,更多時候是只有他自己…
因此,她從不認為自己跟TONY以往任何一個交往對象或床伴有什麼差別的,只是作為他的秘書兼「情人」,她是年資最久的那一位。
不過這也無妨,至少她能夠繼續待在TONY身邊,當他的「唯一」,便已足夠。
明明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她亦別無所求了,偏偏TONY就連那個最基本的承諾都要打破。
她不是氣TONY在她出差的期間,尋找別的床伴,而是那個對象竟然是在某夜擅闖他們的家,來歷不明的可疑人物。
這些年來,她花了多少努力,配合醫生的建議,幫TONY改善體質,讓他那因年少放蕩而搞壞的身體恢復健康,不再受生理期的症狀困擾?
說要TONY答應不再花天酒地,其實也只是為他著想;她沒法陪在他身邊時,好好找個看護或拜託認識的人幫忙不行,偏要飢不擇食到引狼入室?
倘若哪天多來幾個帥氣的賊人,他又會不會忍不住邀他們來一炮啊?
他說在那晚之後,對方還與他見過幾次,他也是有深思熟慮過,才邀對方作伴的,但到了最後,他都沒向她透露半句或徵詢過她的意見。
究竟她在TONY的心目中,是個多麼微不足道的生活助理…?
憤怒充斥著她整個人,不斷自口中宣洩出去,悲傷卻浸淫著她的靈魂,幾乎要奪去她的呼吸。
「想逃」,這個想法悄悄地出現過無數次,但總被她忽視,拋到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然後逐漸遺忘。
這次,是她唯一一次正視它,並選擇付諸實行。
拋棄那個自私鬼,任由他自生自滅,不再試圖限制他,不再限制自己。
重新拉著行李箱走出宅外,外面風和日麗,晴空萬里,她的世界依舊廣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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