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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駱譽陪伴牢房裏的兩人,李韌偉提起精神跟外面受到感染的同僚們解説詳情。
這些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好夥伴,是不吱一聲就願意陪自己去拼命的重要存在。可現在要跟他們解釋的事情是那麼的不科學,這讓李韌偉覺得深深爲難,『表格都填好了?事關重大,不管問卷多麼荒誕,請據實填寫。』
問卷上的問題包含,是否有過見鬼經驗;半夜是否有聽到怪異響聲;精神是否明顯變得比三個月前疲倦;能否清晰回憶夢中的細節;是否持續性地發現自己身上沾染了紫色液體之類的問題。
問卷結果顯示,在場八位同僚在上次逮捕顧時勳事件都見到了房間裏的異像,分別談論下來,四人以上三個月前就在夜晚陸續聽見敲打的聲響,剩下的是近一兩個月才開始聽到。
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做奇怪的夢,並且一直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了紫色的液體;其中兩人表示精神異常疲倦,『老大……發生大事了對吧?我們……不會死吧?』
說這話的同事口氣遲疑不確定,精神上也看起來非常疲倦。
他們都記得馮國圖的死狀,一陣寒意冷上心頭,所有人都無法忍住內心的哆嗦。
『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要齊心協力,我們一定能夠找到方法解決事情。』看著眼前同僚精神萎靡的樣子,李韌偉不禁怒上心頭,『你們這樣像話嗎?!滿街市民等著我們去保護,失蹤人士等著我們去救助,身為人民保姆的我們不振作起來怎麼行!!』
『是!』被李韌偉這麼一吼,眼前八位警員不由得嚇得一振,馬上努力提起精神。
『雖然話是這麼說……要我去跟搶劫犯還是殺人犯對峙我從沒怕過,但是、但是我對這些可怕的東西最沒有免疫力了……』其中一個警員忍不住透露了自己膽怯的心聲。
其它警員也心有戚戚焉,有的開始搭話,『未知的東西最可怕了……』
靈光一閃,李韌偉似乎抓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大家找個地方坐好,我們好好談一談。』
大家隨意坐在身邊的椅子、桌子或者地上,老大的話他們還是很信服的,李韌偉說要談,他們就願意跟他談。
『在場的所有人都怕鬼嗎?』此話一出,李韌偉明顯感覺到氣氛低沈了下來,部分警員露出尷尬的神色,似乎沒有人願意回答,『不瞞大家說,這個東西是會傳染的,但是並不是會傳染給每一個人……』
『什麼東西會傳染?!』有人驚恐地問道。
『你們身上那些紫色的……東西。』在李韌偉的眼裏,就是一些看起來很像乾涸血液的褐色痕跡,有時候身上會不小心劃傷流出血又沒有留意的感覺。
據黃子等人的説法……在感染人眼中那是鮮明的紫藍色,範圍也比沒被感染的人看到的更廣,『我們還沒搞清楚爲什麼有的同事會被感染,有的不會,但是趁草爺去跟上面協商對策之時,我們也有我們能做的事情。』
『怎麼辦?!我們會死嗎?我們被傳染了對吧?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怎麼會這樣?我家人會不會也被傳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大你說清楚啊!』
聽到會傳染再加上身上那些可怕的紫色痕跡已經讓警員們嚇得不輕,惶恐之餘還騷動了起來。
『你們聼我說,冷靜!』李韌偉的聲音並沒有傳進騷動的警員大腦,有人甚至恍惚地站起來準備奪門而出。
李韌偉胸口燃燒著熾熱的怒火,看不受控制的警員們更是火上加油,伸手拿出僅剩的一支球棒,用力敲在鋼質的辦公桌上,嗙!!的一聲發出巨響,一瞬間大家都嚇得忘了出聲。
『我說,冷靜點,聼不懂人話嗎?』
李韌偉雖是警隊裏出名的火爆浪子,辦案剛正不阿、賞罰分明,私底下卻跟部下情同手足。雖然平時為人隨和,但他身上可是有過爲了救出人質,隻身與黑道單打獨鬥,並把數十個手拿傢夥的黑幫混混徒手揍進醫院的紀錄。
雖然大家敬他佩他,同時也很怕把他惹火,看著他此時沈下聲,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勢,大家都不敢再造次,安靜的找個地方坐了下來,深怕李韌偉手上那根棍子不小心就會招呼到自己身上。
到時還沒被莫名未知,見鬼的傳染弄傷,先會被老大給幹掉!
