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線索
睡夢中,不舒服和燥熱的身體感受到一陣涼意,稍微舒緩了身體上的不適,臉上有些癢癢的感覺,讓時勳忍不住伸手撥開,幾次撥動不果,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張開眼睛。
不張開還好,一開就幾乎被嚇去三魂七魄。
血淋淋的臉,被硬物敲擊到突出的眼睛以及變形的臉龐,近距離一瞬不瞬地盯著時勳的臉看,臉上癢癢的感覺原來是女鬼頭上的頭髮。
用力推開靠在身上的女鬼,時勳大驚失色的閃躲到另一邊牆角,離門口還有一小段距離,他一邊戒備著,一邊擔心女鬼會突然撲咬上來,摒著氣謹慎緩慢地往門邊移動。
女鬼凹凸溢血的眼瞳定定無神地凝視著時勳,接著非常緩慢地伸出握緊的拳頭。
時勳驚駭地貼緊牆壁,手中的球棒握得死緊,掌心都是濕滑的汗水。
觀察了半晌,發現女鬼只是頑固地定在那裡,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她手中緊握著什麼東西,時勳看不清楚,不過女鬼似乎是想要給他看的樣子。
緩慢地,一頭一臉血的女鬼手掌朝天緩緩張開,在時勳眼前,她掌心裡細碎的小物灑落一地,仔細一看,原來都是一半白色一半透明色組成的空膠囊,膠囊掉在地上發出一陣灑落空洞的聲音,此時時勳總算摸到門把,一把將木條拉開沒命地逃了出去。
誰知道前一秒還算理智的女鬼,下一秒會不會狂性大發撲上來將他咬成碎片?!為了自身安全,時勳決定先跑為妙。
一踏出門欄卻失足跌下無底深淵…
張開眼,斑駁掉漆的天花板上還有些發黴的痕跡,時勳呼的一聲坐起身,發現另一個牢籠內的黃子還在深眠。
注意到他醒來,駱譽和草冶靠近鐵柵,『你醒了?』
『唔。』
『他看起來狀況還不錯,讓他先出來。』草冶把鐵鍊解鎖,拿鑰匙打開牢籠,把一身冷汗的時勳放了出來。
外面的天色又再度轉黑。
說起在夢中疑似線索的事物,時勳拿起放在桌上的紙筆塗塗畫畫,不久後紙上出現了看起來很醜卻勉強能分辨的圖畫。
把在夢中看到房子簡陋地畫了出來,再用箭頭標識出石樁、布袋、冰箱、爐具的位置,『石樁裡有難以辨識出是什麼物品的白色粉末..…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有沒有關係,我醒來之前……有個女鬼讓我看到了這種……』說著時勳又迅速地在紙上畫了好幾顆藥用空膠囊,『半白半透明色連在一起的空膠囊。』
時勳才說完就看到駱譽臉色一青,接著草冶也好像想通這般沉下了臉色,『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吧?』
『你們想通了什麼?』
『嗯……如果真的跟我們料想的一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除了被感染者殺害的被害人之外,其他失蹤者的屍體沒有被發現了……』駱譽煩躁的抓了把頭髮,擔心嘉軒可能已經凶多吉少,『雖然靠你們入夢查出來的事情,讓我們可以猜想藏在背後的真兇是怎麼毀屍滅跡,卻還是沒辦法抓住兇手!』
『這倒也未必,』草冶插嘴說道,『猜想他怎麼行兇也有些後續線索可以追查兇手的痕跡,這方面的事情還要靠韌偉來調查,無論如何,先打個電話給他吧!』
『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能不能用人話解釋一次,你們到底想通了什麼?畢竟這什麼鬼入夢的混帳事件,我可是被牽扯最深的人啊!』時勳受不了地大吼一聲,發洩了這些日子以來壓抑的不滿和不安。
叫出來才覺得自己失態了,時勳繼而露出困窘的神態。
沈默了幾秒草冶才對駱譽說,『雖不能確定我們想的是不是全部真相,但大概相去不遠,我打個電話給韌偉,你留在這等黃子醒來,順便給顧時勳解釋一下情況。』
駱譽答應後草冶旋即離開了監牢來到外面,吸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李韌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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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妳別那麼擔心了,警察不是已經在調查了嗎?嘉軒一定會沒事的。』幾十年的鄰居,張太太也是看著嘉軒長大的,出了這種事,何太太終日以淚洗臉,看著心裡也不好受。
