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重來一次，我會選擇在第一間高中待到畢業為止，成為他們希望的模範樣子。因為幾年後的我才終於明白，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對的，並無半分錯誤。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nMiyqf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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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fXF7Yv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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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位代課老師，真的真的很奇怪。他是代課教我們班級數學的，同時，也是我們班的導師，因為剛考上教甄，踏入教育界不久，想來他的血氣方剛都還沒被現實的挫折消磨殆盡。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XyLniD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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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很理解我似的，有時在下課十分鐘的時間，或者走廊遇見的時間，他都會找上我，跟我攀談閒聊幾句。除了我以外，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學生，他都會嘗試去開導理解。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kclZDr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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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國中的那些老師們並不同，不管他們是原本就已有幾十年經驗還是新來的老師，全部都沒有一個要對校園霸凌伸出援手，新來的老師也許有些還保有善良熱心，但被其他老經驗的長輩阻止以後，也不敢再多管閒事。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LLeugiH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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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位導師，他還是硬著頭皮多管了閒事，對任何學生都一視同仁，對這樣的我也是。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XsmmKU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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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完課以後，總是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到我的座位前，敲了下我的書桌，引起我從小說的世界裡抬頭注意他。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4WqxDZ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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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妳應該要多和別人講話互動，這樣才有朋友。」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dSMQ2w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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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你屁事。」我不耐煩回答。其實這種回答，存在於師生之間是非常不合理的，可是他在開學第一天就說過，希望對待學生不只有師長關係，還能是知己好友，這樣亦師亦友的關係，往往都是學生嚮往的，能夠把老師當作朋友傾聽訴苦，對同齡朋友說不出口的話，由師長幫忙傳遞或解開誤會，是再好不過的。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hhRwRY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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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對他也當了半個朋友看待，可惜，心中許多顧慮都沒辦法與他暢談。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IHh770W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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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不要這樣屁屁屁的，要秀氣一點嘛。欸，對其他老師說話可不能這樣子。」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tzprJY7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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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喜歡說一些道理，還喜歡多管我的閒事，硬要我像我的名字一樣，成為婉約柔順，又向晴天般開朗微笑的女孩子，他說，這樣才對得起父母給我取的婉晴這名字。他說，婉晴這名字多可愛，如果和這名字一樣開朗，我會更討喜的；他說，人人都喜歡陽光開朗的女孩，誰喜歡看著我板著一張臉，我說，我生來就不是為討好誰，為何要做個陽光女孩陪笑呢。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3sKtoRE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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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像你一樣當了老師還唧唧歪歪這麼多，活的這麼累，乾脆別活了。」我很少對他人講這麼多話的，自從國中的好友背叛經驗後，我對所有人都保持了距離，然而，卻還是有極少數無聊人，偏要跨越那距離招惹我。他，就是其中那一個。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GybVL3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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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時無刻，只要看見我哪裡服裝儀容不整都會向我提出，要我怎麼改進。可是無論再多的良心建議，對於那個時間已經陷入沉溺國中陰影的我，再也走不出來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hZTItC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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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剛開學的期間，原本我都和國中剛開學時相同，都是騎腳踏車上下學，希望借此機會認識新朋友，然而在這中途，常常遇見那幾個王八蛋，我在當年的陰影下，其實已無比恐懼，當那些王八蛋在上下學途中刻意與我靠近時，我渾身害怕，再無人救援之下，我徹底封閉自己。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h2TNcEM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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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導師的那一次談話以後，他有好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找我說過話，當然，也是我已經請假好長一陣子，我高一跑中醫診所的次數比起國中更多，幾乎每周都要跑兩次，也因為長期吃藥，與藥物抗爭產生衝突，和壓力夾雜的原因，我的臉龐兩側長滿青春痘，那一刻起，我又醜又自卑。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TBO91d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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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想起國中時，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想起國中時，有同學因為生病造成的肥胖和青春痘，而被一些王八蛋惡意嘲笑羞辱；想起我在國中時，他們對待我的考卷，是未經我同意把考卷紙夾在窗戶上，讓我的分數與姓名公開給經過走廊的所有同學看；想起我在下課十分坐在座位，以鉛筆和橡皮擦，在筆記本上的牛皮紙張寫下一個個新故事時，幾個王八蛋走來我的桌前，圍繞在弱小的我，一手扯走我的筆記本，在我面前把它撕個精光。