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鬼系列二】話妖 - 第二章所謂光環都是被吹出來的〈第四回〉2

　　「對不起⋯⋯都是我害你的。」沉默了一小段時間後，棘果開口，臉上滿是苦澀：「每次都這樣，我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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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霍夕只應了個單音，靜靜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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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我做了我媽的女兒之後，我就常常聽到別人在說，我以後可能會是柯家的下一任家主。我並沒有想過要接的意思，因為我知道我能力不夠──不管如何，我總是在搞砸事情。媽媽她非常有能力，所有事情都可以處理得好好的，反觀我，什麼事都派不上用場，媽媽也不敢讓我和太多除妖人碰面，就怕毀了柯家的名聲。就像現在這樣，我不但沒有成功，還拖累你、讓你受傷，我⋯⋯我只不過是想要幫媽媽一點忙而已，我真的沒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我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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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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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明顯已經上過藥了，不過包紮的不算太好看，收束的結還打在手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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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我的錯。」棘果說著，眼淚突然就掉了出來。霍夕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找面紙，可是這裡並沒有這種東西。而棘果低著頭，逕自用手抹著眼淚，續道：「你知道嗎，我再過幾個月就要滿二十歲了。我媽媽曾經說，如果在我二十歲之前，還不能成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除妖人的話，就要⋯⋯就要把我給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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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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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因為我留在柯家沒有用啊。」棘果哭道：「你知道賀家的露露吧？我媽媽常常拿我跟她比較。她年紀明明比我小很多，可是、可是就是比我能幹、比我聰明，又漂亮，也能上得了檯面，所以才能夠自己選擇說喜歡誰，她爺爺也都依著她。可是我⋯⋯我不一樣，我除了聯姻能夠替柯家幫上一點忙以外，就只是搞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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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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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聽著，不禁也覺得棘果的處境還頗令人同情。她今天會毫不思考地做這種蠢事，估計跟急著想有一點表現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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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因為鬼門的事情，除妖界剩下的也就只有那幾家了。我也真的和狄家的兩個少爺碰過面，但是他們一臉做作樣，我又不喜歡。郭家的少主跟我差了十幾歲，原本我想說也就認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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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這樣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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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辦法嘛！」棘果道：「你知道嗎，要不是你們許家最近多出了一個，不然我過幾天也要跟郭家那個大叔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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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霍夕突然發現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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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棘果以為他沒有聽清，道：「我說，要不是你們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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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停！不要再說了！」霍夕直接把她的話打斷，道：「就這樣子吧，什麼都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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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棘果抹了抹眼淚，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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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恨不得拿自己的頭去撞牆。這葛藤的算盤實在是打了好幾層，說不定淨地下室的鬼也根本就是個幌子。這次答應讓他們跑來柯家這一趟，主要的目的除了報復五七以外，說穿了是在為棘果挑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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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霍夕對於現在的沉默是要打破也不是、不打破也不是。目前棘果對自己的身分一無所知，雖然是可以繼續瞞沒錯，可萬一葛藤要他們兩個見面，到時候的場面一定會很難看，而且自己不會淨鬼的事情鐵定馬上穿幫。也不能賭出去的時候再協調，萬一柯家也派人來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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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麼了？」棘果看霍夕臉色變換不停，小心翼翼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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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霍夕說道：「呃，棘果，你對於許家的⋯⋯少爺，有什麼印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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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想替你們少爺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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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也⋯⋯也算是吧⋯⋯哈哈。」霍夕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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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棘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露露說，許家的少爺今年二十四歲，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長得還不錯、又聰明，少年有成，淨鬼比現任當家還強，還去過國外留學，就連許家的幾個重量級人物都很尊敬他，是不可小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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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霍夕滿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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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真的啊。」棘果說道：「露露跟你們家小紅那麼好，她的消息一定很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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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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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敢打賭那個叫露露的一定添了許多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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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不是嗎？」棘果看霍夕沉默，也好奇起來：「不然，你們家少爺到底長怎樣？難不成有四個眼睛，兩個嘴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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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少爺⋯⋯」霍夕乾巴巴的說，決定豁出去了：「跟我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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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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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換棘果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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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也沒有要瞞妳的意思，只是畢竟這裡是在柯家，我又不確定妳到底找我幹嘛，說不定──唉，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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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棘果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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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鞋子至少也有一七三。」