『爲了不讓更多受害者出現,我能靠的也只有你們了,你們看看自己的樣子,哪一點看起來值得被我依靠?!你們是要辜負人民,國家對我們的期望嗎?』
聼著李韌偉陰沈的詢問,那剛陽的嗓音不可思議的讓大家惶恐不安的心生出了一些安定的感覺。
『一天是你們老大,我就會盡我所能保你們周全,身為紀律部隊,一點小事就自亂陣腳,說出去還不讓別人笑掉大牙?你們丟自己的臉也就算了,別忘了你們代表我們四十八分局,四十八分局的臉讓你們丟盡也沒關係嗎?』把球棒嚯的一聲立在腿邊,李韌偉直視著眼前八位被感染的弟兄喝道,『回答我!!』
『不是!!』
『那你們相不相信我身為你們的頭,一定盡我所有努力,拼上命也會救你們?』
『相信!』
『那還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李韌偉一句問題,他們一句回答,說到最後,他們想起來李韌偉向來重手足這件事。提槍上場永遠衝第一個,有兄弟受傷,無論多危險都不會放棄夥伴。
衝著這點上,他們都願意相信李韌偉。雖然沒有人不怕死,同樣人也要死得其所,當警察的經常命懸一線,若不是因為他們的上司是李韌偉,也許他們老早就已經為了國家犧牲了。
他們每個人家裡都有老有小,遇到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不害怕慌亂,但是如果連他們老大也救不了他們,也只能當作是一種天意了。因為他們知道,李韌偉比誰都會拼命的要護他們平安。
看大家好不容易都冷靜了下來,李韌偉眼光中有一絲不願掩飾的驕傲,今日這場仗無論打不打得贏,眼前這些同僚都是他的驕傲。
他們都是為國家付出、為家庭努力、為自己負責的好警察。死也不後退,他們會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那我們繼續談。關於傳染的問題,根據我們推斷,只有部分接觸受感染屍體的人會被傳染。你們的家人大致上暫時不會受到影響,你們是局內被傳染到的部分人員,我們要在你們身上找出感染源。』李韌偉坐了下來,沈默了好一會兒,嘗試在腦海中找更好理解的解釋來為同僚們作解惑。
『這玩意兒,感覺上像感冒,早前我們發現的男性屍體是帶源體,參與行動的警員,有的有抗體,有的沒有,所以部分人受到傳染,部分人卻什麼事情都沒有。』
『至於你們爲什麼會被感染,我們還沒有查明原因,能不能找到原因,可能就要看你們合不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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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一陣陣涼意,時勳一個激靈張開了眼睛,伏在身上那張慘白且佈滿血跡的臉,一瞬間讓他忘記了呼吸。
用力地將爬到身上的物體踹了出去,時勳沒命地爬起來逃走,他感覺到自己濕淋淋,渾身都流淌著女鬼滴在他身上濃濃的藍紫色液體。
胡亂地抹了把臉,他抓起落在房間角落的球棒逃了出去,遠遠甩開不知道由哪裡跑進來跟他獨處,身材扭曲的女人。
夢中的時間總是朦朧的,除了深植腦門的恐怖,一切事物都模糊不清。聽從戴草冶的吩咐,克制恐懼的內心,他看到的畫面開始清晰了起來。
張著眼,他細心觀察眼前所有能看得見的一切。
街道上很冷清,陰森的咚咚聲響起之前,到處還算是安全,他可以隨便走走看看。之前沒目的沒目標只是一味逃走,不止花體力也消耗精神,這些天和同伴們商討對策之後,他覺得他在夢中看見的東西多了起來。
清冷、空蕩的街上刮起冷風,時勳打算先和黃子匯合。黃子畢竟是警察,搜查相關的事,他應該比自己要在行。
被冷風吹得身上浮起雞皮疙瘩,暗無天日的小巷裡迴盪的都是自己故意放輕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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