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人站在路口環顧四周,這裡果然是夢,他本來一如往常起床洗漱、動身上學,但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直到在轉角看見已經歇業的小餐館,他才肯定自己的猜想:自己罹患了「夢網症」。
白昭人才剛滿20歲,面對「可能醒不過來」的事實卻超乎常人的鎮定,一部分歸功於他的父母早已雙雙深陷夢境,而如今,這個詭異病症竟也詛咒似地找上了他。
白昭人繼續前行,可走著走著,面前竟出現了小時候附近的老舊公園,一位從未見過的人正踩在高高翹起的蹺蹺板上,維持著違反常理的平衡。
「是你呀!」陌生人聲音雌雄莫辨,語氣顯得特別高興,可白昭人卻非常肯定從未與對方見面,他悄悄握緊褲袋中的小刀,問道:「你是誰?」
「放輕鬆。」對方聳聳肩,無視白昭人赤裸裸的敵意,「我可是來幫你的。」
「幫我?」白昭人笑了出來,語氣輕蔑,「那好,你現在帶我離開這裡。」
「不不不,這個夢的所有權是你的,是你自己不想放自己離開。」陌生人搖頭晃腦,彷彿唱歌似地說道。
「怎麼可能,我最厭恨的就是夢網症!」少年大吼。
「世人皆把夢網症視作不可控制的疾病,但事實上,你可知道多少人是因為逃避,才自主陷入睡眠嗎?不過也有像你這種少數人,是靠這個方式來找到解答的。」
「那你說說看,我在找什麼解答?如果尋找答案這件事是真的,那為什麼我爸爸過了一年,還沒在夢境中找到我媽媽?」白昭人抱住雙臂,語氣明顯不耐煩了起來。
對方翹起一根食指:「第一個問題,我剛剛說過了,只有你自己的潛意識知道。至於第二個問題⋯⋯」陌生人歪了下頭思考半晌,「通常越是親密的關係越可能相遇,如果已經過了一年,那麼⋯⋯也許他其實並不想見到她。」他含糊地說道。
「你是什麼意思?」少年狠狠蹙起眉頭,內心卻騷動了起來,有什麼⋯有什麼記憶碎片,正慢慢睜開惺忪的雙眼——
「別急,夢還很長。」陌生人只輕巧地往後翻了個圈,卻已經到達路的另一端,「繼續往下走,你一定會找到『鑰匙』。」
白昭人想追上去,卻眨眼間失去了陌生人的蹤影,只剩一人的老公園頓時安靜下來,竟徒生幾分刺骨淒涼。
少年咬咬牙,繼續走了下去,誠如怪異的陌生人所言,不管對方所言是真是假,他現在也只能選擇姑且相信,繼續尋找所謂的「鑰匙」,好脫離這個鬼夢境。
一路上,街道逐漸變成小時候記憶中的模樣,但幾乎都是破舊不堪的模樣,斑駁牆壁佈滿壁癌、玻璃窗不是破損就是碎裂,像是被誰遺棄已久,失去了關心而逐漸蒼白敗壞。
白昭人心情愈發不安,夢中的他並不會感到疲倦或者口渴,但同時也被剝奪了時間感受的能力,他可能已經走了3小時,也可能只步行了20分鐘。加上前方的目的地不明,將他年輕的心靈逐漸往崩潰邊緣推去。
終於在一個巷口,他看見有一家商店的招牌正閃閃發亮,雖然這家店鋪對他來說陌生異常,但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踏進店內。
才剛踩上地毯,風鈴就詭異的搖響起來,店舖深處傳來了不耐的嗓音,嬌滴滴刮著耳膜:「誰呀?」
白昭人壯起膽子想要回應,卻彷彿被掐住喉嚨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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