霍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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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過國外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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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是有出國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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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二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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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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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高中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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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大學畢業兩年了！」霍夕怒道：「這也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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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淨鬼比當家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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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我不解釋。」霍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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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棘果臉上表情空白了幾分鐘，最後突然一個深呼吸，乾巴巴地問道：「你連淨鬼都不會，真的是許家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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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我再放一次血給你驗驗看？」霍夕抬了抬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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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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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段時間後，棘果揉了揉眼睛，突然道：「那麼，我們扯平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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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知道她指的是騙自己出來的事，無奈道：「隨便啦，妳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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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棘果笑了，剛剛的陰霾一掃而空，臉上的水漬在她臉上晶亮亮的，像是裝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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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不是只有我什麼都不會。」棘果笑道：「這樣倒是讓我放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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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到底是褒還是貶？」霍夕滿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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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鼓勵我。」棘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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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鼓勵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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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棘果笑道：「你這麼沒用都可以當許家下任當家了，那我再加把勁，一定也能讓媽媽刮目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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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發現這傢伙開嘲諷的功力比小紅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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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語稍歇，霍夕拿出手機，上面顯示是凌晨四點半，仍然一格訊號也沒有。雖然被困在這裡，但至少不用面對妖鬼的威脅，霍夕靠牆坐著，不禁開始有些昏昏欲睡。棘果看著洞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時不時站起來摸摸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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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見到棘果在某處站定，霍夕打了個呵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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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怪的。」棘果說道，手往牆壁上摸去。「這裡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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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霍夕認命地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些，起身到棘果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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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棘果拉著霍夕的手貼到牆上，道：「這裡一直有風吹出來。我用弓箭，對風很敏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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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霍夕抓抓頭，習慣性地也用左手去摸。一摸霍夕倒是馬上清醒了，痛的整個臉都皺在一起，而牆壁上也印上了濕漉漉的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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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也奇怪，那血印子印在牆上，不一會兒竟然像被吸收一般向內收了進去。霍夕愣愣地看著那印子消失，聽見有一種隱隱約約地轟隆聲從洞壁傳來。漸漸地，那轟隆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整個山洞開始明顯地地震，不少碎石沿著牆烙下來，混著泥黃色的沙土和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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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怎麼了？」棘果扯住霍夕的衣服後退了一步，緊張地抬起手上的十字弓對準牆壁。霍夕半蹲著避免跌倒，而前方的牆壁突然就像是單扇自動門一般，向旁邊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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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石壁門後，石磚鋪起來的道路呈現在眼前，而石壁轟隆一聲收進了旁邊牆裡，那石磚隧道陡然一亮，兩邊的油燈瞬間全都點上了。火光搖曳，森冷的風從隧道深處捲了出來，呼嘯著，就像是有一個人拿著揚聲器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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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密道？」震動停止，霍夕愣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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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知道我家下面有這種東西⋯⋯」棘果顯然也沒有料到這個情況，說道：「那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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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還沒說完，一個遙遠的、像是笑聲的聲音突然順著風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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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客人──」從隧道的深處傳來悠遠、音調起伏拉長地極誇張的聲音，幾乎就和刮出的風融為一體。那聲音說話說的極慢，每一個詞語的間隔都像是在緩慢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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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特別的──味道──」那聲音說道，饒有興趣地：「讓我──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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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棘果說道，往旁邊一抓，而霍夕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只覺得颶風撲面，整個人被不知名的力量一扯，就被捲進隧道深處，重重地摔在地上。棘果扯著霍夕也摔了進來，十字弓摩擦地面留下了黑色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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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塵瀰漫，霍夕嗆咳幾聲，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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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所謂光環都是被吹出來的〈第四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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