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TONY都十分珍重過往曾與STEVE十指相握地遊走街頭的那一段短暫的時光。
沒想到類似的情境重現時,卻處於如此不堪落魄的境況,使人無法視之為新的一段浪漫回憶。
為了躲避NATASHA率領的小隊,兩人甚至必須藏身於總統府旁的茂密草叢,害TONY整副亮麗的裝甲都沾滿骯髒的泥濘。
但最令他在意的,不是如何清理埋進裝甲隙縫的乾涸泥土,也不是對方怎麼把自己帶到看似不能住人的旅館,而是為什麼那些聲稱前來善後的支援人員竟是一群殺氣騰騰的武裝分子。
「那是怎麼一回事?」才剛關上門,TONY劈頭就問。
「……」STEVE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俯在窗旁,把窗簾撩起些許查看街外的情況。
「還是說,那就是你們的善後方式?」TONY板著臉追問,把STEVE借他披在身上作掩飾的外套拋到旁邊的破椅去。
再三確認沒有追兵後,STEVE才緩步走向房內僅有的床邊坐下來,用手搓了搓疲憊的雙目。
「那是萬不得已的安排…因為我沒成功說服到你。」STEVE垂下眼,盯著地上朽壞的木板意有所指地說。
「你什麼都沒說過!」TONY霎時瞠目,心想STEVE從頭到尾都沒把事情好好交代過,還好意思將他說成是導致一切的元凶?!
「因為你根本沒給我機會說!」STEVE反倒覺得道理是在自己那邊的,就轉過頭,理氣直壯地還擊道。
「剛才就有很多機會啊!我哪有阻止過你?!」TONY不甘示弱地逼近他,攤手反駁。
「我說的是昨晚!自從NICK得知你闖入總統府的那一刻,就決定要把你排除掉了!如果你肯聽勸的話,也許還有別的方法,但你到現在都依然執迷不悔,硬要把一切破壞掉才高興!!」STEVE像是被什麼刺激到般猛地站起來大吼道,讓從沒見過他這樣說話的TONY嚇了一跳。
「嗄?!你說什麼?執迷不悔?!我只是替你們這些畏首畏尾的反政府人士幹些實活而已!」自覺遭到無理的指責,TONY隨即拋開驟現的怯意,恍如一隻炸毛的貓奮起反抗。
「你還敢說!!由你竊取我們的情報,製作這套該死的裝甲開始,就已經是錯的了!發現你擅自突襲反對派後,大家三番四次地明示暗示,好言相勸,就是想你適可而止!豈料你居然還跑去要脅總統!這究竟是要把大家逼上什麼絕路去?!」STEVE給對方的態度氣得怒髮衝冠,便不留情面地逐一指出他的魯莽和偏執,並激動得捶了下牆,讓隔壁響起了一聲驚呼。
首次被ALPHA的氣勢壓得有點兩眼昏花的TONY緩了緩神,再重新瞪向STEVE的雙目。
「…我昨晚已經把要說的話,說得很清楚了。而且我會獨力承擔一切後果,絕不會連累你們。如果你們非得要阻止我,我也不會跟你們客氣。」受過強硬的鎮懾反倒讓TONY的思路變得無比清晰,一度被STEVE牽動的情緒也因此冷靜了不少。
「唉!怎麼你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是這樣!到底要用什麼掰你的嘴,才能讓你把真正的想法告訴我?!」眼見TONY至今仍然倔強得難以置信,令STEVE那難得被激發起的氣焰都失去燃燒的動力了;人就只能洩氣地轉過身,用手打了兩下額,一副十分懊惱的樣子。
「……」站在原地的TONY靜默地注視著他的動作,固然沒打算回應那句無力的吶喊。
可是耐著性子等了廿幾秒,STEVE還是背對著他托住頭,一動不動的,TONY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沒什麼要說了吧?那我走了。」TONY在確認的同時,關上頭盔的面部金屬片。
「你要去哪裡?」STEVE聞言慌忙回頭,拉住他問。
「回家啊。」TONY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因為這裡實在太髒太破了,他連一分鐘都不想繼續待下去。
「別回去!NICK一定派人駐守那裡了,他們會想盡辦法帶走你的!」STEVE神色緊張地表示,眉頭的皺褶深得快能夾死蒼蠅。
「你不是以為我這套裝甲只是穿著好看吧?」TONY嘆了口氣,反問道。
「不要這樣!我不想你再受傷了!」STEVE並無理會TONY的把握,只管牢牢地抓緊他的手。
「我想你應該要擔心你的同伴才對。」TONY從容不迫地指出。
「…如果你真的要回去,我跟你一起回去。」拗不過就只能妥協,STEVE無可奈何地作出最大的讓步。
「我不需要…」然而TONY想也不想,就選擇了拒絕。
「我需要!」STEVE搶話說出的,就僅是這麼三個字,態度卻少有的強蠻。
兩人僵持不下,默然對視了好一陣子。
由於有頭盔的阻隔,STEVE完全無法從TONY的表情判斷出自己的勝算。
可對TONY而言,這阻隔卻成了最佳的保護,給他提供了相當合適的思考空間。
「嘖。」得出結論後,他咂了下嘴,就甩開STEVE的手,並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脫下悶熱的頭盔,坐到床上。
眨了眨眼,STEVE才從被輕易掙脫的錯愕中回過神來——若非成功留住TONY,恐怕也沒能扛住那來勢洶洶的挫敗感。
「…謝謝。」儘管心情有點複雜,但STEVE還是發自心底裡慶幸TONY留下來了,便稍微鬆一口氣,坐到他的旁邊。
TONY沒對STEVE的道謝作出任何表示,因為他只是不想看到這個笨蛋為了保護自己,而與重視的夥伴為敵。
畢竟在這種時候跟他一起現身人前,就如同斷定日後的對立關係,即使STEVE本人沒有這個意思,也難保不被視作叛徒。
倘若因此而導致他們武力交鋒,甚至害他受傷的話,可就本末倒置了。
在這狹小又侷促的房間裡,二人各懷心事,誰也無法擺脫那盤踞於心中的迷霧與陰霾。
對於彼此最終依然選擇留在自己的身邊,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慰藉。
可惜無論物理上的距離有多近,兩顆心相隔太遠還是會令人十分不安的。
噤聲半晌後,TONY總算發現破壞這股沉寂不安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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