雖然何家閨女兒嘉軒已經失蹤了三個月,音訊全無。現階段來說,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對了何太,上次妳介紹那種藥,還有沒有啊?我姨媽吃了超好,骨病有起色,想說再問妳買一點。』
何太太抹了把眼淚,吸吸鼻子,『我閨女兒失蹤前我有叫她幫我跑一趟,看看那個郎中還有沒有在。但是她那時候不知道在忙什麼,都沒有空幫我去看看。妳也知道,我腳不好使,閨女兒失蹤後,心裡堵得慌,也沒心情去想到。』何太太揉揉翻風下雨就會隱隱作痛的腿,那是多年前出門不小心讓車給撞的,之後一直沒辦法斷根,情況一直時好時壞。
以前朋友介紹了一個在天橋下擺攤的中醫,一給看了說當年的醫生不好,接骨沒有處理妥當,開了一些藥蠻管用,幾個月服用下來疼痛的毛病大有改善,於是聽見張太太說她姨媽長期也被類似的骨病折磨,就轉手拿了手上一些藥讓她試試看。
反正橫豎是中藥,郎中也說了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大概不會吃壞人。
『我也知道妳不方便,看妳,腿是不是又疼了?妳還是大概給我一下地址,我去一趟,順便幫妳拿一些藥回來吧?』
『也好,那麼我畫個地圖給妳,妳去試試看吧?醫師自稱林郎中,他常到處跑,怕妳可能沒辦法遇到他。』何太跛著腿拿來紙筆,畫了張地圖交給張太太。
『沒關係,碰碰運氣也好,病痛這種東西啊,要是治得好,再多錢我姨媽也願意給。』張太太的姨媽家裡環境還不錯,病狠了被折騰得不輕,於是遇到靈的藥,千求萬求也要求到。
『這個醫師脾氣怪,有時候要看緣分來看病的,雖說有錢比較容易成事……妳就只管去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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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店面,空無一人的小巷,街道冷冷清清。她一個人站在路中間,一時間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這就是電視劇常出現的失憶橋段吧?她是失憶了嗎?她自己也不曉得,只是覺得有些害怕。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來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她完全沒有頭緒了,只覺得頭很痛。
下意識地揉揉腦後,卻摸到一片濕潤,茫然地看著手上猩紅的血色,不知道如何反應。
遊蕩在這個完全喪失時間流逝感覺的空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開始朦朧地想起一些事情。
那天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幾天前母親的囑咐,讓她找時間去和姓林的郎中拿藥。
因為瑣事纏身,她拖了整星期也還沒去拿,於是決定那日回家之前,繞去幫母親拿個藥。
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在這個莫名的空間久了,她發現自己居然不曉得餓、分不清冷熱,感覺變得非常的遲鈍。
她知道自己很不對勁,卻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只知道偶然在陰暗環境裡響起那空洞的敲打聲,會讓頭上的傷口疼痛難當。
深幽的敲打聲在夜色深處幽幽傳來,卻又像是至自己腦門深處直接響起那麼刺耳。
一日接著一日,響聲讓無法痊癒的傷口越來越疼痛欲裂,這種讓人經受不了的疼痛,卻又讓她想起了部分遺失的記憶。
那個姓林的郎中,用那種讓人打從心底發毛的眼神盯著自己伸出來拿藥的手,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手長得特別好看,是全身上下讓她自己最滿意的地方。
那陣子很忙,忙得沒時間給自己開始脫色的紫色指甲油重新漆上其他亮麗的色彩,就算手是自己最喜歡的部分,卻也清楚世上手比自己好看的人大有人在。
自己這雙普通的手,被那個男人稱讚過的手,應該不至於美麗得能夠迷惑他人才是……
但為什麼那個郎中看見她這雙手的時候,卻露出了那種看見了稀世珍寶般狂亂迷戀的神情?
雖然郎中臉上怪異的癡迷只出現一瞬,她卻很肯定她沒有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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