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不知走了多遠,時勳開始發現,腳步聲從單數變成復數了。
每走一步,後面就跟著發出一步的聲響,試探性的往前跑幾步,身後同樣迴響著一串腳步聲。
試探的停下腳步,時勳感覺到背後的冷汗一顆顆滑過脊椎,惹來一陣顫慄。
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卻因為再度聽見不屬於自己的腳步聲而警鐘大作!他快速地回過身,側身閃躲迎面攻擊來的球棒,站在自己眼前高大的男人,半身還在陰影中看不清楚,手上握著沾滿濃稠紫色液體的球棒,球棒把手的地方,用布條把球棒跟手緊緊地綁縛在一起,看起來是為了不讓球棒因外力而離手。
時勳下意識退後一步,那人便逼前一步。慢慢的,那張扭曲、雙目圓瞪、嘴角微掀,露出裡面被擊落而不整齊的牙齒的臉,佈滿驚恐表情地瞪著時勳看。
來人全身都是新舊摻夾紫色斑駁的抓痕,衣褲破舊不堪。破損衣物底下,裸露的肌肉被說不出是什麼尖銳的物體撕扯開來,露出腰側內白森森的肋骨。
這個…曾經是人類吧?時勳瞇起了眼睛,很勉強才在些微的燈光下,看清楚男人臉上被啃咬得皮開肉綻的肌膚。
破爛粗糙的皮膚表面流出濃稠黑紫的液體,坑坑疤疤的全是猙獰的咬痕,脖子少了一大塊肉露出殘破的血管,濕淋淋的腥臭液體不住溢出。
時勳的冷汗濕透了他整個背部,握著球棒的手無法控制地劇烈發抖,他看見了眼前這個“人”左手手腕上露出的傷痕。
這個人是曾經在他夢裡出現過的馮國圖。
是死在自己隔壁牢房裡的馮國圖。
這個,就是死在夢裡的下場嗎?!
無預警的,馮國圖仰頭嘶吼著,裂開的喉嚨氣管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抽氣聲,撲過來的力道,彷彿要把時勳活生生撕成兩半。
一旋步退後還擊,球棒用力敲在馮國圖的腦殼上,碎裂的腦殼溢出腦漿,發出了空洞的聲音,時勳將步履不穩的馮國圖敲倒在地上,那是能讓一般人昏眩甚至死亡的力道。
握緊球棒,時勳再退後了一步,觀察靜止不動、趴在地上的馮國圖,馮國圖突然扭動著身軀再度爬了起來,時勳連忙衝上前多補兩棍,卻發現無論敲打多少下,馮國圖仍舊不屈不撓地爬起,就像殺不死的怪物,無意識的重複攻擊著時勳。
時勳明白自己沒有殺死馮國圖這個怪物的能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他決定先逃再說!
念頭才一定下,走廊的另一端卻又響起教人發毛的敲打聲,那聲響代表過往被殘忍虐殺致死的屍骸,又再度甦醒復活,為了活命,他只能沒命地逃。
瘋狂的奔跑讓心跳噗通噗通地劇烈跳動著,布袋拖著地板沙沙作響的聲音讓時勳精神緊張,一邊辨識著夢中街道的場景,才發現這是條陌生的商店街。
周圍的商店鐵門全部鎖上,地址路牌看起來模糊不清,只是隱隱看得清路牌的顏色,一個轉角被人用力撞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震驚中站穩身子居然發現撞他的人就是警局裡的黃子警探!
