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鬼系列二】話妖 - 第四章道路的盡頭就是原點〈第一回〉2

　　火已經熄滅，灰燼和燃燒過的木炭混成堆縮在沒人搭理的空地上，旁邊還有少許沒有用到的枯樹枝，被類似藤蔓的綠色線繩綑成把。小紅在幾步遠的地方蜷縮著，似乎睡得挺熟；再遠一些，五七側靠著樹幹，拿布擦拭槍枝，神態倒是相當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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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在神藥的治療下已經沒有昨天那麼痛了，霍夕抬著右腿，盡量輕巧地繞過小紅，走到五七旁邊坐下。五七把槍放進旅行袋裡，拿著布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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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你沒在抽菸。」霍夕說道，音量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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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只有在焦慮還有想事情的時候會想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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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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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五七笑了笑，從口袋中拿出壓扁的空菸盒：「照你說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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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風來，帶著屬於植物的獨特氣味，澀中混著一些苦，原本舒適的溫度因為清晨的風而添上不少涼意。環境多亮了幾分，除了樹葉摩擦以外沒有其他聲響。五七從旅行袋中拿出一件外套，起身過去輕輕披在小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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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旅行袋根本是百寶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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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人嘛，一天到晚在外，會用到什麼東西清楚的很。而且這種可以遮皮膚的衣服對我而言很必要。」五七回到原本的位置，抬起雙手枕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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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霍夕想起在火車上，五七也是穿了一堆裝備才去打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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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因為某種原因，我對妖氣的抵抗比較弱，能不碰到就盡量不要碰到。所以才希望你趕快學好淨鬼，這樣就不用那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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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攤開手，看著掌心，想著符咒的樣子，輕輕唸聲「淨」，掌心隱隱出現白光，像是漩渦那樣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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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睡一覺就不用符咒了？」五七看見，表情是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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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道：「懂了原則之後就可以了。小紅不也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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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能在某方面不要那麼聰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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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學得很慢了。」霍夕說著，收了白光：「我不能一直在原地踏步。身為許家的除妖人，我得再努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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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錯愕道：「夕少，這是你第一次說你自己是除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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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霍夕說道：「但我的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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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從側邊打量他，仍有點不敢相信。霍夕似乎有哪裡變了，卻又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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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太勉強了。」最終他說道，也不知道自己確切想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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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笑道：「沒什麼勉強不勉強。現在找到奇人、解開九鍊魂鎖才是重點。之後我就好好待在我阿嬤身邊幫她重整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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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以後都決定好了啊⋯⋯」五七嘆了口氣：「也是，你現在就算想脫身也走不了了，不如早點接受比較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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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察覺到他語氣帶著不少惋惜，心裡約略知道他在感嘆什麼，遂也不問。兩人皆安靜下來，霍夕想著霍太教給他的淨鬼、還有現在除妖界的情況，而五七則從旅行袋拿出另一把槍，心不在焉地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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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一小段時間後，霍夕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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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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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會有點冒犯，不過我還是把這點弄清楚比較好。畢竟這和許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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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依然有一下沒一下地動作：「直接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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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葛藤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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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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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猛然嗆咳起來，意識到小紅還在休息連忙單手把嘴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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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少，你無聊拿這件事刺激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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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了，我是為了許家。」霍夕翻了個白眼：「你再怎麼說也是許家的人，搞清楚你跟柯家家主的關係很必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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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無法反駁，伸手進口袋裡面，無聲地罵了一句後再把手抽出。他改變坐姿，盤腿，背挺了起來，槍平放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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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葛藤⋯⋯」五七眼神游移著，在每個點都不停留超過兩秒鐘：「就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你那時候也看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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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你跟她至少差了十來歲？」這也是霍夕懷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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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確來說是十九歲。」五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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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倒抽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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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年少輕狂，哈哈⋯⋯」五七乾笑道：「你也看見了，葛藤她保養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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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以前，那她幾乎可以當你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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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年齡不是從生日開始算的。而且我們那時候也沒有很認真，隨便就過了，不過也才維持幾個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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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關係還可以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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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畢竟那時候我也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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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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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那時候因為任務到柯家，正好葛藤的丈夫在幾年前死了，所以就⋯⋯我有女朋友這件事葛藤知道，我到柯家這件事我女朋友也知道。咳，說穿了就是年少輕狂⋯⋯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事，我也被甩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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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著五七，五七越解釋越尷尬，最後只能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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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還發生了一些事？」霍夕複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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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七抹了把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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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葛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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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視線移到別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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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霍夕慢慢道：「這些事都發生在除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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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夕少啊！」五七雙手合十，舉在臉上：「別再問了，放過我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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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看著他的眼神從震驚轉為鄙視、然後變成嫌惡。他很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要堅持選選項三，這種人渣應該要少一個才對世界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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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好奇我阿嬤為什麼要派你跟著我們走。」霍夕道，「我許家的名聲，該不會都壞在你手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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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這我不能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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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夕瞪著五七，扶著樹起身，單腳跳到另外一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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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沒必要這樣吧？」五七用氣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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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必要。」霍夕用口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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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路的盡頭就是原點〈第一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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