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珈曉悔恨地逃跑著,逃離滿是傷員的青木村。父親曾經三番四次叮囑過不可以在村裡使用符術,雖然從來不說理由,卻因為是對自己唯一一個要求,所以林珈曉就算不明就裡也會好好遵從。
可是剛才的情況,難道我就要見死不救嗎?
本來今日是不會入夜後到青木村的,不過快到收成季節,村民都在準備青木祭的用品。青木祭當天會在村中各處生起營火,讓村民順著營火路線跳舞,繞全村一圈,寓意把收成的好運帶到全村每個角落。於是青木村需要大量的乾柴,也是林珈曉一年裡生意最好的一段時間。父親在生時就已經專門負責供應青木村的乾柴和木材,林珈曉承接了他的生意,全因他們有著比一般人更快的砍柴方法——符術。
父親在林珈曉懂性開始就教導他如何使用咒力、畫符和發動符術。過程是很辛苦,他也總是不得要領,有種學習以雙手倒立走路的不協調感,但熟能生巧,終究還是學懂了符術的用法。
「這是秘密,千萬不要跟別人說喔。」父親把手指放在嘴邊,輕聲說道︰「別人知道我們的商業機密,柴就不值錢了。」有了符術,林珈曉隨著父親在青木林裡四處貼符,走個一圈,被貼上符咒的樹枝便會自行脫水掉落,兩父子只管收拾起來就成,相比一般人的砍柴程序更簡單省時,易如反掌就能賺到生活費。
而別讓外人知道自己懂符術,已是林珈曉心中的鐵則,本來以為世界末日也沒法動搖他的想法,誰知這個晚上就出事了。
林珈曉推著柴枝來到青木村口,卻聽到村內慘叫聲四起,他丟下柴枝馬上進村,看到前所未有的慘況。只見村內有幾個發狂似的男女像瘋狗般追著村民,其中一個走避不及的老人被撲倒,就被咬去頸上一大片血肉,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和狂亂的味道。老人被咬死後,騎在他身上的男人就跳起往新目標奔去。
很快那個死去的老人像個被無形的線扯起的人偶,四肢往奇怪的角度扭曲,姿勢怪異地站了起來,雙目無神,張開嘴巴發出嘶啞的聲音,加入了那些瘋狂男女的陣營,往還在逃亡的村民狂奔而去。
「這……難道是……」
沒錯,正是身在天朝大陸無人不知的怪物——殭屍正在肆虐。林珈曉看著四散的村民,有些拿著鋤頭、斧頭,砍在殭屍身上就算深入皮肉幾寸,還是無阻它們繼續攻擊。有些婦女則直接帶著子女逃命,也有絕望得直接自殺的人。
眼下殭屍只有五六隻,但被咬死的人也會成為殭屍,再不處理很快就會滅村。天朝大陸多少條偏僻的小村都是不幸地被突如其來的殭屍襲擊後變為死城。
一個婦人抱著不到兩歲的嬰孩在逃跑,林珈曉認得她是潘嬸。林珈曉小時候還叫她潘姐姐,是看著他第一次獨自進城賣柴,從最開頭送甜梅子到長大後總是多付幾文錢買柴,一直一直照顧自己的女人。林珈曉也看著她成親、懷孕和產子,輪到他賣柴時總是少收幾文錢,雖然毫無血緣關係,卻互助互愛,林珈曉很喜歡這種關係。
村子裡的惡霸要死也不關他的事,可是潘嬸的死,是林珈曉絕對無法接受的。
「不要!」那隻男殭屍跳到潘嬸身上,後者極力掙扎猛踢,還是被抓住。最後關頭,瀋嬸抱緊寶寶轉過身去,現出整個背部,只求自己還能保護唯一的骨肉。
然而,潘嬸感覺不到應有的痛楚,背部過了片刻仍是安然無恙,終於她好奇一看,才發現林珈曉的手臂環住殭屍的頸把它拉著。
「珈……珈曉?」
「快逃!」潘嬸回過神來,點頭就抱起寶寶往村民的方向逃去。青木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些人認得林珈曉,也有些素未謀面。
「小兄弟!小心背後!」不知是民眾中的誰大叫提醒,林珈曉推開身前的殭屍,閃身避過身後像想幫助同伴而撲來的另一隻殭屍。
林珈曉起身調整姿勢,心中算計著自己帶備的符咒數量。父親的叮囑他總是銘記於心︰「任何時候都要有至少五張符咒旁身,面對五隻以下的殭屍,以你的身手要全身而退毫無問題。五隻以上的話,任你多少符咒也是徒勞,我們不是天師,只是略懂咒術皮毛的凡人,所以面對五隻以上的話,就得逃。」
剛好又一個人被咬死變成殭屍,合共數目是七隻。
遵從父親的教誨逃走嗎?不,那樣殭屍的數目將會等同青木村村民的數目。現場唯一能對付殭屍的人就只有他了,就算符咒不足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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