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早的青木村內,村民大會上的討論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當中的主題自然是如何處置既是英雄也是罪人的林珈曉。由於村長棄村逃走,按照村落的規矩便由村民各自就議題展開討論後再以投票方式決定方針。
「你們只會說沒有他,我們全都會變成殭屍,這場災難裡什麼都沒有失去的人就說得最大聲。可是我呢?沒有林珈曉,我的手臂也不會穿出洞來!」右臂還隱隱作痛的日心是最年青的傷者,年約二十,是最年少氣盛的年紀,眼下要面對自己的慣用手終身殘廢的下場,實在讓他無法就此接受和放過林珈曉。
村民分成三派,激進派認為要血債血償、中立派認為要報官處理、溫和派認為應放過林珈曉一馬。
「沒有他,你早就被咬死了!」
「我才不懂你們為什麼要幫一個村外人!」幾邊的村民都十分激動,隨了每派為首的人在激烈地辯論,在後面的也不時會大叫插嘴發洩不滿。
當中以溫和派的潘嬸最激動︰「因為他幫助我們!」她與林珈曉的關係最好,自然是最不想他有事的一個,可是潘嬸並不是能言善道的人,理據也沒法說得很清晰,而整場討論的風向明顥在慢慢偏向腦筋轉得較快的日心那邊。
「一來他是個外村人,我們青木村的村訓向來都說要把槍口對外,你們幫外村人求情已經說不過去了!」日心繼續據理力爭︰「再來有人說他幫助我們擊退殭屍在先,這的確是有恩於我們,可是被他的符術所傷所殺的人更多!公平一點說吧,以數量來說也是功不抵過!」
「還有一點,今日我們都是被妖術所傷,大家都知道試遍了全村的草藥和藥膏都完全止不住筋骨裡面的痛楚吧?恐怕我們之後也好不了,像我這種要靠雙手工作的,接下來要如何賺取生計?這裡就傷的人,沒法工作以後又怎麼照顧自己?對我們青木村的農作物產量也會大受影響,這些對整條村子的後續傷害你們就沒好好想過嗎?」
一些中立派你眼看我眼,都覺得有理,日心的確有說到他們沒考慮到的情況。眼見有村民動搖,潘嬸就更急,但腦子裡也更亂︰「話不能這樣說!」
「那要怎麼說?我洗耳恭聽,你就儘管講吧!」
「你……你知道我的口才沒你好!」
「你要是真的有很好的理由,就算口才不好也能讓大家輕易就明白啊。」
「我只知道不能因為別人幫你時不夠完美,你就反過來恩將仇報!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不然以後還有誰要幫我們?」潘嬸步向一旁的青年︰「就像阿牛,他的爸爸在珈曉過來前就被咬死,難道他又要怪責珈曉怎麼不早點來嗎?」
阿牛低下頭︰「日心,你就這麼不想接受自己倒楣嗎?」
「這並不是倒楣的問題,而是他既然要出手救人,那就應該救得好一點!」
「依照你的說法,真正最有資格討回公道的應該是我們六個。如果他的符術沒有失控就把所有殭屍殺死,你也不會受傷,可是我們六個還是失去了親人。救人是沒法救得好一點的,最完美的結果是林珈曉在殭屍入侵前就把它除掉,但你認為這是合理的要求嗎?」
潘嬸見阿牛代自己說出心聲,心下不停為他打氣。
阿牛指向日心的手︰「最後就很簡單地問一句,要是今天你的手沒事,你還會認為林珈曉應該為他救助我們的行為賠償嗎?」
日心聽得咬牙切齒,因為他其實心裡也明白,要是自己沒有受傷的話他絕對不會要求懲治林珈曉,也許他會反過來是潘嬸和阿牛那一伙的。
人群中一個老人舉起手︰「老夫並沒有受傷,但也覺得林小兄弟需要得到懲罰。」老人叫青木文,向來是青木村中數一數二的原則主義者︰「論功行賞、獎善罰惡本是應該。小兄弟出手相救自然是有恩於青木村,可是帶來的傷害也是巨大的。他所傷的人,我們就讓他前來幫忙重建村子,以他的符術應該可以加快重建的進度。至於他殺過的人,雖是無心之失,卻也是殺人重罪,就待他幫助所有死難者的家屬後,再由家屬決定是否報官處理。大家認為如何?」
青木文的方法明顯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就連本來站在日心那邊的傷者也連連點頭,認可這種處理。
「看來討論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麼懸念,認同青老的就請舉手吧。」
只見村中大部分人都舉起了手,日心雖然不滿,但少數服從多數,也跟得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潘嬸則看準時機再說︰「我……我還有一個要求。」眾村民看向她︰「今天晚上的青木祭……我想邀請珈曉參加。」沒有了最不滿的日心,村民也沒有大力反對,只有疑問。
「我……我覺得還是有很多人感激珈曉救了全村,他值得一個好好的道謝。希望今天晚上,就算不滿的人也暫時放下成見,好好慶祝一下吧。」
「有沒有反對?」
見村民臉上的表情復雜,除了幾個本身就是日心一伙的舉手之外,其他人對讓珈曉參加青木祭並沒有太大不滿。
潘嬸終於笑逐顏開。
潘嬸在投票後就拜託了村中識字的寫手幫忙寫簡單的信。距離殭屍入侵事件已經過了大半日,今天晚上就是青木祭,她想親自到青木林邀請珈曉參加。不過珈曉可能還想不通,那麼他九成不在家裡,而是到更深入的森林處修行之類的。寫封信始終是比較保險的做法。
潘嬸拿了信,把寶貝骨肉交給朋友看管後,就出發去青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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