『總算找到你了,我那邊也開始了,快跑!』
教人發毛的敲擊聲咚、咚地響起,兩人馬上換了個方向奔跑,盡可能避開需要殺出條血路的窘境。
『你認得這個地方嗎?這條街?你有印象來過嗎?』黃子一邊奔跑,一邊詢問。
『沒有,完全沒有印象。』
『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跟案件一定有某種程度的關聯!我們一定要把關聯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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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上頭發下來的授權書和行動硬碟,草爺臉色難看地回到警局的時候,黃子和時勳已經在沉睡當中。
李韌偉一邊照看他們一邊跟駱譽一起整理案情,看到戴草冶回來,拉了張椅子讓他坐下。
『局裡連同臥病的兩個同事,受感染的人員一共有十位。』
『差不多一半的人數……』草冶嘆了口氣,把行動硬碟交給正在用電腦的李韌偉,『問題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
打開草冶給的行動硬碟,檔案夾裡頭放著數十個文件夾,最早的日期檔案名稱是八年前,打開查看,全是類似這次事件的案件記錄:懷疑死者名單、涉案者資料、案件內容記錄,一件件翻下來越看越膽顫心驚。
檔案中最新的事件記錄是半年前,發生在離這個城鎮127公里左右的矢田村,涉案人數高達17人,案件跟之前數十起記錄一樣沒有被解決,之後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東西還會蔓延?!』李韌偉大叫,滿臉難以置信。
『我覺得與其說是蔓延,該說是遷徙吧……因為遷徙過後,事件就會逐漸平息下來,照這麼推斷,要是不理會,可能這次事件遲早也會平息……只是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上面的意思呢?』
『讓我們想辦法解決問題,要是我們能抓到真兇解決感染殺人的事件,就願意赦免所有涉案人的刑罰。』升職加薪就更不用說了,但是那麼麻煩的案子真的很討厭啊……
『意思就是這些地方從前也發生過,跟這次事件類似的案子嗎?』稍微讀過檔案的駱譽問道。
『是的,你有什麼想法?』
『能不能找來這些地方的照片讓時勳他們看看?之前他們有提到做夢的時候會去到陌生的地方,我在想會不會是跟案件有關係的地方呢?凡事事出有因,沒理由會做完全沒有關聯的夢,所以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發現線索。』
『這也許是個突破點,我讓韓艷幫忙讀一下資料,順便幫我們找這些地點的街景。會遷徙證明真正犯案的人很可能還存在並持續犯案,我跟韌偉針對這塊做點調查,搜尋看有沒有符合這項特徵的疑犯。』
『對外搜查的話,只能用剩下沒被感染的警員了,對內已經受感染的警員也要小心溝通,請他們幫忙搜索相關資料好了。』李韌偉沈吟了一下繼續說道,『駱譽,你留下來看著他們兩個,這資料我拷貝一份帶走,電腦留給你,想到什麼隨時聯繫我。』
駱譽答應了聲,草冶又慎重的交代道,『要是你發現他們兩個的情況很不對,不用客氣,只管把他們揍醒!你有著你自己也不清楚的優越能力,那是你祖先留給你的福德和禮物,必要的時候可以幫到他們。』
說完,也不理駱譽一臉的疑惑,李韌偉和草冶雙雙離開收押時勳和黃子的拘留所。
『查案是你的強項,先交給你,局裡的二爺被破了,我得趕緊想辦法處理,不然說不準我們都熬不過今晚。』於是李戴兩人分頭行事。
事關重大,大家的行動力出乎預料地高,李韌偉帶領幾個還沒受到感染的夥伴,飛車到上一個發生感染殺人事件的矢田村去盤查,草冶也在入夜之前處理好神像,並在警局周圍佈下結界,力圖不要再度發生昨夜的慘劇。
入夜前,時勳和黃子身上出現猙獰的深紫抓痕,由手臂蔓延向心臟,駱譽喊來了留守的感染警員監場,毫不猶疑地打開鎖住鐵柵的鐵鍊進入牢籠,狠狠地往兩個人臉上招呼拳頭。
拳聲虎虎,把兩人都給揍個鼻青臉腫才總算把人由夢魘中喚醒。
恍恍惚惚地醒了過來,黃子摀住臉痛叫,『好痛啊!你下手都不留情啊?』
『沒死就很不錯了!』時勳吐槽,想起適才被怪物們瘋狂地追咬,要不是駱譽及時把他們倆叫醒,這會兒必定正和閻王老子下棋,哪有抱怨的閒情逸致?
『醒了正好,剛才韓艷傳了一些照片過來,我讓人去準備點吃的,你們邊吃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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