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鬼系列二】話妖 - 第一章千萬不要小看家裡的阿嬤〈第四回〉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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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擬定大方向之後還商討了許多細節，霍夕是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但是那五七似乎很喜歡找他麻煩，每到一個關頭就讓霍夕猜。不知不覺已經天黑，霍夕疲憊異常，不禁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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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也是晚了。」五七看見，說道：「霍老太，今天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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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用管我沒關係。」霍夕連忙提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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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在管你，我想大家都累了不是？」五七說著，朝旁邊比去，只見一直插不上話題的小紅抱著他帶來的布包，靠在牆角，此刻閉著眼睛似在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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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今天就先到這裡，我也得好好想想。」霍太微笑道：「小夕，今天要不要在阿嬤這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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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霍夕想了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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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明天也還要來。」五七起身，到牆角伸手在小紅面前揮了揮。小紅很快地張開眼睛，也不知到剛剛有沒有真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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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宵夜時間到啦。」五七笑道。「走，咱們去附近逛逛再回來。霍老太，夕少也借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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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還沒回答，霍太便點了點頭，微笑道：「好好，你們多聊聊。小紅，你先把東西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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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紅應聲，拿起布包解開、遞給霍太。那裡面是三把桃木劍，顏色有些暗沉，感覺和之前霍夕看到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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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今天不在這裡住一晚？家裡沒人吧？」霍太接過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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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不用麻煩霍太了。」小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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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太點點頭，也不再強求，而五七伸手一抓，拉著小紅和霍夕的領子就往外走了，扔下一句話：「霍老太，我那邊也麻煩啦，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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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太朝三人揮了揮手，讓桃木劍飄浮著就轉身進裡間去了。五七一直抓著兩個人直到出了大門才放開，霍夕差點沒被勒死，而小紅則是在剛開始就一把抽回了背後的帽Ｔ，只讓他抓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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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到這兒就沒問題了。」五七關上大門，背倚在門上，掏出煙盒叼了一支，拿出打火機點上：「夕少，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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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看著五七，發現他收了臉上的笑意，表情相當冷淡，似乎剛剛在阿嬤面前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旁邊小紅皺了皺眉，卻是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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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問⋯⋯什麼？」霍夕突然覺得有些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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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抽了一口煙：「你真的是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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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毫不猶豫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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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道：「那你對十幾年前的事有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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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臉色一變：「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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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全當作沒聽見，只看著霍夕，問道：「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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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完全不明白這個問題，但五七的臉色相當認真。於是霍夕據實答道：「如果你是說我國小畢業典禮之前的事，那我不記得了。我記憶從國中開始，這點你可以去問我阿嬤。不相信的話我房間也有醫生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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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狠狠吸了一口煙：「不用了。下一個問題，你對你許家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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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回答：「在今天以前，我不知道我阿嬤是許家的當家。所有事情都是小紅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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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點頭：「好。那最後一個問題，你比較相信你看到的、還是相信你阿嬤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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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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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就是，如果你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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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小紅突然開口打斷五七的話：「霍夕，這題你不需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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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無奈道：「喂喂喂，這可是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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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小紅說道。「五七，這跟霍夕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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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沉默地看著小紅，一陣後才突然笑道：「好，算我認了。」語罷，他轉向霍夕，表情又回到那付有點不正經地模樣：「夕少，剛剛的事你可別在意，我這個人做事比較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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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霍夕吞了吞口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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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把煙扔到地上，踩熄：「不過，我還是先告訴你。我五七雖然掛在許家名下，但是我只跟我想跟的人。夕少，剛剛跟霍老太的商量你也聽見了，她打算讓我和小紅先和你一起去找該怎麼解九鍊魂鎖。這一路雖然是讓我們兩護著你、也別讓其他家找你麻煩，但主要還是要看你有沒有能力待在這除妖界。和妖戰鬥可不是鬧著玩的，只要其中一個人扯了後腿，整團都有可能一起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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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知道。」霍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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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如果你沒有做好覺悟的話，那最好還是離這圈子遠一些。這個圈啊，不只防鬼、防妖、還要防人，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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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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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還好。」五七笑道，伸手揉了揉霍夕的頭：「剛剛看你雖然什麼都不懂，不過還挺聰明的，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以後有什麼事，與其問那邊那個笨蛋，不如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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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乾笑著附和，感覺到小紅快要把五七給瞪出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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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又瞎鬧了一陣，五七依言把他們兩人拖去吃了點東西。