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Z9qXXn0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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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當時毫無還手之力，所以向師長求助，可他們並無想要出手遏止那些惡行，反倒對著我這麼說：「校園霸凌這回事，不過就只是一個遊戲而已嘛，對不對？除非妳受不了自殺，才會從遊戲出局，不然妳能活著熬過，就算遊戲獲勝了啊！為什麼不能當成玩一場遊戲呢？」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jwFklV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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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句話開始，不僅是同齡同學，連老師我都失望了。遊戲？原來對這些師長而言，霸凌不過是一場遊戲，所有旁觀者都只等著分出勝負，誰生誰死，對他們根本無所謂，不是他們本人，也不是他們所疼愛的子女和小情人深陷其中，他們根本全然不在意。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J5Xegw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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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國中而來的有色目光，我對這裡的師長同學也是絕望，連相處都還沒開始，就把國中的陰霾套用在他們身上。儘管他們對我一直包容，縱然那時我常請假，可只要一有課業上的疑問，他們也為我不厭其煩解答。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Bjii00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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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學生在當下三年高中時光，都十分厭惡這所高中，總大罵軍事教育，對學校繁雜的禁忌規定痛恨，可規律的上學時間、服裝儀容的整潔、抬頭挺胸的走路姿勢、和長輩說話應有的禮儀和站姿，還有更多更多的，那些所謂討人厭的校規，實則都是在為學生打造一個美好的形象，通往未來門票的一個機會。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I55jdM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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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所規定的，學生不能互相跨越大樓的規則，畢竟學校裡有分高中與技職部，看似蠻橫不講理，其實成為了保障我高中三年生活品質，至少那些在技職部裡的王八蛋，上學的期間不會再跑來對我動手動腳或有其他惡意行為，可越是這樣禁止他們相互交集，反倒讓那些王八蛋對我的攻勢更蠢蠢欲動，於是他們上學經過我家門口騷擾、騎車中途也故意在馬路上與我擦撞、放學更是一群人圍堵，各種惡行都沒放過我。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67phS2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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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年十五六歲的我並不明白，還對那間高中產生了滿滿不諒解。幾年以後我才領悟，那時對我而言最是危險令我不安的地方，其實才是安全又磨練我的考場，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WyrDwI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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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後恍然大悟，對第一間高中竟心生愧疚，竟是我深深誤解了他們對我的好意，無論師長亦或是同學都十分包容我，知道我在創作，他們也不曾批評過我的文筆，甚至鼓勵過我不要放棄一一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MhVxcf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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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老師都嘗試著與我溝通，甚至熱心的導師也不曾因為我的醜陋而對我有半分厭惡。可叛逆期來臨的我，苦口良藥和忠言逆耳我都接受不了，往往我最不愛聽、最真實刺耳的話，對我都是最有幫助的，可我就句句聽不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KouPRp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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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一個吵擾我的人，我本應感到高興，可是我卻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情十分焦躁，導師本苦口婆心勸導我，不要放棄學業，別再畏懼人際關係，別再以請假作為逃避，那時的我還十分反抗，對著心善的導師這麼說了一句：「您不是我，您沒經歷過那些事情，我活得這麼累，根本不想活了，您能理解嗎？老師，您別再管我了。」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cimUeZ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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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他順著我的意思，開始和我減少交談。可必要時的一針見血指出缺點，他還是沒有少過，長大時的我才明白，這些願意對我真心直言的，才是我該值得珍惜的福氣。別人可能會放棄我，但是他與他們，一群好的老師，在我年少青春扮著黑臉，卻是永遠不會放棄我，永遠付出真心的默默在背後守護我。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okJAz1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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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終究沒能堅持住，在高二上的開學，我跑了全校近三十個處所，正式辦理休學，一些老師仍然是黑著臉，責備我沒毅力，怎麼可以中途暫停學業。可王八蛋的譏諷嘲笑與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再令我無法堅持完成高中學業，我甚至一度覺得自己要變成精神病病患，可我不打算就醫，我的理智還是告訴我，精神病都是被那些王八蛋搞來的，憑什麼受害者需要承擔加害者的一切。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FNT5ey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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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走出離開那個校園前，黑臉的老師們，忽然轉為和藹可親，還帶有一絲不捨，他們最後對我說的話，就只有那一句：「不論妳之後怎樣，都別放棄妳的創作優點一一」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N3p1y6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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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導師他也是，最後，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轉瞬即逝的心疼。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ApnwY9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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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的決定，老師們也只能尊重妳，只希望妳如老師們所說那樣，不要放棄妳的創作優點。保重。」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gMREsU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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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埋怨的一切，其實，他們都只是在為學生著想罷了。他們沒有錯，當然，我也沒有錯，因為我是被環境逼迫蒙蔽雙眼才判斷錯誤，如果時間重來一次，我會選擇在第一間高中待到畢業為止，成為他們希望的模範樣子。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IsRVKc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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