路上他問了鬼門大戰的細節，霍夕和小紅互相把過程敘述出來，五七聽完，對於霍夕當下的表現顯地相當讚許，也對小紅的處理方式給了一些評點。霍夕發現小紅雖然對待五七不算相當禮貌，但對於他給出的建議倒是很認真地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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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三人回到了許家。小妖替他們開了門，客廳裡霍太已經在等了，桌上擺著三把桃木劍還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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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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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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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老太，謝啦。」五七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獵槍，摸了摸槍管：「果然霍老太親自動手就是不一樣，跟那些什麼郭家狄家的淨化產品比起來高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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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槍都是你的？」霍夕看著幾乎堆成小山的各式槍種火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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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五七說道：「你不也見過西回用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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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邊至少沒有火箭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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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除妖需要。喏，」五七從桌上拿了一把散彈槍丟給霍夕：「我自己有改裝過。輕很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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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手忙腳亂地接住，毫不思索地把它放回桌上：「⋯⋯所以你平常都帶著這些東西在大街小巷上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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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子彈是用除妖的力量找出來的，只帶槍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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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在想總有一天五七會因為身上攜帶大量違禁品而被警察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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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除妖界大多是拿遠距離的武器，像我拿桃木劍是少數。」小紅也向霍太道過謝，將桃木劍收起：「近距離對除妖人而言比較吃力，而且風險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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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喲，居然有人拐著彎誇自己很強，真是厚臉皮。」五七叼著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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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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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滿頭黑線地看著他們兩個人唱雙簧，而霍太似乎已經很習慣他們兩個人這樣子的互動模式，笑得滿臉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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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五七，明天要再麻煩你們跑一趟了。」霍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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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紅應聲，背起包著桃木劍的包袱：「那我就不再打擾了。霍太，請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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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先走啦，明天見。」五七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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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二人告辭。霍夕看著小妖送他們兩個人出去，客廳只剩下自己和霍太，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他坐到客廳椅子上，就像以前和霍太相依為命的日子，每逢無事的晚上他就會這樣子和霍太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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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從木門上的框可以看見外頭的幾點星火。如今已即將邁入九月，氣溫雖不算涼爽但至少有些晚風吹散白天的熱意。霍夕仰著頭看著頭頂上旋轉不已的吊扇，覺得自己的人生也跟那迴圈晃動的扇片一樣，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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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夕啊，今天辛苦啦。」霍太關上客廳的門，回到座位上說道：「雖然早上阿嬤才說要讓你好好想想，但是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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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啦，阿嬤。」霍夕說道：「既然半隻腳都已經踩進來了，我也不能夠繼續讓阿嬤一個人撐著我們家。阿嬤一直都在保護我，我都長這麼大了也得要幫阿嬤一點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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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太嘆了口氣：「小夕啊，阿嬤原本真得沒有打算讓你進來的。畢竟⋯⋯唉，畢竟⋯⋯畢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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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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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抬頭看著霍太。霍太牽了牽嘴角，道：「阿嬤沒事。小夕啊，你以後就會知道阿嬤為什麼不希望你進來了。我們許家雖然是除妖界的領頭，但是這個漂亮的位置啊，其實上頭灑滿了釘子。你要坐上去，還不能哭，因為所有人都再等著看你流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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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妖開門回來了，僅僅一瞬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霍太像對還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摸著霍夕的頭髮，說道：「小夕，答應阿嬤兩件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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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疑惑地看著霍太眼裡不知道是痛還是憐的情緒，抓了抓頭說道：「阿嬤，妳說的我有哪件事是沒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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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太滿意地笑笑，說道：「第一件事，你答應阿嬤，阿嬤以後不管做什麼事，你都要相信阿嬤是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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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霍夕毫不猶豫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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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件事情，」霍太坐直了身體：「小夕，你絕對、絕對要記著，我們人跟妖，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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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愣愣地看著霍太：「人跟妖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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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人跟妖不一樣，妖再怎麼像人，他還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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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看著霍太的雙眼，想到一個月以前鬼門大戰時施奄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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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妖和人的差異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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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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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回過神，忙道：「我答應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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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太點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碗，說道：「阿嬤估計這幾天你們就會出發去找方法解咒了。在這之前，阿嬤想先教給你一些東西。這我們許家的『淨』，從今以後就不只我一個人會了。」她牽起霍夕的手，將他的手包覆在碗和自己手掌之間：「小夕，此刻阿嬤說的，你都要記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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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應聲，感受到白光傳來的溫暖，就像霍太嘴角上那永遠慈祥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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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千萬不要小看家裡的阿嬤〈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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